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盤下了數千年的棋,終究也要到尾聲了。”神秘空間之內,無數散發玄幻光芒大小不一的鏡子懸浮於空間之內,顯示的竟是整片神州大地各地不同的景象。然而,原本靜得只剩下棋子落盤聲音的詭異空間,隨着碧玉天戈夾帶着渾厚神力的淒厲悲鳴自兩名古怪棋者身旁那面巨大鏡子傳入空間之內,暈開懸浮於四周流動神州不同景象的鏡子,許久不曾言語,面容年輕宛若孩童的棋者,卻是說着與天真面容完全不相符的話語,望向對面神情肅穆刻板的中年男子,似有所指。
“若非他們不識趣,仗着神力擾亂空間既定之事,又何須落得這般下場。”低沉磁性的嗓音,手中黑子不疾不徐落於棋盤之上,原本無甚波瀾的面容,亦少有微微皺了皺眉,顯然對於當年闢風與碧玉天戈明知“天命”,還故意仗着力量救世非常不諒解。而且,救世也就算了,還創出了人類,將他好好的空間搞得烏煙瘴氣。
當年神州大劫,不過是他打算將分散到衆多大妖的靈氣,通過毀滅再度收集,重造神州靈氣之脈,最多也就是兩三千年便能恢復生機。現在神州大地被碧玉天戈的泥人毀成這幅德行,絕大部分靈氣,要麼靈根被毀徹底消散,要麼被泥人貪嗔慾念污染,即便滅世重造,只怕沒有個一兩萬年,也恢復不了原本神州模樣。從某個程度來說,這兩隻魔神,對於滅神州,下的手比自己還要狠,還要絕。
“哎呀,不就是不贊同你的劇本安排,妄圖稍稍修改,至於要記仇記那麼久麼。”輕輕拋着手中那枚白色棋子,一臉不懷好意笑容的棋者,搖了搖頭,“不過,當初的滅世,其中一個原因,不就是你不喜歡出現既定之外無法掌控的存在,所以才故意放出神州將滅的風聲,想恐嚇兩名不速之客搬家麼。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用自身力量強行灌注入神州地脈,從外來者成了徹底成了‘釘子戶’,但也因此,他們也歸入了神州之軌,成了你手中的棋子,任你擺佈。說起來,這也在命運你的算計之內吧。”將手中棋子隨意彈落,卻是恰好落於讓敵手頗感麻煩的位置,一如棋者。
“你知道我從不喜歡任何意外,影響我設定好的命運軌跡,若非你多事,給了碧玉天戈機會,竟讓神州與那彈丸一般的小境戰國合併,闢風會直接死於碧玉天戈手下,根本不需費後面這番心思。偶然,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漆黑棋子落盤,雖言辭嚴厲,卻無半分殺氣,神州的規則化身之一命運,顯然早已習慣了他唯一的同伴,偶爾無聊的玩笑。
“哎呀,我也只是好奇,碧玉天戈和闢風,以及那些小小的泥人,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嘛。何況,跟既定的命運作對,不就是偶然我的工作麼。但是,這樣真的好麼,故意泄露‘天意’,通過經緯靈甲誘闢風自殺而讓碧玉天戈恢復清醒,神州地氣早已與闢風和碧玉天戈靈氣相連,故意放任發狂的她毀滅神州,是想讓她順便毀了自己吧。”
“以她現在的狀況,只要滅了泥人,再毀三成神州土地,便會自毀神力,墮神格,成爲衆生怨念的餌食。”而積攢了無數生靈怨念之力與闢風、碧玉天戈神力的衆生怨念,便是他重建神州的上等力量之源。
“嘖嘖,就算你忌憚這兩人太強大,一念之間便足堪影響神州真正氣數,但也是以前了。”與命運精心設定,神州大陸興衰交替循環不同,異界者若足夠強大到影響一境興替,對於空間規則來說,是絕對頭疼的存在。因爲異界者不受本境命運掌控,若他念起滅世的話,本境的命運規則,根本無力影響更改,只能任由發生,一旦毀了境內超過八成領域,那麼空間之內的規則,也會因空間異變而損壞,甚至消失。這便是當初他默許命運對神州作下這衆多安排,算計碧玉天戈和闢風,確保永無萬一之日。說到底,規則,也是會怕消失的。
“現在這兩人也算境內子民,何況,他們兩人不曾有過滅世的念頭,反而舍了不少己身力量護神州,何必對人家這般無情呢。”與完全不喜歡自身既定出現變化的命運不同,偶然對於闢風這兩人還是挺有好感的,最起碼,這麼些年,就是最近這幾千年命運的臉色變化最爲激烈吶。
“等到現在,才勸我收手,你是真心想留下他們麼。”早先佈局的時候不說,等到大魚入網,他都要收網拿上來蒸了,才叫他放手?命運冷冷望向坐在對面,從來不靠譜,也不由自己掌控半分的傢伙,“現在這情景,還有誰能改變既定的命運。即便是你,也無法讓闢風‘偶然’活過來吧?”命運軌跡已然鋪設,就算他撒手,不費半分心思,碧玉天戈與神州,也終究會按計劃一死一重生。
“唔,這倒是不太好,畢竟規則運行,也是需要‘合理’的。”似乎真的考慮過命運認爲極度荒謬的提議,只是感覺不合身份纔沒有出手。畢竟他是叫偶然,不叫奇蹟。“不過,你似乎忘了,當年碧玉天戈創出的泥人,恰巧是一羣即便是命運,也只擁有一半掌控權的存在喲。”笑眯眯地指了指巨大幻鏡中,頂着碧玉天戈殘暴怒氣出現的一羣小泥人,偶然掃過自己被命運殺得片甲不留的棋局,摸了摸下巴,一臉壞笑,“命運,敢撤了這既定的命運軌跡,任他們自由發揮,跟我賭一局麼。”
“你想賭什麼?”
