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觸手的攻擊已經讓何奧前胸後背都是傷口,剛剛科文那一劍,直接將這兩處傷口連接了起來。
鮮血順着破碎的黑袍不斷低落,但是何奧的目光卻依舊注視着眼前的科文。
“真頑強啊。”
科文注視着眼前的少年,驟然擡刀向前,掃向何奧。
何奧也向前一步,揮舞着手中的斷劍,側向別住金色長刀。
剛剛被踩斷的劍尖大概在骨劍劍身的三分之一,此刻何奧手中的斷劍有三分之二長度,但是因爲強化法陣的不完整,劍身的強度已經遠不如前。
在這一次簡單的碰撞之後,斷劍的劍身開始蔓延新的裂紋,
何奧變化劍勢,一劍向前,刺向科文。
科文豎劍在身前,擋住何奧的斷劍的同時,猛地用力,將整個斷劍震開。
何奧手腕一震,被向後彈開。
科文順勢擡腿踢出,一個彈腿踢中何奧手腕,將何奧的手中的斷劍踢飛出去,從天空劃過,飛出了血肉平臺,落入了飄蕩的白雪中。
“小傢伙,你身軀在快速虛弱。”
科文握住金色長刀,注視着何奧,“你本身的力量,能借助的力量,都弱於我,你還能撐多久呢?”
雪花落在金色的刀刃上,漸漸融化。
他擡起長刀,一刀向前,再次刺向何奧。
何奧向前躍出,側身閃過,在地上翻滾一圈,科文緊隨其後,不斷的揮刀下刺。
何奧迅速翻了數圈,才拉遠了與科文的距離。
然後他緩緩伸出手去,撿起了地上只剩小半截的劍尖,握在手中,劍尖向下,再次站了起來。
此刻,他與科文剛剛的位置已經發生了互換。
他剛剛翻滾過來,就是爲了撿到這半截斷劍。
科文看了一眼何奧手中的劍尖,嗤笑一聲,再次擡刀向前,向着何奧面門劈來。
這節短劍並沒有劍柄,所以只能握住劍身,鋒利的劍刃劃破少年的手掌,橙色的鮮血順着劍身流淌而下。
何奧握住手中的半截斷劍,擋住科文劈來的長刀。
他的身子順勢前傾,想要夾住科文的長刀,然後拉近與科文的距離。
他現在武器更短,需要近身才有優勢。
科文很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驟然擡刀,撩過何奧的腋下。
何奧向後旋身,躲過這一刀。
科文順勢單手握刀,高高擡起,斬向還未站穩的何奧。
何奧立刻擡起手中的斷劍,擋住這一劈,然後雙手握住斷劍,不顧手心流出的鮮血,向上一震,震開長刀,向前一步近了科文的身。
他握住斷劍,刺向科文的胸膛。
科文立刻抽刀擋住何奧的斷劍,刀鋒與劍尖再次撞擊,細密的裂紋蔓延在劍尖之上。
但是何奧似乎對這斷劍的變化恍若未決,在劍尖被別開的瞬間,他迅速擡起斷劍,割向科文握刀的手背。
在這麼短的距離下,科文已經來不及閃避。
於是他立刻提刀向上,刀身離手,旋轉向上飛出,手臂向後在閃過何奧攻擊的同時,彙集成小型的盾牌,護向胸膛。
而這個時候,何奧已經順勢握着斷劍向前,刺向科文的胸膛。
但是在這瞬間,一股劇痛從少年的胸口傳出。
飛在空中的刀身被科文另一隻手握住,一刀刺入了何奧的胸口。
鮮血順着金色的刀刃不斷的流淌而下。
“我贏···”
科文一隻手握住刀柄,一隻手依然形成金色光輝護在胸前,嘴角勾出一絲笑容,正想說些什麼,但是下一秒,他的話語驟然頓住。
他伸出手去,摸向自己的脖頸,只感受到了溫熱的鮮血。
絲絲帶着橙色光輝的鮮紅血液從佈滿裂紋的斷劍上流淌而下。
“怎麼會···”
科文張開嘴,目光中透露着難以置信。
從一開始,何奧的目標就不是胸口,而是科文脖頸的能量匯集點,無數次的試探性攻擊,甚至之前短暫的改變攻擊位置誤導,都是爲了此刻這一瞬間做鋪墊。
布萊特的身法,不光可以用來閃避,也可以用來攻擊。
砰——
伴隨着清脆的聲響,斷劍混入飄雪中碎裂成了無數片晶瑩的碎片。
少年緩緩開口,沙啞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距離死亡更近的,不是弱小,而是傲慢。”
雪越下越大了,鋪滿了兩人的頭髮。
伴隨着科文生命氣息的逐漸微弱,巨大的血肉平臺迅速的崩解。
永恆神國並沒有自主意識,它不會主動攻擊,完全依靠於科文的操控。
或者說,永恆密教並不願意永恆神國擁有自主意識。
這是何奧通過永恆神國的從他進入以來的‘行動’,以及那些血色人影的‘緩慢行動’推斷而來的。
作爲一個人類,科文的大腦終究是有極限的,並且他與永恆神國的聯繫也沒有那麼深,他並沒有辦法讓所有血色人影都活靈活現,如臂指使。
當然,如果他一開始就通過‘恩賜’和永恆神國融合在一起,結果可能不一樣。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那外在的‘恩賜’構建的聯繫,一開始就被何奧‘抹除’了。
既然科文沒有與永恆神國融合,那麼他與永恆神國的‘組合’就是有弱點的,而這個弱點,就是科文這個‘操控者’本身。
只要殺死科文,這個強大的永恆神國就會再次歸於死寂。
所以何奧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跑,只是通過這種方式逼科文不得不親自來和他決戰。
