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模式下

遊戲模式(下)

那人一臉難以承受打擊的震驚。

他的同伴突然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叫道:“白癡。網遊哪有這種NPC,他是網遊苦力。”

那人先是驚愕,然後回神,慢慢平靜,最後像火山噴發一樣暴跳如雷,衝同伴喊道:“你才白癡!你最白癡!你才智商負了,全球你最負!”

同伴一邊任他吼,一邊像哄嬰兒一樣拍着他的背,“好好好好好……是我拉低全人類智商平均值,你沒拉低。”

關眠道:“因爲採取截尾平均值,去掉最高值和最低值了嗎?”

同伴:“……”

那人暴怒,“你居然偷笑!你居然和他一起偷笑!”

同伴忙道:“沒沒沒,我長着一張薩摩耶的臉,一張嘴就像在笑。”

那人:“……”

關眠看沒他什麼事,踏上陽光大道,繼續他的送信之旅。

馬塞是夢大陸十國之一,地處地圖最南端,與兩大帝國砍丁帝國、沙曼里爾都隔着一段距離。除了礦產之外,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特產,很多出生馬塞的玩家達到三十級之後,就會離開這裡,前往更繁盛的砍丁帝國和沙曼里爾。爲促進遊戲的平衡,遊戲總公司特地在馬塞設了六個副本,果然讓馬塞的人氣節節攀上。

但凡事有利有弊,有了六大副本之後,馬塞的人氣上來了,爭端也多了。其中最大的爭端就在於其中兩個限數副本。

所謂限數副本就是這兩個副本每天只接收一定數額的玩家。官方給出的數額雖然不少,但對於想刷副本的玩家總數來說,依舊杯水車薪。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刷這兩個副本前必須先刷玩家的不成文規定。

這種規定的守護者就是星月公會和帝耀公會。他們各自把持着一個副本,就像黑社會打手,除了保證自己公會每天的定量名額之外,還會維持現場治安。

原本兩家井水不犯河水,還算相安無事。但不久前,帝耀公會的會員也加入到了星月公會把持的副本名額競爭中,而且每次都能霸佔那些散客名額的百分之五十以上,造成了其他玩家極大的不滿。

爲了維護星月公會一貫堅持的公正形象,爲了證明他們與帝耀公會這羣不要臉的絕對不是一路貨色,星月公會也拋下了矜持,勇猛地加入到了搶奪對方名額的鬥爭中去。

一來兩去,摩擦的火星足以燎原。

——這就是兩大公會馬塞分會長想要談判的起因。

關眠走在一大羣低等級玩家的最後面,默不吭聲地聽着他們興致勃勃地分享着這些八卦。在半路遇到他們並從他們的對話中分析出他們是趕去看帝耀公會與星月公會戰爭之後,關眠就自發得把他們當做導航儀了。

地圖上,他的位置與座標越來越近,以他之前走過的路程和時間得出他目前的速度,關眠估計再過三分鐘就應該能夠達到目的地了。

“這裡包場!閒人免入!”

一羣職業各異的玩家橫欄在路中間。

“憑什麼?”專程趕來看熱鬧的玩家十分不爽。

“就憑我們是帝耀公會清理閒人一號組。”一個亡靈騎士騎着骨架馬,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管殺不管埋。”

看熱鬧玩家們面面相覷。

遊戲中,玩家要三十級以上才能使用坐騎,對方顯然不止這個級數。己方最高才二十六級,打是絕對打不過的,但是就這麼掉頭走了,又太丟人。

正在他們猶豫的時候,亡靈騎士後面鑽出來一個矮個子亡靈法師,面無表情道,“廢話那麼多幹嘛?”說着,他揮舞起一根骨頭做的魔法棒,先丟下一個定身術,再丟下一個屍毒。

看熱鬧玩家臉色瞬間成慘綠色,叫罵聲不斷。

亡靈法師撇嘴,又舞動了一下。

看熱鬧玩家腳下頓時冒出無數個手指骨,抓住他們的腳踝,將他們往地下拖。沒多久,大多數人就被消滅乾淨了。之所以說大多數是因爲,關眠還好端端地站在那裡。

關眠:“……”

帝耀公會清理閒人一號組:“……”

關眠擡腳繼續往前走。

“站住!”亡靈騎士刷得抽出劍,攔在他的面前,“我說過,不準進。”

關眠眼皮都沒翻一下,就這麼直直地擦着他的劍,走過去了。

亡靈騎士嘴巴成O型。他的劍明明劃過他的脖子,居然,居然,居然沒有留下任何傷害!

亡靈法師道:“他是工作模式吧?”

