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一個老藝術家的堅持
116，一個老藝術家的堅持
鄔倩倩點了點頭，再次擡頭看着那邊的休息室。一名工作人員愁眉苦臉地走了過來，敲了敲門。
“廖天兵，我們導演說了，如果你和你的同伴再不改一下，用我們準備的備用劇本的話，那就只能請你們回去了。”
話音剛落，那扇休息室的門就猛地打開，一個五十多歲的光頭男性怒髮衝冠地盯着那個工作人員，大聲喝道：“憑什麼？憑什麼我就一定要用備用劇本？！我是一個相聲演員，一個相聲演員難道不是應該用更歡樂的段子嗎？！”
鄔倩倩聽完，對着櫻說道：“（日語）是落語。他們正在爲究竟使用那一份落語段子而煩惱。監督似乎是想要他使用另一份段子，而這個演員不肯。”
櫻哦了一聲：“（日語）原來是這樣啊～～～看來在中國，也有對藝術如此執着的藝術家呢。”
“（日語）呵，這可是當然的啦。中國很大，自然也會有很多對自己的專業執着的人。不會輸給你們日本人哦。”
那邊的工作人員顯然已經十分沒有耐心了，他閉着眼睛說道：“導演說了，你準備的那段一點都不逗笑。一定要準備我們準備的那份段子。”
叫廖天兵的相聲演員大聲咆哮起來，他手指指天，大聲道：“這怎麼可能？！我試演的時候效果明明那麼好！爲什麼你們就是不肯讓我公開演出？爲什麼！”
終於，這個工作人員的耐心全都消失了。他直接合起手中的工作手冊，揮着手，不耐煩地說道：“好吧好吧！廖天兵，我直接和你說實話吧。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份段子之所以不能上臺的原因是什麼嗎？就和你被春晚直接淘汰的原因一樣。你的段子中太多諷刺當下時弊的事情了。這樣很讓人煩你知不知道？”
廖天兵聽到這樣一個解釋，更加是怒不可遏了。他的聲音更大，甚至一時間大到讓這裡的鄔倩倩也爲之皺眉，櫻也是捂住耳朵的地步。
“開?玩?笑！我可是相聲演員！相聲，本來就是誕生自大街小巷裡面的一門藝術，一開始的相聲藝術也是諷刺時弊的！憑什麼現在你們反而不讓我說？”
“你鬧夠了沒有？我也和你直接說白了吧。我們導演，我們所有工作人員都不想惹上麻煩。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不想惹上麻煩。你如果想譏諷時弊？可以，你可以滾了。如果你還想上臺的話，那就表演那段我們準備好的段子。說實話，那段子多好？充滿了歌頌與讚揚，保證效果良好。”
鄔倩倩翻譯給櫻聽了，櫻聽得懵懵懂懂。但還沒等她消化完，那邊的廖天兵再次吼了起來——
“我纔不要去演那什麼歌頌與讚揚！那段子一點笑點都沒有！五分鐘的內容裡面全都是那些比詩歌朗誦還要詩歌朗誦的東西！我不需要！我告訴你，今天的這段段子我是演定了，如果你們不讓我上，我就衝上臺去！大不了永遠都不和你們合作！！！”
那工作人員捏碎了手中的鉛筆，終於也是粗着嗓門吼了起來：“廖天兵！你個頑固不化的東西！仗着你是老藝術家就了不起嗎？你那些段子有什麼好？還譏諷時弊？開玩笑！你譏諷完了，拍拍屁股走了，我們導演，我們這些工作人員怎麼辦？你不是在給我們惹麻煩嗎？！現在誰不喜歡聽好話，誰不喜歡別人對自己歌功頌德？現在只有傻瓜纔會實話實說！我告訴你，廖天兵，你的搭檔已經同意演我們準備的段子了。如果你不想演，那你現在就可以滾了！少你一個節目和讓那些大人物感覺不爽比起來，壓根就不算什麼！你去外面看看，現在還有幾個相聲演員是靠說諷刺相聲的？你用手指能夠數出一個，我給你磕一個響頭。你能數出十個，我給你磕十個響頭！”
說罷，那工作人員立刻轉身就走。這位相聲演員在愣了一會兒之後，更是發一聲狠，直接霸佔着大門，吼道：“好，不讓我演是不是？我就佔在這裡不走了！看你們能拿我怎麼樣！就算是隻剩下我一個，我也絕對要堅守住相聲演員最後的尊嚴！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那個……廖天兵先生。”
正吼着的時候，冷不丁，一個溫柔的聲音來到了這位相聲演員的面前。廖天兵氣鼓鼓地低下頭一看，只見是兩個漂亮的女孩子，餘怒未消的他直接吼道：“做什麼？我現在沒空！”
他的大嗓門再次讓鄔倩倩的眉頭一皺，搖了搖頭。然後，不等這位相聲演員反應過來，一旁的櫻直接拔出日本刀，一個橫砍，銳利地刀刃直截了當地砍進了他的肌肉，撕裂內臟，與骨骼。