以退爲進,請君入甕。
很顯然,科文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並沒有向後仰倒,而是拼着最後一點力氣,擡着頭,笑着看着何奧,涌動的鮮血不斷的從他口中溢出,
“果然,如同宗座所說,如果我不小心,是真的會死在你手上的。”
就在這時,何奧突然心念一動,擡頭看向天空。
無盡的光輝在飄舞的雪花下浮現,一道道金色的流光在天空下構築成一張扭曲的大網。
少年立刻向後,想要拔出插進自己身體的金色長刀,掙脫開來。
天空中的機甲也迅速下降。
也就在這瞬間,一隻手驟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何奧回頭看向身前的科文。
眼前的白袍大祭司的身軀與靈魂正在迅速崩解,他的身軀正在破碎,他死死的抓住何奧的手臂,
“但是你最終還是落入了宗座的謀劃中,這就是爲你準備的囚籠!你永遠也無法從這裡離去!”
腳下崩碎的血肉平臺,化作了最後的觸手,纏繞住了兩人的身軀。
某種扭曲的儀式似乎被啓動,最後激活了永恆神國的力量。
而在這血肉平臺崩碎之後,失去支撐的兩個人的身軀迅速的下落。
天空中的機甲迅速向下,想要接應何奧,但是在撞在那金色光網上時便如同撞在了一堵堅硬的牆壁上,無法前進。
機甲擡起了手中的等離子炮,一炮轟在那光網之上,但是卻絲毫沒有撼動光網半分。
這巨大的光網如同一個半球形的罩子,覆蓋了這一整片區域。
呼嘯的風颳過何奧的面容,在最後飄零的雪幕下,夜幕下所有的‘建築’正在迅速的崩解。
一棟棟高樓大廈彷彿失去了力量的支撐,如同冰雪一般迅速融化成流淌起伏的血肉。
科文已經血肉猙獰頭顱注視着何奧,也注視着天空中那閃爍着的金色‘囚籠’,癲狂的笑道,
“偉大神國的降臨無法阻擋!”
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是將何奧殺死或者囚禁於此,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哪怕獻祭他的身軀與靈魂。
以這個區域所有永恆神國的力量封鎖天空與大地,化作囚牢,將少年關押於此。 直到那最終時刻的降臨。
緊緊纏繞着兩人的觸手無力鬆開,兩道身影同時飛速的砸進了那流淌的血肉‘流水’中。
周圍的虛空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除了天空中的機甲還在不斷嘗試破除護罩以外,只有同樣被囚禁在這牢籠中的飄零雪花一點點灑下,沒入蠕動的血肉中。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這些蠕動的血肉翻滾了一下,一個金絲白袍身影從血肉中浮出,他瞪大眼睛,看着天空,目光早已失去神采。
他的身軀迅速的崩解,融入周圍蠕動的血肉中。
在短暫的停歇之後,一個雙眼緊閉的黑袍少年的身軀同樣從血肉中浮出。
潔白的雪花落在他的眼皮上,隨即,他的眼睛驟然睜開。
點點夾雜着紅色的橙色光輝從他漆黑的眸子中浮現,勾勒成內嵌緊閉眼眸的倒三角符號。
飄落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融化在他雪白的肌膚上。
天空的陰雲似乎進一步下降了,呼嘯的暴風雪涌動着。
整座城市的黑暗似乎都在起伏悸動。
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這黑暗下蠕動着,不斷觸摸着黑暗與現實的壁障。
但是一切又是如此的安靜,
靜寂的就像,一座正在孕育的子宮。
——
阿卡區·機場
在槍聲與炮火中,面帶從容笑容的盧茨團長緩緩踏入了這艘來自艾恩斯的戰機。
進門正前方,是一個全息投影的金髮女侍,她看着盧茨,微笑了一下,然後緩緩擡起手,指向了機艙中。
盧茨轉過身,沿着她指向的方向向前,穿過一個狹窄的走廊,停在了一個緊閉的電動門前。
吱嘎——
伴隨着走廊的電動門開啓,盧茨臉上的笑容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僵硬住了。
狹窄的機艙裡,擺放着一個個簡單的沙發座椅,而此刻這個在這些沙發座椅上,沒有一個‘乘客’。
而在這時,原本停放好的戰機卻突然啓動,機艙門迅速關閉。
在這瞬間,盧茨驟然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向着身後跑去。
戰機璀璨的炮口轟然亮起,強大的等離子炮在瞬間迸射出幾乎可以照亮整個黑暗的光輝。
這光輝擊穿了攔在安保聯合會前面的防禦陣勢,甚至直接擊穿了機場外圍的牆壁,破開一個巨大的開口。
所有人都在此刻短暫的失神,原本正在有序包圍安保聯合會等人的傭兵團一瞬間忘記了恢復隊伍。
“兄弟們,衝!”