“啊?”亡靈騎士嘴巴張得更大了些。

亡靈法師道:“就是傳說中的網遊苦力。”

亡靈騎士轉頭眺望已經走遠的關眠的背影,喃喃道:“那他來幹什麼?”在他的想象中,網遊苦力不是應該滿頭大汗地埋頭苦幹嗎?怎麼會這麼悠閒?!怎麼能這麼悠閒?!

亡靈法師摸着下巴道:“我突然覺得當網遊苦力也不錯。看熱鬧無壓力。”

亡靈騎士:“……”

這世界太顛覆了。玩家在這裡兢兢業業地當攔路虎,苦力就這麼悠悠閒閒地跑去看熱鬧!

關眠比預計的遲到了半分鐘。因爲他沒想到最後一段路居然有個山坡,由於上山的速度比平行的速度慢,所以他花了三分半鐘才達到目的地。

到的時候,雙方正打得不可開交。

絢麗的技能像煙花一樣此起彼伏。法師、騎士、戰士、刺客、舞者、遊吟詩人、祭祀、盜賊……各種身影埋沒在華麗的技能裡,連衣袂都看不清楚。只有偶爾劃過的白光顯示着戰鬥十分激烈,玩家正日益減少。

關眠等了會兒,終於選了個稍微安靜的時候,開口問道:“請問,你們哪位是會長?”

沒人回答他,回答他的是一連串的攻擊。

關眠一派高手風範,面不改色地接了。

技能過後,他盤坐在地。

又過了好一會,白光閃逝得越來越多,直到剩下兩個身影。

一個身穿金色繡花白袍的騎士,一個同色長袍的祭祀。

“你是誰?”祭祀喝了整整一大瓶紅,又順手給身旁的其實加滿血,才分神問他。

關眠道:“我是來送信的。請問,會長在嗎?”

祭祀戒備地看着他,“哪個會長?”

關眠想了想道:“星月公會的。”

“什麼事?”旁邊的騎士轉頭。

清風擦過他金色的劉海,露出清雋的面容。他的眼神很冷,看人的時候帶着居高臨下的傲慢。

關眠道:“你是會長?”

騎士道:“我是星飛痕。”

關眠又問了一遍,“你是星月公會的會長?”

祭祀訝異了,“咦?難道你不知道星月公會的會長叫什麼?”

關眠道:“現在知道了。”

祭祀道:“誰讓你帶口信的?”

關眠道:“水藍木偶。”

祭祀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她說什麼?”

關眠道:“她讓你小心腿毛很性感的偷襲。”

……

祭祀看着已經光溜溜的戰場,無語。

關眠交代完,正扭頭要走,就被那個叫何其有辜的光明祭祀一把抓住胳膊,拉着他問東問西。比如好端端地爲什麼要當苦力啊。比如怎麼認識水藍木偶啊。比如有沒有在外面遇到清場的帝耀公會的人啊……

關眠掙脫了兩下,發現居然掙脫不開。

“說來聽聽嘛。”

“……”

“你看我這麼美貌,你怎麼忍心拒絕我?”

“……”

何其有辜看着關眠沒什麼表情的臉,又看看星飛痕酷酷的表情,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地叫起來,“啊!你們的表情好般配啊!”

“……”關眠考慮是否要下線。

星飛痕突然開口道:“閉嘴。”

何其有辜撅起嘴巴,“會長,你欺負人。”

關眠感到肌膚上的雞皮疙瘩正如雨後春筍般豎起來。

星飛痕召喚出一匹閃着白光的獨角獸,“走了。”

何其有辜望着獨角獸,眼中閃爍着星星點點,“啊!會長,你抱我吧!”

星飛痕騎着獨角獸嗖得一聲不見了。

何其有辜鬱悶地看向關眠,“你看,會長總是這樣。用到人家的時候,就和人家背靠背。用不到人家,就讓人家吃泥灰。”

關眠平靜地看着他,“你不走嗎?”

何其有辜道:“我捨不得你。”

“放手。”關眠盯着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

出乎意料地,何其有辜居然放開了。

關眠轉身往回走。遇到何其有辜之後,他開始想念起醍醐清醒那爽朗的笑聲和絕對不膩歪的絮叨了。

走了大概三分鐘,他轉頭盯着像陰魂一樣跟着他的何其有辜。

“你幹嘛跟着我?”關眠皺眉。

何其有辜無辜道:“我們同路。”

關眠狐疑地看着他。

何其有辜攤手道:“真的。我沒坐騎。”

關眠顯然不信。能夠在那種混戰中生存下來的絕對是高手。高手怎麼可能沒有坐騎?

天上突然掉下一隻蛋砸在何其有辜面前,他下意識伸手接住。

星飛痕騎着張開翅膀的獨角獸,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孵了,走人。”

何其有辜激動地叫起來,“不!我寧可爬,也絕對不會騎蝙蝠來破壞我的形象。”

關眠:“……”爬會比騎蝙蝠形象高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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