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真清醒的時候只覺身體一痛,似乎被人扔在了地上——想他堂堂武林盟主,自從毒怪一事後整個江湖就沒人敢這般對他,他立刻不爽地瞪過去,發現面前站着一個熟人,瞬間怔住:“你幹什麼?不對,你怎麼在這?”
這人一襲紅衣,容貌普通,懶洋洋地問:“王爺認識我?”
祁真說話間迅速意識到有問題,想也不想道:“不認識!”
紅衣人卻覺得他的反應太快,微微眯眼:“看着不像。”
祁真沒有回答,而是環視一週,深深地震驚了。
這不是上輩子待過的石室麼!爲什麼他會在這裡?他明明應該在新建的天齊宮裡的!明明過幾天就要和莫惑成婚來着!爲什麼!
紅衣人見他走神,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盯着他的雙眼問:“究竟認不認識我?”
你易容了讓我怎麼認,何況我認出你的身份只能死得更快好麼!祁真張口想說些什麼,這時只聽外面傳來少許聲音,接着紅衣人便放開了他,反身要走。他快速想起之前的事,知道他們要商量着去綁大哥,急忙把小金球扒拉出來,叫住他:“你先等等!”
“怎麼?”紅衣人回過身,幾乎瞬間發現他戴着的東西,猛地一頓,祁真只覺一道風吹過,這人便又站在了面前,伸手拎起小金球,“你怎麼會有這個?”
祁真寶貝似的搶回來:“這是我母后給我的。”
紅衣人挑眉:“你的?”
祁真點頭:“從小就戴在身上的,據說是一位老師傅做的……這事先不提,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何要抓我?”
鳳隨心的心思轉了轉,聽到石門被推開,立刻閃過去,在那幾人開口前迅速點住他們的穴道,順便連啞穴也點了。他這纔看着祁真,解釋道:“王爺,我是江湖人,這幾個也是,前些日子他們找上我,想讓我幫着他們把當今聖上綁了取而代之,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知這是大逆不道之事,便假意幫忙,準備當着你的面拆穿他們的陰謀。”
祁真:“……”
算你能編!
那幾人臉色頓變,不可置信望着鳳隨心。
祁真眯眼盯着他們,恨得牙癢癢。
“這件事的主謀是你們皇室流落在外的皇子,名叫肖衡,如今他正計劃去綁皇上,”鳳隨心道,“你若不信,可以隨我去看看。”
祁真道:“我信你。”
鳳隨心倒沒想過能這般順利,笑道:“哦?”
祁真道:“他們的臉都白了,不像裝的。”
鳳隨心笑了一聲,見他走過去似乎要打人,問道:“不去救皇上?”
“去,”祁真在那三個畜生身上各踹了一腳,說道,“殺了吧。”
他大哥一向聰明,留着這些人,萬一事後問出些什麼,興許會懷疑鳳隨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鳳隨心自然樂意,輕輕鬆鬆便把人全宰了。
祁真看着地上的屍體,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該!
有了鳳隨心的倒戈,事情極其順利。
祁真這才知道原來今日當班的幾名暗衛都被鳳隨心制住扔在了角落裡,從鳳隨心沒殺他們這一點看,估計是準備易容成大哥的樣子後再想個理由穩住他們,否則讓剩餘暗衛察覺到不對勁,事情恐怕就鬧起來了。
暗衛被鬆開後立即護在小王爺身邊,警惕地盯着鳳隨心。
祁真安撫道:“沒事,自己人。”
暗衛沒有放鬆,仍寸步不離地護着他。祁真沒理會他們,急忙去找大哥,成功將肖衡一舉抓獲。他把肖衡的身份告訴了大哥,見大哥要處理這事,便想帶着鳳隨心離開。
皇帝看他一眼,雖然對鳳隨心還有諸多懷疑,但見弟弟似乎很稀罕人家,便沒有攔,而是吩咐暗衛在後面跟着。鳳隨心能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並不在意,慢悠悠跟着小王爺進了京城的酒樓,坐下吃飯。
他見這人一下下地瞥自己,笑道:“王爺有話不妨直說。”
祁真拿出小金球:“公子是不是認識這個?”
鳳隨心想起先前的反應,痛快地承認:“我見過另外一顆。”
“果然,”祁真雙眼一亮,“那你能帶我去見見麼?”
鳳隨心好奇問:“王爺爲何想見?”
