白文舉站在柴房門口,氣得他七竅生煙,把那兩個被關住的嘍羅叫到面前,問道:“你們是怎麼被他們捆上的?”
一個嘍羅說道:“後來的那個點子他說要上茅房,我讓他在屋裡上,他說……他說……”
白文舉怒不可遏地說道:“他說什麼?!”
“他說要在茅房才解得出來,我就……”那個嘍羅見白文舉發了火,嚇得他不敢再往下說了。
白文舉罵道:“媽拉個巴子!就他媽是你壞了大事!”擡手“砰!”的一槍把這個嘍羅打死了。
隨後他們又來到了“靠山好”被打死的地方,看了看“靠山好”的屍體,又看了看那兩條被烈風咬死的巨犬,白文舉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終於知道了,那個跟霍老三一起來的人,不是一般的茬子,單說“靠山好”這一個人,他可是縱橫東北三十來年的慣匪,在他沒有隱退之前,官府多次派重兵對他進行圍剿,都沒把他逮着,而他之所以敢收留“靠山好”,一多半的原因是懾於“靠山好”的“匪名”,一小半的原因是想借“靠山好”的謀略,所以他才低三下四地討好這個昔日的巨匪,那一次,他買了一條在鬥狗場上連勝六場的猛犬,白文舉對犬類的認識也只是停留在能咬仗的狗就是好狗,所以他用槍硬逼着那個人把狗賣給了他。
本來這事辦得挺好的,可是卻由於他在臨河鎮上欺負一個老實巴腳的生意人,被駝峰山裡的綹子,外號叫“鐵狼”的二當家的給羞辱了一頓,那條猛犬也被“鐵狼”打死了,白文舉從那以後就恨上了那個“鐵狼”。
回到山裡以後,他和“靠山好”提起了此事,他的用意很明顯,想讓“靠山好”幫他一雪前恥,可是“靠山好”卻不以爲然,一來,“靠山好”已經退隱了,不想節外生枝,二來,“靠山好”也知道這個白文舉不是什麼好鳥,專愛惹事生非,被人羞辱一頓也是他咎由自取,當初“靠山好”投靠白文舉的時候,和白文舉談的條件是幫他壯大棒槌溝的綹子,可不是爲了幫他和綠林同道結怨的,所以“靠山好”斷然回絕了白文舉讓他出馬對付駝峰山綹子的要求。
白文舉見“靠山好”不肯幫他這個忙,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另想別的辦法。
一個多月以前,“小刀會”找到了他,跟他談起了和日本人合作的事,並許給他如果和日本人合作,將來可以給他一批武器裝備,用以壯大棒槌溝的實力。
白文舉深深明白這個道理,吃綠林這碗飯,誰的實力雄厚,誰纔會生存,否則的話遲早被別人吞併了,所以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沒過多久,“小刀會”給他傳來消息,從吉林來了幾個日本人,將要在棒槌溝和另外一夥日本人會合,他就按照“小刀會”信上所說的,到山下去接那幾個日本人,也許是那些日本人不認得路,他們走兩岔去了,而那些日本人在路上遭到了“俏閻王”的襲擊,還死了兩個日本人。
“俏閻王”被他抓了以後,他也和那幾個日本人見了面,當他聽那幾個日本人說起讓他派人去駝峰山接另外一批日本人時,他本不想去,他和“神行太保”倒沒什麼過節,就是那個“鐵狼”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可他又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打發人去把那幾個日本人接了過來。
“靠山好”得知“俏閻王”被他抓來了之後,給白文舉出了一個主意,讓他用“俏閻王”作餌,誘凌嘯天和霍正霄前來棒槌溝談判,讓“閻王嶺”的綹子歸順棒槌溝,如果他們不同意,就在山上將凌嘯天和霍正霄幹掉,“閻王嶺”上從此羣龍無首,白文舉自然就接管了“閻王嶺”上的綹子。
白文舉一時間利慾薰心,就定下了這條計策,並派人到“閻王嶺”送信,請凌嘯天和霍正霄前來,沒想到的是今天黃昏時候霍正霄和張鐵鷗來了,霍正霄他認識,可他並不認識張鐵鷗,在他用蒙汗藥放倒了兩個人之後,凌嘯天正好也到了,白文舉故伎重施,將凌嘯天也拿下了,並將他們關到了一個隱秘的地方。
對付了這兩個難纏的角色,白文舉的心情不錯,把那些日本人送走了之後,他本打算假戲真唱,用老辦法將祈雲拿下,縱然事後祈雲再有什麼不軌,生米已經做成了熟飯,她又能怎樣?
他還想着,等“靠山好”來了以後,和他商量一下怎麼對付“閻王嶺”的兩個當家的和他們手下的弟兄。
辦完這些,他就該去找“鐵狼”算算那筆帳了。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駝峰山裡的“神行太保”已經被日本人炸死,他們的綹子也已經不復存在了。
這些事,日本人是不會告訴他的,所以他一直都矇在鼓裡。
沒想到的是,“靠山好”居然死在這裡,而且是一槍斃命!
