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何爲大禮教【一】

人家不搭理你吧,你覺得人家是怕你,人家打算打理你吧,你又慫了。

這世上如此心態的人若如牛毛,且和地位身份無關。

老真人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把一直都藏身在奉玉觀外邊的眼睛都給摘了。

數百名實力不弱的修行者,死就死了,還死的連一點浪花都沒有。

沒有浪花指的是無人敢管,千萬別說什麼難道掌教真人就可隨意殺人嗎這種話,顯得蠢。

這是國法森嚴的大玉,但殺人者是上陽宮的掌教真人,過程和結果,就是這麼簡單。

所以說什麼公平不公平根本沒有意義,不公平的前提條件之一本身就是世有強弱。

對強者來說的公平,是對弱者的不公,但對弱者來說的公平,往往也是對強者來說的不公。

到了老真人這個高度就是另一個例外,因爲他已可自由決定什麼是公平。

老真人沒有急着離開歌陵,是因爲他還要等聶無羈來,等辛言缺回。

奉玉觀,蓮臺。

老真人站在那看着這座晶瑩剔透的雕塑旁邊,揹着手,像是在思考什麼。

四位大禮教神官都站在他不遠處,其中三位是來向他請示和辭行,尚清訖則是要和老真人一起留在這等着聶無羈和辛言缺。

除了尚清訖之外,另外三位大禮教神其實都不是掌教真人的親傳弟子。

一位叫陸駿集,按輩分來說是老真人的師侄,一個叫向問臻,也是老真人都是師侄。

最後這位大禮教神官年紀已經不小了,從遠處看會覺得他最起碼也要有七八十歲,其實不止。

他有一頭銀白色長髮,但臉上卻不見什麼皺紋,鶴髮童顏大概便是如此。

他叫陸暖,按輩分來說,他是老真人的師弟,但他也不是老真人的親師弟。

陸暖並非是上一代老真人的弟子,甚至他就沒有一個正經的師父。

他是帶藝投師,從這一點上來說,和尚清訖有幾分相似之處。

但尚清訖最起碼還得老真人親傳,不管怎麼說,就可稱之爲入門弟子。

陸暖還有一個身份,他是另一位大禮教神官陸駿集的二叔。

“我聽聞。”

老真人語氣平緩的說道:“北疆那邊歷來都是江湖紛爭之地,你們誰能告訴我,爲何那邊的江湖會一直不太平?”

他雖然說的是你們誰能告訴我,可視線卻轉到了陸暖身上。

“回師兄。”

陸暖回答道:“好多年前我浪跡江湖的時候就聽過一句話......江湖亂不亂,朝廷說了算。”

他看向老真人:“在朝廷都說了不算的地方,江湖又怎麼可能不亂。”

“北疆那邊歷來都是朝廷不怎麼能說了算的地方,拓跋烈做大將軍的時候是,現在林葉做大將軍了也是。”

老真人道:“那你覺得,這亂是拓跋烈和林葉的緣故?”

“不是。”

陸暖回答道:“回掌教,我的意思是,那邊亂是陛下的緣故。”

老真人沒有迴應這句話,老真人是真牛,又不是真虎。

“陛下希望那邊亂起來,所以朝廷纔會在北疆說了不算。”

老真人聽到這,迴應了一句:“所以呢?”

陸暖道:“所以不只是我們猜到了陛下希望北疆亂一些,他們也趁着這一段時間,把北疆搞的烏煙瘴氣。”

“十幾年來,北疆的江湖就一刻都沒安生過,從朝心宗開始算起,到現在的上陽北宗,都一樣。”

陸暖看向掌教真人:“如果上陽宮非但是我們四個出去,掌教也要出去,那北邊卻還是沒有什麼變化,上陽宮會被人看扁。”

老真人:“所以你剛纔一直都在說,你想去北疆。”

陸暖:“現在我也要說,我想去北疆,更想去雲州。”

老真人搖頭:“你就不要去了。”

陸暖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掌教真人不會讓他去雲州的,因爲掌教真人就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瞭解他的人。

老真人道:“我是去雲州要個交代,若是你去要這個交代,那雲州就沒有江湖了。”

掌教真人親自動手,也只是殺該殺之人。

要是真把陸暖放到雲州去,那雲州的江湖,可能自此之後,不管有罪無罪有關無關,再無大宗門,也再無大宗師。

“你去冬泊吧。”

老真人道:“也是北邊,不過比你想去的北邊再往北一些,上陽北宗要留着,你不要肆意而爲。”

陸暖點頭:“記住了。”

然後追問了一句:“留多少?”

老真人沒回答,只是瞪了他一眼。

“冬泊......”

老真人道:“辛言缺在信裡告訴我說,那個叫陳微微的孩子從冬泊回來的當天,也是天水崖被毀掉的日子。”

陸暖笑了,滿足了,老真人沒明說出來的意思他懂了,就是留多少你自己看着辦吧,反正陳微微有點值得懷疑。

他俯身:“掌教真人放心,我會約束好自己。”

老真人一擺手:“你路最遠,你先啓程吧。”

陸暖再次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上陽宮從來都不是一個單純的道家宗門,上陽宮裡的人也從來都不只是單純的道門弟子。

陸暖當年進上陽宮的事,現在知道的人不多了,但此時在這蓮臺旁邊的人可都知道。

那年掌教真人的師父老掌教出門散心,具體是哪一年已經記不清楚了。

原因倒是清楚,因爲老掌教失戀了,所以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雖然他老人家從七歲開始失戀,到一百零七歲還在失戀,但每一次都很難過。