“神州的未來。”
殊印神殿
“主人,請冷靜點。不然,你會親手毀了你和闢風大人當初想要守護的一切,也會毀了你自己的!”攔在幾近發狂的碧玉天戈面前,不讓她前往闢風所在取神兵載川,胤很清楚自家主人悲痛過度,已經無法冷靜,甚至開始有拉整個神州爲闢風陪葬的滅世傾向。
“滾開!”已經完全恢復爲人身蛇尾狀態的碧玉天戈,單手一揮,便將胤掃出十丈之外,再往天際一擒,竟是折雷電化爲長戈,準備滅了任何膽敢攔在她和闢風之間的人,首當其衝的,便是完全無法從敖廣徹底消失的打擊中恢復的葉鴻年!
“始神大人,請留步!請給我們一個機會救回闢風大人!”仍舊帶了幾分稚嫩青澀的年輕男音,卻是幾近聲嘶力竭,甚至還大喘未定,狼狽手腳並用爬到祭壇之上的少年,在長矛即將把葉鴻年攔腰斬斷前,大喊出聲。
“……”看着一名身穿古服的少年,頂着凌厲四散的神力形成的颶風,狼狽趴在已經殘缺不堪的祭壇邊緣所在,碧玉天戈臉色一冷,隨手捏碎了雷電,朝少年所在手指微微一合,下一刻,少年已經被她掐着脖子,整個提起,卻是越發的狼狽不堪。
“你是新繼任的人王……哼,你倒是說說,你們有何能力救闢風?”看着眼前並無半分畏懼,卻對她滿懷敬意的新任人王靖武,在碧玉天戈醒來之時,除卻感知闢風經歷的一切,自然也清楚人類爲了救她,或者該說有部分原因是爲了自救,爲她舉行華天禮讚。既然人王敢說這樣的話,以人族聰慧,應該是有辦法救闢風。心念不過一轉,鬆了手的碧玉天戈,卻是讓靖武輕輕落地,免去骨碎之苦,斂了原本殘暴四散的神力,要他即刻拿出證明。
“請碧玉天戈始神稍候。”自腰間取出信號彈,射向天際,很快,遠方軍用直升機羣徐徐朝神殿所在飛來,很快不斷有人與設備降落祭壇之上,卻是在向碧玉天戈行禮致敬之後,便開始七手八腳搭建着奇怪的設備,靖武則與碧玉天戈退讓至一旁,順便爲女神解惑,“我們收集了幾乎所有當年……額,咳穩定闢風始神的殺氣石,根據能量守恆定律,既然殺氣石能夠吸收闢風始神的力量,又不曾對外釋放過,我們猜測,殺氣石必定是一種能夠極大限度存儲能量的礦物,所以自乾和開始,便已安排了神州所有最爲頂尖的科學家,對殺氣石進行研究,終於研究出了提取能量的辦法,同時也安排了術者,研究了上古文獻,結合科技,製作了現在這個混沌儀,不僅能夠源源不絕將能量大部分回送至闢風始神體內,同時也能杜絕形成的小空間之內,任何形體的消散與脫離……包括神魂。”
“……就算如此,但闢風就能自行復活嗎?”看着小泥人各種忙碌,搭建着奇怪的構架將闢風等圍住,一個奇怪的儀器啓動之後,的確將能量就不斷匯聚到闢風身上,原本因神力衰竭連頭髮都已經枯白的闢風軀體,竟開始漸漸因神力自動認主回溯而恢復,不由心頭火氣滅了幾分,但是,修復軀體是一回事,無法讓闢風復活,即便鎖住了神魂在這空間之內不滅,又有何用?
“不能,實際上,這個儀器更多是在等,等待真正能夠救活闢風的人。”沒想到始神憤怒歸憤怒,一下子便抓住了重點,靖武嘴角微微一抽,只能說了一個含糊得不能再含糊的答案。
“什麼意思?”
“混沌儀,其實更多是用來維持闢風大人最後一線生機的可能性,真正能救活他們的人,並不在神州,現在的我們,只能等。”其實,他也完全沒有把握殺生丸是否會回來,他那把刀,是否能夠讓闢風起死回生,畢竟闢風可是始神級別的存在,但是韶華真君說解開神州危難的關鍵,就在錦歲和殺生丸兩人,現在殺生丸既然不見,而錦歲又戰死了,那麼,他也只能將所有籌碼,都壓在這兩人身上,賭人品了!
