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宏和何文宏喝的酒不多，兩個人分了四瓶啤酒，喝完就起身回家。
作爲醫生，大多數醫生還是比較自律的，當然，只是大多數，不包括全部。
何永宏的心情不錯。
從何文宏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方寒的事情之後，何永宏的心情可以用好來形容。
方寒來頭大，水平高，胡鎮泉那麼強勢，那就很有可能倒黴啊。
當然，一點小矛盾，不至於多嚴重，方寒一位外來的地頭蛇，再強勢也不至於讓胡鎮泉丟掉科主任的位子，而且何永宏也大概看的出，方寒不是那種太強勢的人。
可即便如此，能讓胡鎮泉倒黴，哪怕是丟個人什麼的，何永宏也是相當開心的。
這一點和人的好壞無關，和人性有關。
強勢一些的科主任，多少都會欺壓一下下面的副主任，作爲副主任，自然也樂意看到強勢的主任丟個人，被更強勢的人欺壓之類的。
人生在世，很多事不能單純的以好壞來衡量，主要是角度，站的角度不同，看問題也就不同了。
就說方浩洋方主任，站在方寒的角度，方主任自然是可愛的，是值得讓人欽佩的，可站在吳曉東的角度，那就不見得了，或許吳曉東也巴不得方主任丟個臉，倒個黴什麼的。
喝了點酒，心情不錯，何主任難得有心情和愛人交流一下感情什麼的，雖然已經老夫老妻了，某方面的生活已經相當少了，可偶爾還是需要的，何主任難得主動表現，愛人甚至有點小懷疑，差點沒鬧出亂子來。
當然這是後話，而且其中有諸多兒童不宜，不說也罷。
第二天早上，何永宏起牀，何文宏也已經起牀了。
雖然昨晚何永宏和愛人深入交流，可因爲弟弟和弟妹也在，和永宏的愛人還是早起準備了早餐。
吃過飯，何永宏和何文宏一起到了海豐市第一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正好七點五十。
值班室沒見到胡鎮泉，何永宏就帶着弟弟直接到了病房。
病房裡面，胡鎮泉也正陪着愛人吃着早點，早點是胡鎮泉的兒子送來的，一家人都在。
“胡主任！”
何永宏進了門，就是滿臉帶笑，很是客氣的招呼了一聲。
“老何來了？”
胡鎮泉站起身，笑着道：“這位就是何主任了吧？”
老何自然指的是何永宏，自家人，胡鎮泉心情不錯的時候，稱呼一聲老何，以示親近。
當然，生氣的時候那就是何永宏了。
何文宏畢竟不是他們醫院的，胡鎮泉還是要給予一定的客氣的。
“胡主任好。”
何文宏很是客氣的和胡鎮泉打着招呼。
“老何，何主任，先坐。”
胡鎮泉笑着招呼，胡鎮泉的兒子也很是懂禮數的給兩人倒了水。
“兒子帶了早飯，剛吃了一點，等吃過飯何主任給做檢查還是？”胡鎮泉徵求這何文宏的意見。
“不着急，讓嫂子先吃吧。”
畢竟自家大哥在人家手底下，何文宏還是很客氣的，當然，何文宏本就是比較隨和的性子，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能和蘇鐵航交上朋友。
大主任在這兒，何永宏自然也不着急去科室，和何文宏在邊上等着，三個人時不時的說說話。
等胡鎮泉的愛人吃過飯，何文宏這才上前給做了檢查。
“脈象空大而數，舍光紅無苔......”
