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零一章 芥蒂

魏無涯輕手輕腳上前,躬着身子道:“蕭諫紙送來江南急報。”呈上了薄如蟬翼的密奏,聖人接過之後,湊在燈下,仔細看了看,面龐先是一怔,隨即閉上眼睛,半晌不語。

燈火跳動,長孫媚兒見得聖人閉眸之後,眼角似乎還在微微跳動,心下也是狐疑,一時卻也不敢多問。

“國相那邊.....?”

許久之後,聖人終於睜開眼睛,看向魏無涯。

魏無涯恭敬道:“國相在江南自然也有耳目,事發過後,紫衣監這邊有急奏飛鴿傳書而來,國相應該也在今晚能收到奏報。”

聖人望着閃動的燈火,沉吟片刻,才道:“之前奏報上說,安興候與秦逍在杭州有些矛盾?”

長孫媚兒聽到“秦逍”二字,秀眉一緊,但神情卻依然鎮定。

“年輕人的火氣會很盛。”魏無涯輕嘆道:“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難道你覺得安興候之死,與秦逍有關?”聖人鳳目寒光乍現。

魏無涯搖頭道:“老奴不知。不過二人的矛盾,應該給了居心叵測之輩乘虛而入的機會。”

聖人緩緩站起身,單手揹負伸手,那張依然保持着豔麗的臉龐凝重異常,緩步走到御書房門前,長孫媚兒和魏無涯一左一右跟在身後,都不敢出聲。

“安興候這些年一直待在行伍之中,也很少離京。”聖人擡頭望着天上明月,月光也照在她圓潤的臉龐上,聲音帶着一絲寒意:“他自身並無多少仇家,與秦逍在江南的矛盾,也不可能導致秦逍會對他下手。而且.....秦逍也沒有那個實力。”

“陳曦被刺客打成重傷,生死未卜。”魏無涯緩緩道:“他已經擁有五品中期境界,而且江湖經驗老練,能知進退,刺客即使是六品中天境,也很難重傷他。”

聖人臉色一沉:“刺客是大天境?”

“老奴如果推斷沒錯,刺客剛剛踏入中天境,否則陳曦必然當場被殺。”魏無涯目光深邃:“所以刺客應該是七品初境。”

“會是誰?”

“老奴暫時也無法判斷,除非看到侯爺的遺體。”魏無涯道:“不過眼下正是酷熱時節,如果侯爺的遺體一直停放在杭州,傷口必然會有變化,所以必須要儘快檢查侯爺的遺體,也許從遺體的傷口能夠判斷出刺客的來歷。此外還有陳曦,他博聞廣記,對江湖各派的功夫都很爲了解,他既然被刺客所傷,就必然見到刺客出手,只要他能活下來,刺客的來歷應該也能夠推斷出來。”

長孫媚兒粉潤的朱脣微動了動,卻是欲言又止,沒敢說話。

“媚兒,你想說什麼?”聖人卻已經察覺到,瞥了她一眼。

“聖人,魏總管,刺客難道在刺殺的時候,會顯露自己的武功來歷?”長孫媚兒小心翼翼道:“他肯定知道,侯爺被刺,宮裡也一定會追查刺客來歷,他故意顯露自己的功夫,難道......不怕被查出來?”

聖人微微點頭,道:“媚兒所言極是,如果刺客故意隱瞞自己的武功,又如何能查出?甚至有可能會嫁禍他人。”

魏無涯道:“聖人所慮甚是。”頓了頓,才解釋道:“歷來武者想要在武道上有所突破,最忌諱的便是貪多,如果東練一頭西練一頭,也許會集齊各家之長,但卻無法在武道上有大的突破。有些武者自知此生無望進階,廣學各類武藝,這也是有的,但想要真正有所精進,甚至進入大天境,就必須在自己的武道之路上持之以恆,不會朝三暮四。這就像爬一座山,找準了一條道路,一直向上爬,也許會有一天爬到山巔,可是如果迷戀路途的風景,甚至拋棄自己的道路另選捷徑,不但會荒廢大量時間,而且最終也無法爬上山巔。”

“武道之事,朕不明白,你說得簡單一些。”

“老奴的意思是說,刺客既然能夠踏入大天境,就證明他一直在堅持自己的武道,也許他對其他門派的武功也知之甚多,但絕不會將精力放到旁門左道之上。”魏無涯身體微躬,聲音緩慢:“行刺侯爺,千鈞一髮之勢,一旦失手,對他來說反倒是大大的麻煩,所以在那種情況下,刺客只會使出自己最擅長的武道,無論是內力還是手法,千鈞一髮之間,一定會留下痕跡。”

