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晴朝着他笑了笑,用力地拉住了言心茹,帶着她朝着懸崖那邊倒去……
“晚晴。。。。”
慕容鋒眼睜睜看着顧晚晴的身體朝着懸崖那邊傾斜,喊聲撕心裂肺。。。。
言心茹倒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她只是沒想到顧晚晴爲了救安憶然,竟然想拉住她一起死。
她當然不甘願就這樣和顧晚晴跌下去,在最後的時刻狠狠推開了顧晚晴……
幾乎是同一時間,楊立誠也狠狠推開了任妍姍,卻還是來不及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顧晚晴一個人摔下去……
最後那一秒,顧晚晴在看着她,噙着淚的目光有不捨,也有無奈。。。。。。
他伸出手去,卻無法觸碰到顧晚晴,無法把她從懸崖的邊緣拉回來“晚晴.。。晚晴。。。。”
慕容鋒的雙目充了血一樣變得赤紅,他瘋了似的衝過去,所有人都以爲,他會毫不猶豫的跟着顧晚晴跳下去。
“你瘋了,”任妍姍眼疾手快,衝過去狠狠抱住了慕容鋒,死死拉住了他。
也是這個時候,槍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任妍姍和言心茹甚至還不來不及反應過來,前者就已經感覺到手腳上傳來巨痛,鮮血隨即從血洞中冒出來,而後者的眉心上,開出了一個血窟窿,一秒後,她緩緩倒在了地上,斷氣了。
荷槍實彈的特戰隊員涌出來,迅速控制了現場和馮金秀兄妹。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慕容鋒在往後回憶起來的時候,一點都記不起來,他只是記得從懸崖上望下去,江面上的那一層漣漪。
他只是記得他聲嘶力竭地喊着顧晚晴的名字,卻怎麼也聽不到她的迴應,她再也不會應聲出現在他面前,朝他微笑。
再後來,後頸上傳來一陣劇痛,他陷入了昏迷,進入了長時間的夢幻.。。。。。
夢中,他回到五年前,他還只有三十歲的時候,回到了那場相親大會上,又看見了顧晚晴。
五年前的顧晚晴,只有二十二歲,還那麼年輕稚嫩,笑容還是那麼幹淨朝氣,如果知道自己能在將來的日子裡給她帶來那麼多的災難,他一定不會和她結婚。
他寧願選擇藏起自己的那份感情,看着她和一個普通人結合,過平凡普通的日子,他寧願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默然守護,看着她平平淡淡卻也平平安安的走完這一生……
可是,一切都回不來了,他,已經害死了顧晚晴。
慕容鋒醒過來的時候,是當天的下午,廣木邊坐着慕容琳和慕容欽,他們眼眶泛紅,他已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了,卻不願意相信。
他沉默地起身,慕容琳叫他,他也不出聲,換了衣服後,他離開醫院,開車回到了農莊。
“煜涵……”
恍惚中,他似乎又聽見了顧晚晴的聲音,看過去,卻不見她的影子,他的腦海中,又浮出了顧晚晴跌下懸崖的畫面,頓時心如刀割。
他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過去,眺望白茫茫的江面,似乎又看見了那一圈漣漪,腦袋一陣陣暈眩……
有那麼一刻,他是真的,真的想就這樣閉上眼睛,跳下去。
那樣的話,現實生活中他找不到顧晚晴,至少,能在另一條路上追上她,陪着她一起去另一個地方……
可是,他不能,他也知道,顧晚晴不會讓他這麼做,因爲他們還有一個兒子。
夕陽西沉,慢慢地,暮色四合,黑暗蔓延過慕容鋒整顆心臟,籠罩了這個世界。
慕容鋒站在懸崖邊緣,遲遲沒有離開,跟着他過來的慕容琳站在後面遠遠地看着他,早已淚流滿面……
過了這一夜後,很多人都知道,慕容鋒在這個懸崖邊緣站了整整一夜,卻沒人知道,懸崖下的江水裡,有慕容鋒的眼淚……
。。。。。。
晨光熹微的時候,慕容琳醒了過來
昨天下午,她跟着慕容鋒來了農莊,看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能遠遠地站在他的身後陪着他。
到了後半夜,她實在支撐不下去了,回到車上睡了兩個小時,直到現在才醒過來。
她推開車門,看見慕容鋒依然站在江邊,還是昨天那個位置,連姿勢都沒有變過,從背影上看,他整個人猶如雕塑。
慕容琳走到他的身後:“哥,回去吧。”
慕容鋒像是沒聽到一樣。
“對不起,”慕容琳低下頭,眼眶泛紅,“昨天,言心茹藏在嫂子的身後,我們的狙擊手找不到機會射殺她……”
半晌後,慕容鋒終於開口:“不關你們的事。”