何文宏沉吟着：“難道是氣虛？”
陰血不能維繫陽氣，陽氣浮散於外，所以造成脈象空大？
氣血不足，精血虧損，無以斂陽，也確實會有數脈的脈象，陽氣浮散，不能凝聚，所以導致魂不能凝，所以看人看物產生重影？
這個病何文宏以前沒見過，也沒聽過，只能根據脈象症狀等來推測判斷，只是判斷的準不準，他卻不敢確定，只能看出一個大概。
“何主任，什麼情況？”胡鎮泉問。
“應該是氣虛，只是這個病我以前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
何文宏有些歉意的道：“讓胡主任失望了，我有些摸不清楚頭緒，不敢隨便用藥，水平有限，胡主任見諒。”
這要是別的患者，何文宏雖然吃不太準，卻也可以開一道方劑試一試效果，這種情況在中醫中是比較常見的。
就像是西醫讓患者做某種檢查一樣，有個大概判斷，卻不能完全確診，先試一試，一般來說最多三劑藥，比較溫和的方劑，三劑藥吃完沒效果，那就不能再吃了。
三劑藥沒效果，也能排除一兩種可能，從而距離確診更進一步。
醫生開藥，都不會把話說得太死，留一些餘地，原因就是，再厲害的醫生也不敢保證自己判斷的就是百分之百準確的。
從某種程度上講，中醫就像是推斷題，從已知的一些條件中，比如脈象、氣色、舌苔、症狀、既往病史這些，以這些條件爲依據，然後根據相應的理論和經驗來推斷，造成這些結果的可能是什麼。
這個推斷的過程也有可能失誤，也有可能已知條件不是很充足，造成推斷的結果不一定精確，有可能是一個大一些的範圍，這個時候用一兩劑無傷大雅，對患者危害不大的藥方來嘗試，也是一種確診的手段。
當然，這些醫生往往是不會給患者明說的，只會說我開個方子，回去吃上幾天，到時候來複診，這是比較穩妥，也比較官方式的一種說法。
有一部分患者到時候會來複診，然後醫者確認，改方，這個病可能也就治癒了，有些患者吃了藥，覺得沒什麼效果，認爲醫生水平不行，不去複診，又去找別的醫生，這又是另外的一種情況了。
只是患者是胡鎮泉的愛人，再加上方寒也在，何文宏就不打算開藥了。
胡鎮泉微微一笑，心說果然如此。
他其實本就沒有對何文宏報什麼希望。
他現在還沒搞明白呢，何文宏就行？
省中西醫結合醫院也就那樣，胡鎮泉也沒多少敬畏之心。
豐州省的幾家醫院醫療水平也就那樣，不像江州省，幾家大醫院人家確實是有口皆碑的。
“何主任說的什麼話。”
胡鎮泉笑着道：“我現在不也沒鬧清楚嘛，我懷疑是不是更年期的一些症狀，昨晚開了一藥，吃了一頓，再吃幾天看看效果吧。”
“胡主任，絕對不是更年期。”
何文宏道：“我雖然沒多大把握，可我可以肯定，嫂子這個病絕對不是更年期造成的，要是藥不對症，這個病還會再嚴重的。”
“不是？”
胡鎮泉雖然不信，可也不敢大意，眉頭一皺，問：“何主任確認？”
“這一點我還是可以確認的，嫂子的脈象空大而數，這是陰血不能維繫陽氣，陽氣浮散於外，所造成的，有氣虛的症狀，陽氣浮散，就會造成神魂不聚，看東西重影的現象。”何文宏點頭。
胡鎮泉沒吭聲，微微沉吟。
何文宏的說法乍一聽倒是很讓人信服，雖然說的他不是很懂，可最起碼說了是會出現看東西重影這症狀的。
“何主任既然知道，難道沒辦法治療？”胡鎮泉問。
“我也只是一個大概的判斷，不敢說多準確，所以也不敢貿然用方。”
何文宏沉吟了一下，道：“我聽說江中院急診科的方寒方醫生就在醫院，胡主任怎麼不請方醫生來看看，方醫生是郭文淵郭老的學生，水平相當高，肯定有法子。”
“方寒？”
胡鎮泉一愣：“他不是手術做的好嗎？”
“方醫生不僅僅手術做的好，中醫方面造詣也很高，中西醫皆通，內外科都精通的，方醫生除了是郭文淵郭老的學生，還是江州醫科大校長陳國中的學生。”
何文宏是有意捧方寒，所以說的相當通透。
“不瞞胡主任，大概十天前，江州省舉辦的中醫藥抗癌會議就是方寒方醫生主講的，我親自去過江中的，癌症方醫生都治好了好幾例了。”
“嘶！”
胡鎮泉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微微有些震驚。
方寒治沒治好癌症，他倒是不關心，中醫造詣高低，也無關緊要，主要是陳國中。
正如何永宏昨晚和何文宏所說的那樣，胡鎮泉之所以敢在人多的地方大放厥詞，也不怕傳到方寒耳中，一則是覺得方寒年輕，不敢隨便和他這樣的老資格對着幹。
二一個也是因爲方寒不是內科方面的，外科手術做的好，中醫水平哪怕也高，難道還能跨領域和他懟一懟？
沒了這方面顧及，胡鎮泉也就沒多少擔心了。
可方寒是陳國中的學生，那就不同了，陳國中在國內醫療領域的地位還是相當高的，雖然不是臨牀系的，可學術系的才更不好招惹，人家是理論方面的大牛，用文章就能把你噴死。
而且陳國中門生遍地，如果方寒真是陳國中的學生，那他招惹方寒，就殊爲不智了。
昨天方寒雖然沒說什麼，可誰知道方寒記不記仇。
改天胡鎮泉發表一篇論文或者召開什麼會議，方寒授意自己的某位師兄懟自己一番，那也是當場下不來臺的局面。
“方醫生中醫方面竟然也很厲害？”
胡鎮泉裝着才知道的樣子，道：“哎呀，你看我這，捨近求遠啊。”
何永宏心說你就裝，人家是中醫醫院的，能不懂中醫，不懂中醫能在肝外治療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