“賭人品?什麼意思?闢風是用來給你們賭人品的嗎?”碧玉天戈何許人也,連術法不用,靖武埋最深的那點小心思被她聽到了,始神大人即刻變身河東獅吼!
“咳,始神大人請息怒,現在真的只能賭一把了。而且,待會若殺生丸真回來了,最好對殺生丸態度好一點,不然他真帶回讓闢風大人復生的契機,您這態度,咳~別忘了,他的伴侶錦歲,爲了應闢風始神昭告,已經戰死了。”說句實在的,真能救活闢風,那也該是在救活錦歲之後,他們求求錦歲,讓殺生丸順便的好嘛。
“告知我,爾等真正這般自信闢風會復活的緣故。”見靖武言辭諸多閃爍,不時看天,碧玉天戈臉色陰沉,單指點入靖武眉心,沉默許久之後,卻是嘆息一句,轉身前往混沌儀之前,看着倒地的闢風,不再言語。
戰國
“哼哼,算你識相!以後要是敢找他們的麻煩,就等着陸沉好了。至於你世界重要的命運楔子,我會帶回來的。明明你自己也不想玩這單機版劇情了,還擺什麼譜。以後,要是敢碰錦歲一根毛,我們就讓你徹底煙消雲散!”飛橫跋扈,得理不饒人,或者該說完全一副老子是惡霸橫天下的態度,拿着戰國規則定下的契約,心情不錯的燭九陰,朝一旁很想撇清跟他關係的昭祿燦爛一笑,頗有二妖出手,天下皆有的意味。
“是是是,兩界通道現在還維繫着,我已經加固了,要不兩位先動身前往?我怕神州那邊的規則,早就想滅世重築,若是太遲……”標準死道友不死貧道,如果貧道一定要死,那也要拖道友一起死的戰國規則輪迴,化身爲身着黑雲紗道袍的小童子,頗爲討好地詢問眼前兩名凶神,是否移駕去給神州那兩惡霸規則增添一下人生色彩,大家就此別過。反正割地賠款的屈辱性條約他簽了,爲了不給惡鄰增加笑料,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拉惡鄰一同下水了。
“不要浪費太多時間在無聊事情上,燭九陰,錦歲已經死了超過三天了。”跟身後完全耷拉着不敢說話的紫曦和青蕪不同,同樣算隨行人員,卻沒半分自覺的殺生丸,只掛心着錦歲的情況,催着燭九陰趕緊拉昭祿去神州救人。
“這有啥,待會讓阿祿把時間回調一些,別的不說,越過這段時間還是可以的。不過,這裡也沒什麼好玩的了,走吧,阿祿。”要徹底救活錦歲,只能在她死亡之後三刻內到達,由昭祿出手救活,而不能在錦歲未死便出手,否則徹底擾亂了神州那邊的時間與已然進行的重大時間事件,會徹底讓神州空間崩潰。
“哼,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燭九陰,你纔是專司掌控時空的龍蛇之神。”見燭九陰已經頭也不回地步入了時空隧道,雖然嘴上頗顯不耐,但顯然對於小夥伴阿九的信任頗感爽心的昭祿,淡淡掃過似鬆了一口氣的戰國空間規則輪迴一眼,“這些年,我幾次想讓天道歸於間妖界,但他割捨不下戰國,甚至在間妖界因私心維護你定下之律,得罪了燭九陰,若非將其身抵與吾等作使者,以燭九陰愛遷怒的個性,戰國早已不存。”
“聖君放心,我知道的。反正天道本來也贏得了賭約,錦歲若能回到本境,我自然也會善待的。”雖然天道這傢伙不厚道,暗槓了跟間妖界兩隻恐怖大妖的關係沒說,算是贏了一半賭約,但是,都混了那麼久,輪迴也不是個拎不清的,清楚昭祿聖君半是安撫半帶敲打之意。
何況,他跟神州那兩隻不同,他不過是小境空間規則,能力有限,空間更是小,根本經不起這兩隻大魔神在那小的可憐的土地上滾一滾,識時務者爲俊傑,弱肉強食,本來就是最強法則。實際上,就算是神州那邊,這兩隻魔神要是聯合原來那兩隻一起暴動,只怕也只有煙消雲散的份。
“那是最好。天道,跟我前去完成你的許諾,否則,燭九陰的怒火,只怕整個戰國都承受不來。”
“是。”知道昭祿是好心給他個臺階下,很圓潤就滾下來的天道,笑眯眯地拉着完全沒有從剛剛一系列驚天動地的變故中恢復的眉栩,施施然隨昭祿步入時空隧道。
其實,大家可以不用那麼心急的,畢竟,他在神州那邊,也有不錯的合夥人,現在應該已經順利地掌控住了局面,就只等着昭祿聖君前去救人,燭九陰殿下踩場而已了。
嘖嘖,反派的日子,果然是最愜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