慕容鋒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割碎了一樣,慕容琳聽在耳朵裡,疼在心裡,遲遲不忍心說後來的事情。
其實,就算慕容琳不說,慕容鋒也已經全部猜到了,他們沒能找到顧晚晴,而顧晚晴跳下這樣的深江,已經沒有機會生還。
屍沉深江,多麼殘忍的四個字,慕容鋒拒絕去想。
“我們……”慕容琳的眼淚簌簌掉下來,“我們還在找嫂子的……”
“屍體”兩個字,慕容琳說不出來。
昨天的這個時候還活生生的人,今天,卻突然變成了屍體沉在江底,她稍稍一想就覺得,心在滴血。
好一會兒,慕容鋒轉身:“回去吧。”
慕容琳忙跟上了慕容鋒的腳步。
下了山,慕容鋒便上了車,他下意識的看了副駕駛座一眼,似乎還能看見顧晚晴坐在那兒,低着頭系安全帶。
他的眼眶似乎升了溫,伸手過去,觸到的是滿指的虛無,他知道,他再也不能感受到她體溫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慕容鋒終於發動了車子,朝着家的方向開去,慕容琳的車子緊跟着慕容鋒。
兩個多小時後,兩輛車停在了慕容家的門前。
慕容鋒下車,慕容琳走到慕容鋒身旁:“事情我們還沒告訴天恩。”
慕容鋒點點頭,忽然那想起前幾天程烜元的話,他閉了閉眼,擡腳走回家。
家裡人都還沒有起廣木,整個家顯得有些死寂,慕容鋒上二樓,推開了天恩的房門。
小傢伙還在熟睡,小小的個子蜷縮在被窩裡,呼吸淺淺,安靜滿足的樣子和顧晚晴有幾分相似。
慕容鋒坐到了小傢伙的廣木邊,撫了撫他的面頰,就這樣看着他現在,天恩是他活下去的理由,他必須要這樣看着他,就這樣看着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他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小天恩不一會就醒了過來,他先是在廣木上打了兩個滾,踢開被子坐起來的時候,揉了揉眼睛,然後就毫無預兆的看見了慕容鋒“爸爸.。。”
小傢伙無疑是高興的,瞪大眼睛尖叫着撲進了慕容鋒懷裡。
慕容鋒也抱緊了兒子,天恩還小,察覺不出慕容鋒動作裡的沉重,摟着他的脖子親暱地蹭了蹭,軟軟的聲音像是在撒嬌:“爸爸,我好想你!”
慕容鋒揉了揉兒子後腦勺上的頭髮:“爸爸也想你。”
天恩很高興地笑了笑,片刻後,他終於反應過來了,“咦,”了一聲,嚴肅地看着慕容鋒:“爸爸,媽媽呢,你上次不是說下次就帶媽媽回來嗎?”
兒子的眼神純潔無辜,卻像是兩把鋒利的尖刀,狠狠地刺進了慕容鋒的心臟,他不僅沒能帶回顧晚晴,現在,他甚至連去哪兒把顧晚晴找回來都不知道。
“爸爸,”天恩疑惑的看着慕容鋒,歪歪頭,“媽媽是不是在睡覺?”
,說完,小家後不等慕容鋒回答,就翻下廣木,跑出了房間。
慕容鋒甚至能聽見小傢伙邊跑邊喊着:“媽媽。。。媽媽。。。”
他閉了閉眼,跟上天恩的腳步,回房間。
走到房門口的時候,他就看見天恩茫茫然站在大房間裡,不解地看着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大廣木,眼睛一眨一眨的,滿是失望。
聽到慕容鋒的腳步聲,天恩看向門口,扁了扁嘴巴:“爸爸,媽媽怎麼還沒回來?”
慕容鋒走進房間,蹲到兒子的跟前:“再等一段時間媽媽就回來了,媽媽有很重要的事要辦。”
天恩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投上了一圈陰影:“媽媽不會想我們嗎?這麼久還不回來……”他從來沒有試過離開顧晚晴這麼久。
慕容鋒把小傢伙拉過來,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媽媽很想你,只是現在她還不能回來,天恩要聽話,好不好?”
小天恩委委屈屈地點點頭,窩到了慕容鋒懷裡。
慕容鋒閉上眼睛,抱緊兒子,沒有人看到他眼角滴落的眼淚,他的心已經疼得不象話。。。。。他知道這一生他都無法走出顧晚晴已經離開的事實。
好一會兒,慕容鋒帶着天恩去樓下吃飯,慕容欽和謝雲也都起廣木了,他們看着慕容鋒把天恩抱下來,沒說話。
天恩察覺不到大人之間的那股沉重,利落地坐到了椅子上,不解的看着站着的大人們,問:“爺爺,你們爲什麼站着,你們都不吃早餐嗎?”
“吃,”慕容欽苦澀地朝着天恩笑了笑,讓其他人都坐下。
慕容鋒坐到了天恩旁邊,給小傢伙拿了杯牛奶過來,小傢伙喝了兩口,砸吧砸吧嘴,說:“等媽媽回來了,我要喝媽媽熬的粥。”
小孩子無心的一句話,讓大人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一個兩個看向慕容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