今天晚上山寨裡沒有別的外人,除了柴房裡的那兩個人,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另一個是霍正霄帶來的張鐵鷗,他不相信“靠山好”是死在他的手上,可事實擺在那兒,也由不得他不信了。“靠山好”的本事他倒是見過,不愧是名震東三省的大慣匪,能一槍擊斃“靠山好”的人,他有多厲害,好象不用費勁就能想出來。
那麼這兩條兇猛無比的高加索鬥犬呢?又是什麼怪物能把這兩條巨犬咬死的呢?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總之,他覺得這次有大麻煩了。
正在這個時候,從他們的槍械庫的方向傳來了一連串的巨響,頓時火光沖天。
白文舉等人聽到這一連串的爆炸聲,當時就懵了,白文舉對一個嘍羅說道:“快!去槍械庫看看是怎麼回事!”
那個嘍羅剛要走,從那邊跑過來幾個嘍羅。驚惶失措地叫道:“大當家的,咱們的槍械庫被人給炸了!裡面的槍都廢了!炮頭也被炸死了!”
白文舉當時臉就白了,這時候他才感到了害怕,顯然這一切都是霍老三帶來的那個張鐵鷗乾的,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找到霍老三,也許只有霍老三才能幫他說說情,可是霍老三和那個凌嘯天已經被他們關起來了,這兩個人還會管這個事了嗎?還能幫他說話了嗎?這時候他纔想起來,霍老三好象說過,這個張鐵鷗好象是他們“閻王嶺”四當家的,這回白文舉才知道捅了馬蜂窩了!
可是白文舉也不是白給的,在道上混了這多年了,沒有兩下子早就讓人給崩了,所以他一咬牙,吩咐手下幾個精通槍械的頭目帶着那些殘餘的嘍羅們,再到槍械庫裡看一看還有沒有能用的槍械,用那些零件拼湊一下也比手無寸鐵強,又派一個頭目下山到卡子上讓他們盯着點山下,以防萬一。
然後,他帶着其餘的手下向着“俏閻王”祈雲住的那個院子奔去。
爆炸發生的時候,張鐵鷗已經在烈風的引領下來到了一個低矮的小房子外面,這個小房子周圍雜草叢生,足有半人多高,小房子隱藏在雜草中,如果不細看,根本無法看見這裡面居然會有一座這樣的房子。
張鐵鷗端着捷克式輕機槍,仔細察看了周圍的環境,確定比較安全之後,他來到了小房子門口,而此時的烈風已經蹲坐在門口等着他了,見到張 鐵鷗走了過來,烈風汪汪地叫了兩聲,似是在催促張鐵鷗快點把門打開。
張鐵鷗搖了搖頭,放下手裡的機槍,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說道:“你着什麼急啊?”
“嘩啦”一聲,門鎖被打開了,烈風象一陣風似的飄了進去。
張鐵鷗低聲道:“裡面有人嗎?”
屋裡面有人“唔唔”地發出了聲音。
張鐵鷗連忙進了屋子裡,黑暗中只看見一個模糊的影子堆縮在地上。而烈風卻發出了撕咬什麼東西的聲音。
張鐵鷗摸索着來到那個人的面前,從他的嘴裡掏出了一團破布,那個人說道:“大哥,你們來了!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是劉元慶的聲音。
這時烈風也停止了撕咬,張鐵鷗蹲下身子一看,是青虎,它好象受傷了,而且傷得還不輕。張鐵鷗連忙抱起青虎,來到了屋子外面,把它放到地上,仔細檢查了一下它身上的傷口。
青虎的身上佈滿了傷痕,渾身是血,前腿也斷了,不用說,這是和那兩條高加索鬥犬撕咬時留下的。傷這麼重居然沒死,不能不說是個奇蹟。
張鐵鷗連忙取出藥包給青虎處理傷口。
劉元慶走了出來,無聲地蹲了下來,撫摸着青虎的頭,說道:“多虧了它,要不然的話,我就得讓那兩條猛犬撕了。”
張鐵鷗一邊給青虎的傷口上藥,一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連串的爆炸聲,把劉元慶嚇了一跳,他緊張地站了起來。
張鐵鷗好象什麼也沒聽見似的,說道:“別害怕,沒事的,只是放了幾個焰火而已。”
劉元慶狐疑地蹲了下來,道:“焰火?這大半夜的放什麼焰火啊?”
張鐵鷗淡淡一笑,道:“這個你得去問問白臉狼了,來,你給我說說,那個‘靠山好’是怎麼發現你的?”
劉元慶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是青虎發現了那兩條巨犬,他們是從我們身後偷偷上來的,要不是青虎,我可能早就被那兩條巨犬咬死了!青虎也差點……,那個人好象並不想讓那兩條巨犬咬死青虎,所以,在青虎招架不住那兩條巨犬的攻擊的時候,他就喝住了那兩條巨犬,可那時候青虎就已經渾身是傷了!”
張鐵鷗接着說道:“後來他就把你和青虎送到這個房子裡來了,是這樣的嗎?”
劉元慶點了點頭。
張鐵鷗想了想,又道:“他對你說什麼了嗎?”
劉元慶愣了一下,道:“對,他是說了,他說這是一條好狗,而且已經帶崽子了,就這樣死了太可惜了,他要把這條狗帶回去,等它下完崽子再處理它。就這些,對了,他還說和白文舉見一面就走,然後他就把門鎖上,帶着那兩條巨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