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騰飛驚奇的看着潑猴,神色疑惑。
少年刺客的身手敏捷,出手快如疾風,他佈下此局又是專門針對羅騰飛同情弱小,好管閒事的性格,可謂機關算盡。若非羅騰飛最善步戰,及時反應了過來,必將受到重創。
有此可見,少年刺客定非一般人物,絕非等閒。十之**跟岳飛預料的一般無二,是來至於金國的刺客。將他擒下,或許可以拷問出重要的訊息。
羅騰飛正爲此事高興,卻聽潑猴說那少年刺客是自己人,一起一落間,讓他呆立當場。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詢問緣由。
潑猴左右望了一眼,從富商刁難少年刺客開始,至少年刺客行刺,這之間的動靜太大,四周已經聚集了數百圍觀的觀衆,正一個個的望着他們,忙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再說。”
羅騰飛看了潑猴一眼,潑猴是他在這個世上收到的第一個屬下,幹略雖說一般,但忠心卻毋庸置疑。雖然他還不知前因後果,但還是選擇相信潑猴,當下點頭道:“帶上他,去驛館說話。”這話音一落,便大步往驛館走去。
潑猴扶起少年刺客,緩慢的跟在後面。
羅騰飛並沒有給少年刺客將斷肢續上,正是爲了預防他暗自逃跑,沒有雙臂擺動保持平衡,即便少年刺客速度再快也無用武之地。羅騰飛信任潑猴,但對於少年刺客卻確充滿了質疑。
三人一前兩後來到了驛館,來到院內,確認四周無人後,方纔坐定,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潑猴,這人是誰?”
“回老大!”潑猴一臉的恭敬,即便已經離開了羅家軍,成爲青龍幫幫主,但他對於羅騰飛的尊敬卻絲毫不減,誠懇道:“此事說來話長了。他叫李慶寒在一月前小猴帶領青龍幫的弟兄出谷趕集,在途中遇上了深受重傷的他。我青龍幫一直貫徹老大留下來的傳統,將他救了下來。”
半個月前?
羅騰飛心中一動,心道:“半個月前,那不正是嶽帥遇刺的時候?嶽老婦人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已經搬離江州,至廬山東林寺靜養。嶽帥便在廬江附近遇刺……如此說來?”
他雙目直刺少年刺客,眼中透露着濃濃殺機,森然道:“你的傷是被楊再興將軍打傷的,半個月前,嶽帥遇刺受傷,想來也是出至你的傑作!”
少年刺客並不隱瞞,坦然道:“不假,刺殺嶽宣撫使的正是在下?”
羅騰飛又度望向潑猴,見他面色如常,顯然早已知道此事,怒道:“潑猴,這事你早知道了?”
潑猴也知羅騰飛向來敬重岳飛,心中不免忐忑,但還是點頭道:“小猴確實知道……”見羅騰飛臉現怒色,忙道:“老大先別忙着發火,且聽小猴說來。事情並不是老大想象的那樣,李兄弟根本無心刺殺嶽帥的。”
羅騰飛咋聽之下,覺得荒唐,但隨即一想,卻浮現出了當時聽到岳飛只是受到皮外傷後的疑問。那刺殺岳飛的刺客,能夠瞞過心細的岳飛,足見是一位高明的刺客。這刺客是隻求目的,毫無道義,不論陰險卑鄙的職業,高明的刺客是沒有理由不在武器上塗抹毒藥的。
岳飛受到劃傷,讓刺客從容而退,最主要原因就在此處。
岳飛也擔心對方匕首上抹有劇毒,根本不敢劇烈運動,爲的正是不讓血液循環,以防毒氣擴散。
誰也沒有料到刺客根本就沒有在武器上抹毒,這是一次荒謬的刺殺,岳飛僅僅只是受到了一些輕傷而已,根本無傷大雅。
還有,先前的刺殺,刺客對準的地方是自己的小腹,這裡並非人體要害,只要及時止血,即便體格弱的人也不至於喪命,更加別說是羅騰飛這類體魄易於常人數倍的壯漢。
羅騰飛望了少年刺客一眼,見他目光清澈,遠非那種刺客無視生死,無視性命的冷漠,不由心道:“莫非這其中真的另有隱情?”於是,問道:“那你有什麼目的!”他這話是直接詢問李慶寒的,顯然對於他的敵視已是大減。
李慶寒漠然道:“爲了練習,測驗,看看自己的本事如何!”
“什麼?”羅騰飛咋聽此言也不由爲之一怔,他怎麼也料想不到竟然是這個答案,隨即也勃然大怒,喝道:“就爲了這個滑稽的理由,你去刺殺大宋不可或缺的擎天玉柱?”