雲遊天下的時候,他遇到了陸暖。

確切的說,是遇到了一個故事。

江南之地水路縱橫,所以水路上的悍匪歷來也不少。

哪怕朝廷和地方官府一直都在清剿,可這世上從來都不會少了心狠手辣的兇徒。

老真人想着,既然自己失戀了心情不爽,那就趁着雲遊把江南的水匪清一清。

可是巧了,他走到何處,何處便發生大案,水匪被人殺的一個不留。

前兩次老掌教都沒有當回事,因爲這纔是江湖啊。

老百姓們整天說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實根本不瞭解江湖是什麼。

有人說江湖不是打打殺殺,在老掌教看來,江湖不是打打殺殺那江湖還算個屁的江湖。

有爲非作歹的壞人,就有仗劍行俠的好人,這是江湖中不可或缺的兩部分。

如果用人情世故可以把這兩部分的矛盾,都可以化解在酒桌上......那是江湖?那是一羣商人和權謀者眼中的江湖,不是純粹的江湖。

所以一兩夥水匪被殺了,在老掌教看來,這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

可是,隨着他越走越遠,見到了越來越多的屍體,他覺得這個事不簡單了。

如果是尋常人,也就直接追上去看看這屠戮水匪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老掌教不是尋常人,老掌教八婆啊,他折回去,到了第一個水匪被滅的地方打探消息。

後來得知,一個少年在坐船的時候被水匪給劫了,那少年說你要是隻貪財不害命,那我可以給你們一條生路,滾蛋就是了。

水匪們沒把他當回事,不但要錢,還要害命,更是拉了那條船上一個年輕姑娘,當場就要爲非作歹。

那少年隨即嘆了口氣,說了一句那就從這開始吧。

這夥水匪在此地盤踞多年,官府剿過,但他們太熟悉水路,官府也抓不住。

這少年一人屠了水匪寨子,據說從孩子到老人一個沒留。

少年把人頭都掛在了縣衙外邊,當時有人說他太狠毒,連孩子都不放過。

少年說,狼崽子長大了也是狼,因爲他們是看着狼怎麼捕獵怎麼吃人的。

有人質問他那老人呢,少年說你們以爲那些狼是誰教出來的?

他纔不理會那些閒言碎語。

從這開始一路殺,連續七個縣內的水匪,他都給剿滅了,他很兇殘,兇殘的不像是個正經故事裡纔有的正義俠士。

他確實是能做到斬草除根,只要動手,別說是人就不留活口,連水匪寨子裡的牲口家禽都不留。

有人說,這傢伙所到之處,水匪窩裡的蚯蚓都得給豎着劃一刀。

七個縣啊,他殺了多少人,除了他自己之外怕是誰也說不清楚,他也說不清楚,因爲他懶得計算。

前邊兩個縣是老掌教沒跟上去,後邊五個縣是老掌教想看熱鬧,並未阻止。

如果被人知道了的話,連老掌教都會被人罵,說他一點都不仁義。

上陽宮的掌教,什麼時候害怕被人罵過。

到了第八個縣的時候,老掌教發現這個少年在殺戮中,境界提升的速度快的離譜。

於是,他在這個時候纔出手。

他不是怕這少年殺人多,他是怕這少年走上邪路。

殺水匪殺再多,哪怕是老人孩子都不放過,老掌教都不覺得那是邪路。

但這少年若是發現殺戮可以讓他進境快,少年就可能變成一個爲殺戮而殺戮的人。

少年問老掌教,你憑什麼管我?

老掌教沒說憑我是上陽宮掌教,他說憑我可以揍你。

少年不信。

於是他被揍了,且被揍的可慘了。

於是從那一天開始陸暖就跟着老掌教回了上陽宮,但他那心性,怎麼可能學的進去仁義道德。

百姓們都說,上陽宮是天下最光明之處,能驅散世間所有黑暗邪惡。

靠的是什麼?

南疆那邊的人大概比較清楚。

陸暖上一次出門是去了南疆,那也是十幾年前了。

天子才即位沒多久,到處都亂,南疆那邊的部族聯合起來,殺入中原,他們野蠻到別的什麼都不求,只求殺戮。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男人往往都會被開膛破肚,蠻族的人以他們的內臟爲食,至於女人,或被折磨死後再開膛破肚。

他們還最喜歡吃嬰兒,以此爲樂。

陸暖被當今掌教安排去了一趟南疆,蠻族的軍隊還在前邊和大玉的邊軍廝殺呢,噩耗從後方傳來。

說是一個寨子一個寨子的被人殺光,所有人都被開膛破肚,是......所有人。

大的寨子有幾千人上萬人,小的寨子有幾百人。

那幽靈一天殺不完大寨子就分幾天殺,而且誰也逃不掉,誰想逃誰先死。

陸暖回來的時候,南疆已經老實了。

有人問陸暖在南疆殺了多少人,陸暖說只殺了兩個人,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

在他的概念里人哪有那麼多分類,什麼年紀啊職業啊之類的區分,他覺得根本沒必要。

再後來,南疆臣服,天子派人到那邊去清查。

此時才得知,那個幽靈殺人數萬,這當然不是個故事,也並未誇張。

蠻族中倖存之人說,那幽靈有時候一夜就能奔襲三座寨子,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

陸暖在南疆一個月纔回,其實二十天的時候南疆諸多蠻族就投降了。

可他覺得不夠,那就不停,又加了十天。

連大玉軍方的人都找不到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後來想想,這找不到他的軍方,到底是找不到還是沒打算找,又有誰能說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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