“咕……？？？”
他的眼神中，似乎還沒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但，櫻握着刀的手，卻是向前一壓，雙手握住刀柄，腳步往前踏出一步。
鋒利的刀刃，從相聲演員的腰部一掠而過。
伴隨着鮮血的飛濺，刀刃離體，這個男人的上下半身也是互相錯位，在濺起的血花中，慢慢，慢慢地，變成了兩部分……
啪嗒，啪嗒。
斷成兩半的身體，直接落在了地上。
櫻將手中的日本刀在空中甩了一下，鋒利的刀刃再次變成嶄新的一般，收刃歸鞘。等到刀柄與刀鞘之間發出那一聲熟悉的“咔”之後，櫻臉上的冰冷再次恢復成那種天然，她呼出一口氣，轉過頭，衝着鄔倩倩笑了笑。
“（日語）不過，可惜了呢。即使是在日本，好的落語者也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鄔倩倩聳聳肩，笑了笑。她重新取出手帕，擦了擦櫻臉上粘着的一點血跡，說道：“（日語）沒辦法。但現在總算能安靜一下了。咳，粘着髒東西了，來，我們回去，我幫你重新洗洗頭髮，衣服也換一件吧。”
櫻點點頭，笑得無比燦爛。鄔倩倩在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之後，就和自己這個可愛的妹妹互相手拉着手，回自己的休息室，幫她重新整理起儀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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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低着頭的初，此刻，卻是擡起頭來。
那雙瞳孔望着舞臺的方向，似乎在搜尋着什麼。片刻之後，她彎下腰，對身前坐着的零說道——
“主人。”
“嗯？”
零擡了擡鼻樑上的眼鏡，應了一聲。
“發生生命體徵消失情況。下午20：18分7秒，本樓層的總計生命活躍總數爲4319人類。但是在十秒前的20：18分8秒時，在沒有任何物理上出入樓層的生命體的情況下，有一位於您右前方直線距離97.18米的地方，發生生命體徵消失的狀況。可以推測爲，生命體死亡。”
零的手指，停頓在眼鏡上。隔了一會兒之後，他才捂住自己的嘴，輕聲問道——
“造成的原因是什麼。”
“是的，主人。”
初擡起頭，直視那個方向，說道：“目標的物理身體以腰椎骨第七根與第八根爲界限，發生了物理性分離。從現場狀況來看，是因爲大失血而造成的失血性死亡。”
“……兇手呢？”
“請稍候……在您右前方94.33米的地方，探測到魯米諾反應。反應來自一把日本刀和衣物。日本刀的主人，九十九櫻。衣物主人，九十九櫻。同時，還探測到鄔倩倩的影像資料，影像辨識……辨識完畢。排除全息圖像等虛擬圖案，確認爲鄔倩倩本人的可能性爲99.9999％”
零放在鼻樑上的手指，漸漸放了下來。隨後，他就聽着初逐步報告那個兇殺現場出現了些什麼人，那些人怎麼將屍塊裝進一個密封袋，清理現場，然後又怎麼離開的。他也聽着初訴說醫院的哪一位醫生是如何得出“著名相聲演員廖天兵，積勞成疾，最後因爲心臟病問題倒在了工作臺上，將畢生所有的精力都獻給了偉大的相聲藝術”這個答案。
然後，再聽着初說哪家報紙的記者爭先恐後的去獲知這個消息，寫成稿子，準備當成明天的娛樂版塊的頭版頭條。
這整個過程零都是在聽着。或者該說，他只是在聽着，至於他究竟有沒有聽進去，那即使是初，也是完全不得而知了。
“……主人，您認爲，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等待良久，初終於開口，用那呆滯的聲音詢問答案。
可是，零卻是呼出一口氣，食指架在鏡框之上，閉上眼睛。良久，才緩緩說道——
“助手，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我不知道，我是武器，武器不負責思考，只負責執行命令。”
“哦？那你就是直接把這個難題扔給我嘍？”
初低下頭，儘管有着幻影迷彩，但她臉上的那種呆滯卻還是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