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城外被退下去的金兵,雷震的表情嚴肅,城牆上浮殷紅的鮮血不住添加在變得焦黑的血跡上,城牆的外圍的青磚坑坑窪窪,那是被投石車砸出的痕跡,諸多地方還插滿了箭羽,羽箭深入青磚,可見金國強弓之疾勁。
未見先前血戰,但只瞧這副光景,便能想象的出先前的戰況是多少惡劣。
虞允文來到他的身旁,看着城下正在緊密調兵遣將的金兵,嘆道:“皆說金國不善攻城戰,但我觀今日金兵攻勢嚴謹,器械的配合幾近天衣無縫,絲毫不遜色我神武前軍的選鋒軍,分明是少有的攻城戰士。”
選鋒軍是魏勝的曲部,是神武前軍中最靈活,最善於攻城的軍隊。
雷震想起先前的攻勢,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道:“必是因爲多番在攻城上吃了大虧,所以金人也開始注重起了這攻防戰役。”
頓了一頓,他目跳北方嘆道:“金兵來勢迅速,在我等意料之外,而且先一步截斷我軍與相公的聯繫。想必在事前已經看破相公戰術,不知相公那兒情況如何?”
虞允文自信笑道:“相公用兵,出人意表。看破他出戰意圖不難,但想要猜中他的戰術卻不容易。或許金人已經看破相公動向,但這並不等於識破了他的戰術。任誰也想不道相公會以一萬五千兵卒,硬磕僞齊近六萬大軍。對於我們來言,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這就表示相公無恙,否則金人是不會錯過如此降低我軍士氣的契機的。”
雷震心中寬慰不少,笑道:“還是先生看的透徹。只是不知爲何還沒有相公的消息,以時間計算,若戰事順利,此刻他們應該早已破了僞齊。”
虞允文臉上浮現出了神秘的笑容道:“大人的作風你又豈能不知?他是那種會放棄戰機的人嘛?只要有戰機,只要值得付出,他便敢拼,敢打,就像是遇到了獵物地獨狼一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此刻他恐怕已在前往州的途中了。”
雷震動容道:“若是如此,當真大妙!只要取得金兵輜重,他們五萬人馬的連吃飯都成問題,又如何戰鬥?”
虞允文憂心道:“只是如此。廬州恐怕危險了。
”
雷震面容一整。肅然道:“先生此言差矣。相公如此做來。自是因爲信任我等。相信我等能夠守住廬州。他纔敢放手去攻。我等又豈能讓他失望?即便性命不要。廬州也不能失。”
虞允文點頭讚道:“好男兒。自當如此!金兵確實強大。但我等也絕非孬種。這戰不過。難道還守不住嗎?”他續道:“將軍在城上駐守。允文手中無力。但卻能指揮百姓充當後勤。給予將軍最有利地支持。”
看着敗退下來地金兵。完顏宗輔、完顏昌均泛起無力之感。
與宋王朝交戰了十餘年,他們最怕的便是遇到攻城戰,面對高聳入雲的城牆。不論是當年地東京保衛戰、楚州攻防戰還是如今的鄂州攻防戰、饒鳳關之戰,他們想要破城都必需付出極大地傷亡數量。
完顏兀朮因在鄂州城下吃了大虧,故而察覺這一弱點,上疏希望金主完顏吳乞買能夠招募勇悍之士,組建步卒,演習攻城戰術,已備日後破宋之用。完顏兀朮雖然遭受金國最高軍事統帥完顏宗翰的排擠,但終究有着極高的聲望,而且此建議正是金國的弱點,所以得到了完顏吳乞買的首肯,金國地城戰能力也大爲提升。
此行一路南下,攻城隊果然取得奇效。
大軍所到之處遇城克城,所向披靡。唯一受到的抵抗也即是韓世忠在大鎮儀、鴉口橋和承州下地三場小戰,一共被韓世忠的部隊殺了六七百人,但終究因爲援兵不至,逼得韓世忠退回了江南。
他們五萬軍馬將淮南西路、東路的近十萬大軍趕回了江南,滿以爲他們已經不用懼怕宋朝的城池,卻想不到竟然在廬州這裡又一次吃到了城池的苦,整整四萬五千大軍的強攻,竟被對方四千人給阻擊住了。強攻了三次,非但沒有撼動城基,反而還折損地三千餘兵馬。
兩人既是無奈,也是不甘。
完顏宗輔憤然罵道:“狡猾的宋人,就知躲在城中學做烏龜。”
完顏昌提議道:“宋人多數貪利怕死,不如以利誘之。他要官職給官職,要黃金給黃金,只要能夠破了羅騰飛,挽回我大金顏面,一切都無所謂。”
羅騰飛或許不知,在金人地眼中他已是金國最危險的人物,地位甚至超過了宋帝趙構。爲了除去他,金主完顏吳乞買甚至下令不惜一切代價,取他人頭者,功居郡王。