李慶寒點頭道:“不錯,我必須知道自己的實力如何,只有確定自己的實力,才能證明自己有沒有資格刺殺完顏兀朮。”
羅騰飛又是一愣。
潑猴這時接話道:“其實李兄弟小猴早就認識了,他也是瑞昌人,而且還是李翔的親哥哥,以俠聞名,在他們江南一代被人尊稱爲賽孟嘗。”說道這裡,潑猴不好意思的說道:“當年小猴也沒少受到他的教訓。”
潑猴雙親死得早,又因爲長着猴樣,人人不喜,本人也自暴自棄靠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爲生,因此人人厭惡。只因跟隨羅騰飛後,嘗試到了受人尊敬的滋味,體會到了做人的快樂,這才改邪歸正。而李慶寒是當地豪俠,對於當時還是無賴的潑猴自當是見一次,教訓一次。
羅騰飛想起了瑞昌大屠殺,神色一暗,問道:“李翔的哥哥?那也是張縣令的兒子?張縣令他怎麼樣了?”
李慶寒熱淚盈眶咬牙道:“義父,義父他老人家還好,僥倖逃過了厄運,但母親大人卻爲了保護小翔,被……被金狗殺了。”
羅騰飛恍然大悟,原先他還覺得奇怪,張式、李翔這對父子爲何性氏不同,但因他不關他事,也沒有過問,聽李慶寒如此說來,已然明白。李慶寒和李翔是同胞兄弟,但父親並非張式,很可能是收養,也可能是母親改嫁。
其實他猜的不錯,因爲李慶寒和李翔父母離異,一人領養一個。李慶寒跟着父親,而李翔跟隨母親改嫁給了張式。張式無子,視李翔如同己出。李翔早已將張式認爲親父,一直也稱他爲父親。
李慶寒生父在數年前病故,臨終前希望將他的骨灰葬於北方老家。李慶寒因此離開了瑞昌,這一去萬里,加上北方戰亂,以及自身遇上的各類事情,一走便是八年。
故而羅騰飛對於李慶寒是毫無所知。
羅騰飛道:“如此說來,你刺殺嶽帥的目的是爲了日後刺殺完顏兀朮?”
“不錯!這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是爲人子,怎能不報!”李慶寒厲聲道:“完顏兀朮在金國的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遠勝於嶽宣撫使。他本人也是智勇雙全的百戰名將,身旁的護衛定然遠勝於嶽宣撫使。這刺殺的機會只有一次,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我若連嶽宣撫使都無法傷到,更加別說是完顏兀朮。”
羅騰飛奇道:“你就不怕行刺失敗被殺?”
李慶寒搖頭道:“死在嶽宣撫使這等大英雄手中,總比刺殺失敗死在金狗手上的好!”
羅騰飛總算明白了李慶寒的意圖,他的做法算不上對,但也是情有可原,點頭道:“那麼你來刺殺我,也是爲了試探自己的實力?”
李慶寒搖頭道:“這到不是,我是在猴兄的要求下來刺殺上將軍的。”
羅騰飛又度一呆,斜眼看了潑猴一眼。
潑猴忙道:“我見李兄武藝高強,心思縝密機警。有心讓老大傳授他幾招,讓他能夠順利的刺殺完顏兀朮。”
羅騰飛莞爾一笑,已然明白這潑猴的意思。潑猴定然是看中了李慶寒這一身超凡的本領,想讓他爲自己效力,只是李慶寒在場他不好明說。當下也動起了心思,其實他早已有過這樣的想法。
此刻的羅家軍早非原來人才短缺,要什麼沒有什麼。虞允文這類全才更是身兼數職,以便維持運轉。但如今隨着他的威望上升,各類人才相繼來投。
此次建康府之行更是將實力擴張到了朝堂之上,正所謂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羅騰飛此刻儼然是一個小軍閥,各類人才皆有,唯獨沒有潛伏在暗處的勢力。
刺殺秦檜,這種事情甚至要動用羅家軍中的大將,以至最後由他親自出手。
羅騰飛心道:“這李慶寒能夠在一月之內瞞過岳飛,瞞過自己利用彼此的弱點,實行近乎完美的刺殺,絕對是一個人才,正好可以彌補自己在這方面的不足。”
羅騰飛坦言道:“你很不錯,雖然兩次刺殺失敗,但並不能掩蓋你的才華。我手中正缺少你這樣的人才,不如跟我吧,完顏兀朮也是我的死敵,這瑞昌縣的血仇,我們一起來報。至於報酬,我可以指點你殺人的技術。不是我羅騰飛吹牛,論近身格鬥,我羅騰飛說第二,當世無人敢稱第一。”
李慶寒見識過羅騰飛的武藝,心知他所言不差。他一生所學皆在近身格鬥,即便是強如楊再興者在步戰也不及他,若不是楊再興喚來戰馬,在馬上使出楊家槍法,楊再興根本傷不了他。
可是他的引以爲傲的武藝在羅騰飛面前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不難想象,羅騰飛的步戰能力已經到達莫可昂視的地步了。
李慶寒尚在猶豫。
潑猴道:“李兄弟,你便答應了吧。想要刺殺完顏兀朮絕非一人可以勝任,你也可以藉此訓練出一些出色的夥伴,協同戰鬥。”
李慶寒本就仰慕羅騰飛的爲人,此刻更無拒絕理由,隧遂道:“好,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