“實不相瞞,我兒時曾經走丟過,幸好被一個人救了,這麼多年,我一直想再見他一面,看看他過得好不好,”祁真的眼神遙遠而懷念,“但我那時太小,不記得對方的樣子,只隱約記得只要找到小金球就能找到他。”
鳳隨心道:“他已經娶妻生子,過得很好。”
祁真簡直猝不及防,表情瞬間崩裂,可緊接着意識到鳳隨心這是在詐他,不然依風隨心的脾氣,若莫惑真的成了婚,這人肯定直接就弄死他了,絕不會讓其他因素攪了莫惑的生活。他於是快速收斂情緒,說道:“那就好,但我還是想當面說一句謝謝。”
鳳隨心打量他,想看看他是否有別的意思,畢竟這是個王爺,若真的喜歡大哥而大哥卻不喜歡他,麻煩就大了。
祁真誠懇地與他對視:“大俠若不想帶我去,便將他的名字告訴我吧,我自己去找。”
“我與他不熟,記不太清楚,只能帶你去找找試試。”鳳隨心道。
他想起這人當年才幾歲,不可能懂得情-愛,終於鬆口,打算帶着他讓大哥見見,要是大哥沒那個意思,他再想個理由應付過去便是。
不過……若大哥知道當年的奶娃娃是個男的,並且還一直惦記着自己,表情恐怕會很好看。他笑得非常愉悅,問道:“王爺意下如何?”
祁真很滿意,感激道:“多謝大俠。”
事情很快便定了下來,祁真把鳳隨心請到王府住着,收拾一下又進了宮。他先是去太醫院轉了一圈,弄來一堆藥扔給暗衛,然後便去找大哥。
皇帝早已知曉他的一舉一動,問道:“你把那個江湖人帶去王府了?”
祁真點頭,乾巴巴地看着他。
皇帝笑道:“怎麼?”
祁真抓住他的手:“大哥,我想去闖蕩江湖。”
皇帝:“……”
皇帝哭笑不得,抽出手摸摸他的頭,毫無意外否決了。祁真只能用上先前的辦法和藉口,撒潑打滾說只去一年,若找不到美人他便回來讓大哥指婚。皇帝拿他沒轍,只能同意,仍是把左侍天派給了他,同時暗中吩咐左侍天探探那江湖人的底細,寫封信寄回來。
左侍天道聲是,跟着小王爺回到了王府。
祁真把自己的暗衛和大哥新給的幾名全部叫出來,揹着手溜達一圈,指着陪過自己的四個人:“就你們了,今晚收拾一下,明早出發。”
四人道:“是。”
左侍天跟着小王爺進屋,問道:“王爺不去和煊王道個別?”
祁真猶豫一瞬:“我二哥在軍營吧?”
“是。”
祁真道:“本王還是不去打擾他了。”
左侍天知道小王爺是怕被煊王扣下,笑了笑,沒有開口,回房休息一晚,第二天早早便與他們一起出發了。
這條路祁真已經走過一次,並沒什麼新鮮的,便與鳳隨心坐在馬車裡聊天,片刻後好奇問:“對了,我知道武林有盟主,不知如今的盟主怎麼稱呼?”
鳳隨心笑道:“他姓蕭,蕭安木。”
祁真心想果然沒猜錯,那混蛋真的當上了盟主。
鳳隨心總覺得他的眸子裡帶着一絲小寒光,挑眉問:“王爺聽說過他?”
“不曾,”祁真道,“大俠不要叫我王爺,我這次出門用楊真的名字。”
鳳隨心點點頭,自然隨他。
一行人向南而去,走走停停,這天傍晚進了座小鎮。祁真曾經來過這裡,只掃一眼便清楚都有什麼好東西,頓時有些懷念,吩咐道:“狗子,去問問有沒有地道的小吃,弄點來我嚐嚐。”
四名暗衛外加左侍天相互看看,不明所以。
祁真看一眼:“愣着幹什麼?”
被看的暗衛默默反應一下,弱弱道:“……少爺,小的不叫狗子。”
祁真愣了愣,親切地伸爪子拍拍他的肩:“乖,從今天起你就叫狗子了。”
狗子:“……”
爲什麼啊!
“去吧。”祁真揹着手慢慢溜達進客棧,扔下他在原地風化成渣。
鳳隨心看得好笑,跟了進去。
祁真回房休息,脫了外衫躺在牀上望着牀幔,暗暗思考如今鳳隨心的毒怕是沒解,得去撈醫聖出來,而毒怪恐怕仍在苗疆,得想辦法救出師父……哦對了,要先拿到師父的玉才行,否則師父不認他,還有莫惑,莫惑現在幹什麼呢?
他有點想那個人,鬱悶地在牀上打了幾個滾,隱約聽到暗衛的聲音,便開門出去,見狗子拎着小吃站在樓梯口往下望,同時與身邊的暗衛討論着什麼,不禁問:“怎麼了?”
“小事。”狗子回神,簡單說了說。
他方纔去買東西時那攤位恰好只剩最後兩份,他便都買了來,這時旁邊新來了一位公子也想要,詢問可否從他手裡買,他沒同意,二人鬧得有點不愉快,險些打起來。如今他發現對方也進了客棧,便摸不準是也要住店,還是要找茬。
祁真挑眉,走過去看了看,只見一位公子背對着他們在和掌櫃說話,這人身穿一襲白衣,背後龍飛鳳舞地寫着一個大字:冤。
他不由得眯起眼,慢慢微笑起來:“小天,去做一桌子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