哪怕是一個百姓,只要拿着羅騰飛地頭,便可以封王。
只
令完顏吳乞買剛一說出口,便未金國大臣堵截了回去臣勸誡完顏吳乞買說這是長敵士氣,絕不可取。
完顏吳乞買也醒悟過來,但也沒有回收成命,只是沒有將此消息傳揚出去。
但所有知情將軍都明白,只要能夠取了羅騰飛的人頭,便等於得到了郡王地頭銜。
金國自從立國以來,還是首次對一個人如此重視。
當然,以羅騰飛的戰績來言,也足以讓他們如此。
完顏宗輔與完顏昌分別是左右元帥,但論資歷完顏宗輔遠高於完顏昌,完顏昌的決議還需得到完顏宗輔的認可才行。
完顏宗輔認同的點頭道:“就依撻懶的意思吧!”撻懶即是完顏昌的女真名字。
但結果出乎他們的意料,這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雷震似乎較金國更加野蠻,使者剛至城下,他便下令萬箭齊發,將來使射成了刺蝟,將長杆將對方屍體高高掛起示衆,屁話也不跟來使說上一句。
完顏宗輔、完顏昌兩人目瞪口呆,隨即也涌上一團怒火,但金兵軍心已沮。兩人知道今日即使再拼力攻城,也是徒遭損折,決然討不了好去,眼見城下金軍積屍三千,盡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士,心中大是不忿,然見廬州城牆堅固,守備嚴密,實是無隙可乘,均不禁嘆了口氣,當即傳令退軍五里,返回營地明日再戰。
回到營地,完顏宗輔、完顏昌均是悶悶不樂。
守備營地的完顏亮將兩人神色已知戰果,知趣的退了下去,但神色卻露出了一絲譏諷笑意,冷哼道:“兩個老傢伙也懂兵法?”對於長輩,完顏亮沒有任何的敬重之意,反而對於他們的能力充滿了藐視。
只有強者,才真正值得尊重,這是完顏亮爲人處事的法則。
完顏亮雖然只有二十五,但因才高,野望卻勝於常人,平生有三大志向:第一、國家大事皆自他出;第二、帥師伐國,執其君長問罪於前;第三、得天下絕色而妻之。
也即是說天下大事要他說的算,還要親率大軍將敵過君主擒至他的面前問罪,得到天下最美的女人,讓她做他的妻子。
這三個野望並不特殊,分別的權、名、色,可以說人人都有!
但真正向這方面努力的卻沒有幾個,完顏亮卻是其中的一個。
他是金國英雄完顏阿骨打的庶長孫,得天獨厚,早已暗自籌謀,將此三大志向努力實行。
來到營前,打算出營溜溜,整理一下思緒,要想出人頭地,首先當立下奇功,方能手握兵權,成就大事。擊敗金國勁敵羅騰飛正是他成名的開始。只是一事始終讓他難以安心:他派出去的送信的心腹至今未歸,這其中定有事情發生,而且很可能關係戰局的變化。
他能藐視完顏宗輔、完顏昌,但卻不敢對羅騰飛有任何的大意,羅騰飛正是他眼中的強者,面對的強者,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剛出營門,但見遠處一騎飛奔而來,完顏亮舉目眺望,對方竟是穿着宋兵服侍的騎兵,心中一動,正欲上前將他擒住,卻見他直接來到營前大叫:“我乃大齊尚書左丞相麾下侍衛,奉尚書左丞相之命,特持密信來見貴軍元帥。”
完顏亮一怔,立刻命人卸了他的兵刃,領他來找完顏宗輔、完顏昌。
來騎正是耶律安。
耶律安本是遼人,說的一聲遼國口腔,而金齊募兵皆喜歡募勇悍遼人重用,故而在言行舉止上也未受到任何懷。
完顏宗輔、完顏昌正各自思索破敵之法,聽得大齊信使求見,均覺事情有變,趕忙請他入內。
耶律安將劉麟寫的密信交給了完顏亮。
完顏亮心知完顏宗輔、完顏昌均不懂得漢人文字,也便自主的拆開,見信中內容,神色鉅變,失聲道:“怎麼可能?”他自是甚高,見羅騰飛用兵超出他的預料,一時間露出了不可置的神色,細細看來,神色也嚴肅起來:以弓騎拖住步卒,以自己爲餌,利用自己的身價,和人性貪財貪功的特點,牽動所有騎兵,然後利用全軍之力合圍,破僞齊騎兵,如此戰術看似大膽,卻又妙在其中,將神武前軍各軍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
“好厲害的羅騰飛!”完顏亮即便再爲高傲,也不得不如此讚歎一句。
PS:晚上還有一章,但可能很晚,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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