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捧起他的頭, 讓他靠在我身上,手不小心觸碰到那斷裂的龍角,心中一陣鑽心的痛。
“這是誰幹的”我啞着嗓子問。
敖兮笑而不語, 從胸口處掏出來一個小瓶子, 遞到我手中, 淺淺道:“快吃了它。”
“好。”我拿起, 將瓶子裡的東西都倒入了口中。
他好笑, 責備道:“怎麼不問是什麼讓你吃你就吃嗎”
“是敖兮給的,我不怕。”我誠實地說。
他沒再說話,眼中流露的神色我實在不懂, 也只是陪他沉默着。
良久,他又從胸口掏出一物, 不知道上面的血是他的還是這物的, 那顆心臟就這樣躺在他手上。
“給你。”他努力塞到我手裡, “是你的心臟,我從梵音那裡偷出來的。”
“你。”我驚得說不出話, 拿着心臟的手有些顫抖。
他倒是不慌不忙,微喘着氣息道:“剛纔給你喝了巫醫槿治出的腐蠱,能夠讓你的心臟重新停在身體裡,趕快放進去。”
“我。”他見我沒有反應,就從我身上起身, 想幫我將心臟重新規整。
手剛觸碰到我的衣服, 有些猶豫地停了下來。
我掀開了胸口的衣服, 將心臟往身上貼, 五個手指洞裡的肉末突然被一些枝藤頂了出來, 然後那些枝藤將心臟拉到了體內。心臟進入的一剎那,我猛地吐出一口血。黑褐色的血跡在昏暗的燈光下略顯恐怖。
“怎麼樣有感覺嗎”敖兮關切地問。
我使勁兒掐了自己一下, 有些疼痛感,臉上浮出了笑意。然後是一口一口的適應着呼吸,真的像極了一個活人的樣子。敖兮淺笑看我,眼中充滿喜愛。
“謝謝。”我看向他,“你頭上的角,是因爲替我偷心臟弄得吧。”
他只是笑着,然後想要艱難起身。我馬上前去攙扶。
他這次地府逃亡,竟是因爲我。讓我實在有些意外,更因爲有了這樣一個朋友而開心。
“其實,有心是好事。你可以感受到以前無法體會的東西,比如說疼痛,比如說喜歡。”他邊陪我走着,邊說。
“你身上的傷,是修劫打的”鮮血已經順着我的手流進了袖口裡。
“他是判官,你能讓他徇私枉法不成,更何況,我倆又沒交情。”他說起話有些吃力。
“可是,我倆是朋友。不肯僧面看佛面,也不該把你弄成這樣。”我嘟噥道。
他看看我,臉上笑意更濃,“若是以前沒有心,恐怕你也不會有這麼大感觸吧。看來,有心是好事兒。”
我低頭不語,他的聲音顫抖的有些厲害,我實在不忍他陪我這樣聊天。
“來,躺會兒吧。”我將他放到自己的牀上,又去打了水,“既然都是朋友了,我就給你清理下傷口,也好對得起這顆心臟。”
他輕輕點頭,咬牙強忍着劇痛的侵襲,那股子倔強勁兒,讓人看着心疼。
“疼就喊出來,幹嘛強忍着。”我嘟囔道。
“不疼。”他咬牙說。
我朝着他胸口被鞭子打爛的地方一按,他喊了一聲,我好笑道:“這不就行了,忍什麼忍。”
他有些無奈地看向我,假裝冤枉地喊着:“做了沒心鬼久了,果然沒感情,我都這樣了,還欺負我。”
我邊笑邊給他整理,覺得眼前的人很可愛,是值得深交的朋友,我一定要好好待他。
看門的小官被問完話已經趕了回來。個性單純的他一進門就盯着我,我想,他一定是得了修劫的命令,對我‘嚴加看管’。如今我已經有了心臟,一定不會再去招惹彼岸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