此刻衝在最前方的賈託毫不猶豫對着天空開了幾槍,然後帶着安保聯合會的人迅速衝向缺口。
——
雲端區·市長府
紅髮女子操縱着匕首,擊碎了身前的義體改造士兵的能源電池,劇烈的爆炸的火焰填滿了狹窄的走廊。
金髮少女迎着這火焰衝出,沿着漫長的走廊繼續飛速往前。
長長的走廊蔓延着詭異的寂靜,明亮的燈光從走廊的最頂端一直灑下,延伸到最裡側的門前。
前方已經沒有任何阻攔的傭兵。
這並不符合一個‘關押’的條件。
這不是少女第一次來到這個走廊,也不是她第一次穿過這個走廊,但是她第一次覺得這個走廊如此的陌生。
玫瑰金色的金屬靴踩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咬緊牙關拼命的奔跑,似乎想要把腦海中的思緒甩在腦後。
乾淨的如同鏡面的地板倒映着少女的奔跑身軀。
她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直到抵達了那扇小門的門口。
她停了下來,緩緩伸出手去,握住了門把手。
顫動而侷促的心跳聲,響在她的耳畔,也響在她的心中。
她注視着眼前明亮的銀色的門把手,陷入了沉默。
她握住門把手的手,下意識鬆了一點。
但最終,她還是再次握緊了門把手,輕輕擰動,推開了房門。
沒有槍聲,沒有吼叫,也沒有怒斥。
在這寬闊的辦公室內,只有一個手拿白布擦拭相框,鬚髮皆白的蒼老身影擡起頭來,看向開門的少女。
沒有任何色彩的純白的素袍披在他的身上,淡淡的聖潔的光輝填滿了整個空間。
“你不該來的,孩子。”
他轉過身去,將手中的相框放在書架之上。
“爲什麼···”
少女平靜的注視着老人,到了此刻,她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她的手按住門把手,眼眶中閃爍着晶瑩,但是卻未曾落下。
“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
老人注視着相框裡的四個年輕人,蒼老的聲音帶着些許嘆息,“年輕總是無畏,但我教過你的,要實現某種目的,總得犧牲什麼,”
他回過頭來,再次看向少女,“你父親的事,我很抱歉,他仍舊是我的摯友,一直都是。”
老人的身影在朦朧的光芒下崩碎,消散在了這光輝裡。
少女的頭低下來,手指緊緊的握住門把手。
站在少女身後的紅髮女子踏入了門中,走到了陽臺上。
她伸手接住了散落的飄雪,擡頭看向灰濛濛的天空。
在那飄零的雪幕的最深處,高高在上的雲與風似乎被某種扭曲的力量撕扯開,露出一條條佈滿光輝的裂痕。
這些裂痕舒展而又收縮,如同一顆龐然的‘心臟’,正在‘砰然起跳’。
——
風暴海邊
呼嘯的狂風吹拂着雪花,捲過冰冷的崖壁。
胸口上綁着繃帶的加斯特迎着狂風站在崖壁上,眺望着遠處的大海。
“這就是風暴海嗎?”
一個身材幹瘦,但是雙眼炯炯有神,穿着聯邦調查局制服的老人同樣站在崖壁上,眺望着前方的大海。
起伏的海面一片漆黑,只聽得到海浪拍打着礁石的聲音。
“看來我們沒多少時間了。”
褐色短髮,上嘴脣留着細長的鬍鬚,身姿挺拔,看起來頗爲文雅的男人從加斯特身後走出,他並沒有看向大海,而是目光掃過天空的飄雪,沿着海岸看向另一處。
在他視野的盡頭,在灰濛濛的夜幕下,一座恢弘巨大的隱沒在黑暗中城市的正佇立在大海的邊緣。
而在這座龐然城市之上,在那起伏的風雪雲霧之間,一道道光輝的裂痕佈滿虛空,彷彿有不可名狀的陰影匍匐在城市之上,帶着妖異的光輝,遮蔽着那本就不怎麼明亮的燈光。
在這扭曲光輝的照耀下,覆蓋着陰影的鋼鐵與水泥堆成的高牆彷彿扭曲的血肉,尖銳的嘯叫藏於風中,於夜幕深處蠕動。
一臺巨大的地獄使徒機甲在衆人身後懸浮。
“來了。”
加斯特看着那波浪起伏的海面,突然說道。
衆人擡頭向前看去,在那通往黑暗的海浪上,有零星的光亮隨着海浪在風暴中起伏,一點點的向着他們駛來。
下一更也是下午!
(設錯定時了!!!設成明天了,還好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