聖人自然聽明白,微微頷首,魏無涯又道:“當然,這世間也有天縱奇才,旁門左道的功夫在他手裡也能施展自如,所以侯爺遺體的傷口,不能作爲唯一的推斷憑證,需要輔證確定。”

“還需要陳曦?”聖人自然明白魏無涯的意思,蹙眉道:“陳曦已經是奄奄一息,活下來的可能性極低,也許他現在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是。”魏無涯點頭道:“陳曦也被重傷,即使他真的殉職,老奴也可以從他身上的傷勢推斷出刺客身份。”

聖人這才轉身,回到自己的椅子坐下,冷笑道:“殺死安興候,自然不是真的衝着他去,而是衝着朕和國相來。”

長孫媚兒輕聲道:“聖人,國相如果知道安興候的死訊,定然會以爲是秦逍派刺客殺死了安興候,如此一來.....!”

喪子之痛,自然會讓國相憤怒無比,他手下高手衆多,爲報子仇,派人去除掉秦逍也不是不可能。

“刺客是大天境,秦逍應該無法收買一名大天境高手。”魏無涯神色平靜,聲音也是低沉而緩慢:“如果他真的有能力指使一名大天境高手爲他效力,那麼秦逍還真算的上是神通廣大。”

聖人擡起手臂,手肘擱在桌子上,輕託着自己的臉頰,若有所思。

“媚兒,你現在即刻出宮去相府。”片刻之後,聖人將那片密奏遞給長孫媚兒,淡淡道:“如果他沒有接到消息,你將這份密奏給他,否則你告訴他,安興候被刺一案在沒有查清楚之前,他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因爲此事牽累無辜,朕一定會爲他做主。”

媚兒小心翼翼接過密奏,恭聲道:“媚兒遵旨!”

“此外好好勸慰一番。”聖人輕嘆一聲:“朕知道他對安興候的感情,喪子之痛,肝腸寸斷,告訴他,朕和他一樣也很悲痛。”

媚兒領命離開之後,聖人才靠坐在椅子上,微一沉吟,終於問道:“麝月會不會下手?”

魏無涯赫然擡頭,看着聖人,頗有些驚訝,輕聲道:“聖人懷疑是公主所爲?”

“朕的這個女兒,看起來柔弱,可是真要想做什麼事,卻從來不會有婦人之仁。”聖人輕嘆道:“她一直將江南當做自己的後院,這次在江南吃了這麼大的虧,自然是心中惱火,在這節骨眼上,安興候帶人到了江南,出手兇狠,是個人都知道安興候是要從她手裡將江南這塊肥肉搶過來,麝月又如何能夠忍得了這口氣?”

魏無涯若有所思,嘴脣微動,卻沒有說話。

“朕其實並沒有想將江南全都從她手裡拿下來。”聖人平靜道:“只不過她打理江南太久,已經忘記江南是大唐的江南,而江南那些世族,眼中只有這位公主殿下,卻沒有朝廷。”脣角泛起一絲寒意,淡淡道:“她沒有朝廷的調兵手令,卻能依靠公主的身份,迅速召集人手將蘇州之亂平定,你說朕的這個女兒是不是很有出息?”

魏無涯微一猶豫,終是道:“公主是聖人的公主,公主能夠在蘇州迅速平叛,亦都是因爲聖人庇護。”

“什麼時候你開始和朕說這樣虛僞的言辭?”聖人瞥了魏無涯一眼,淡淡道:“在江南這塊土地上,朕庇護不了她,反倒要她來庇護朕。在那些人的眼裡,麝月是大唐的公主,朕卻不是大唐的天子。”

魏無涯恭敬道:“聖人,恕老奴直言,公主智慧過人,她絕不可能想不到,一旦安興候在江南出了意外,所有人第一個懷疑的便是她。如果真是她在幕後指使,擔的風險實在太大,而這麼多年來,公主行事從來不會涉險,這並非她行事的作風。”微頓了頓,才繼續道:“秦逍去往杭州之後,杭州那邊的局面已經出現變化,安興候甚至已經處於下風,杭州的官紳俱都站在了秦逍身邊,這是公主想看到的局面,形勢對公主有利,她也絕無可能在這種局面下對安興候下狠手。”

聖人微微頷首道:“朕也希望此事與她沒有任何干系。”脣角泛起一絲淺笑:“不過朕的女兒手腕很高明,竟然讓秦逍死心塌地爲她效命,若沒有秦逍相助,她在江南也不會扭轉局面。”

“如果按照大天師所言,秦逍真的是輔佐聖人的七殺命星,那麼他能在江南扭轉局面,也是理所當然。”魏無涯道:“這樣一來,江南之亂迅速平定,倒不是因爲公主,而是因爲聖人的輔星,終歸是聖人洪福齊天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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