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怎麼開始,又是如何結束的,又是如何再次開始的。
Iu已經不知道了,在一次次巔峰滑落谷底,又從谷底攀至巔峰。
一次次的衝擊與澎湃之中。
她已經忘卻最初的目的了。
好朋友到底是怎麼死的?
真相到底如何?
葉蕭老師有沒有介入到此事當中?
一切彷彿都無從追究了,只剩下本身最原始的慾望。
她的意志已經凋落了。
她屈服於這該死的現實。
如果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
那麼人的記憶呢?
七天?七週?七月?還是七年?
歷史周而復始的不停輪轉,太陽底下彷彿沒有新鮮事,過去的教訓在未來無數次的重複發生。
男人那雄壯的體魄野蠻的壓迫在她光滑柔軟的背脊之上。
鹹溼的汗液不停往下滴落,順着那文理分明的肌體。
“Iu,你知道這個世界有一個叫十二門徒的組織嗎?”
“老師又在編故事嗎?”
“你知道這個真實的世界有可能是虛假的嗎?”
......
Iu看過老師的最新作品,講述的是一個未來世界裡面,有錢人可以通過注射價格高昂的延命藥劑長生不老的故事,而窮人卻像圈養的豬狗一般不停的生。
不停的被壓榨,被掠奪,被剝削。
就像資本市場裡一茬又一茬被收割的新鮮韭菜。
可是iu已經沒有辦法聚精會神的思考了。
她只知道那個男人最後說了一句。
“我明天就回去了。”
“那麼我呢?”
“你還是做你的國民妹妹,solo第一的女歌手,有什麼不好的嗎?”
“那我們......到底算什麼呢?”
Iu不明白,可是那個男人已經沉沉睡去。
他已經在周而復始的戰鬥中耗盡了精力。
在這方面,女人終歸要比男人強那麼一點。
“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那個男人迷迷濛濛的補充了一句,隨後閉上了眼睛。
那長長的眼睫毛真是讓人羨慕。
平心而論,這確實是一個帥氣的美男子。
哪怕是他睡着的時候,這棱角分明的六塊腹肌,雕塑般立體的五官,微翹的脣角不羈中帶着一絲譏誚。
但他清醒的時候,那雙狹長的狐狸眼中,透露出來的涼薄和譏諷簡直令人心驚。
那深沉如海的目光中不知掩藏着多少秘密和陰謀。
他就好像那無數歷史迷局背後隱藏的幕後黑手。
和真兇。
他說真話的時候像是在說假話,他說假話的時候彷彿是在說着真話。
“你叫我如何相信你呢,葉蕭老師!”
這個時候,是男人最鬆懈的時候,iu已經再三確認過了,這次他絕對不可能像上次那般裝醉。
或者裝死了。
這次她慢條斯理的去到廚房,然後拿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尖刀出來。
鋒利程度......只在手指頭輕輕一抹,就割掉一層薄如蟬翼的表皮來,然後鮮紅的血跡緩緩順着毛細血孔的軌跡沁出。
血珠在她的手指頭慢慢聚集,越堆越大。
搖搖欲墜。
她擡起手指頭,伸進嘴裡狠狠的吮吸着。
一股鐵鏽般的腥味。
據說唾液可以給傷口消毒。
她拿着刀,上了牀,將鋒利的刀口對準男人的肚子,大概比劃了那麼兩下。
豎着呈九十度直角向下一壓。
巧克力般的腹肌不堪一擊。
刀子紮了進去,只剩下刀柄。
那男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般砰的一下從牀上彈了起來。
他瞪大着滿布血絲的眼睛,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聲野獸般壓抑的嘶吼聲。
她的雙手被他的雙手握住。
“爲什麼?”葉蕭確實沒法想到,這個女人會在這個時候朝自己下毒手。
“Iu,你瘋了嗎?”
刀子已經捅了下去,鮮血在不停的涌出,這個時候,iu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她雙手握住刀柄,用身體壓在刀柄之上,確信男人再大的力氣也無法掙脫。
葉蕭試了片刻,被疼痛和衰弱的身體折磨得不輕。
“你鬆手,我們有話好好說。”
“有什麼話好說呢?”Iu冷笑道,“你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崔的事和我無關,你就算把我殺死了,我的答案依舊不會改變,你這個瘋婆子!”
血依舊在不住的涌出,葉蕭估計自己的大動脈血管應該是被她刺破了,照這種趨勢,恐怕要不了幾分鐘。
他就要一命嗚呼了。
歷史不是這樣的,明明不是這樣的?Iu怎麼可能會殺人呢?
自己又怎麼可能會死在iu 的手裡呢?
再垃圾的編劇,再滑稽的劇情,也不可能寫出這樣的情節來。
難道我就要這樣死了嗎?死在一個韓國女星的牀上?
韓國女星的手裡?
堂堂芥川直木大獎得主的作家,死因竟然與一場桃色緋聞有關?
這豈不是一種侮辱呢?
他的神志漸漸迷糊,意識已經飄搖,他想起自己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好多女人沒有睡......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就這樣死去也太冤枉了些。
“葉蕭老師,我並非爲了崔,我只是爲了我自己,你欺騙了我,玩弄了我,戲耍了我,侮辱了我,傷害了我,就這樣還想一走了之?你認爲女人都是沒有廉恥沒有自尊心的玩物,你認爲這樣做沒有任何報應嗎?”Iu諷刺的說。
“可是你殺了我,你又有什麼好處呢?堂堂國民妹妹,solo女歌手第一人,卻淪爲了一個人人唾棄的殺人犯?大好前途毀於一旦,你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親戚朋友,他們以後擡得起頭來做人嗎?”葉蕭還在盡着自己的最後一絲努力,希望這個韓國女人能夠迷途知返,能夠洗心革面,打電話讓急救車過來送自己去醫院。
說不定還可以挽回自己的一條性命。
可是他錯了。
“葉蕭老師,你回不去了,我或者會進監獄,或者臭名昭著,但你的靈魂是永遠回不去日本了,就好好的留在韓國吧,做一個孤魂野鬼......再見了,葉蕭老師,您這麼年輕有爲,死了還真是可惜了,您瞧,我一點都不虧呢,和您的財富、名氣比起來,我又算得了什麼呢?但我相信,這個世界是有正義、純潔和倫理存在的,哪怕一直被您這樣的人玷污着,也一直存在着,我相信這樣,我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所以......去死吧!”
她雙手奮力的拔出刀刃,一股噴泉似的鮮血呼的噴灑而出,濺了她滿頭滿臉。
那個男人舉起手來,面孔猙獰,渾身抽搐着,似乎要來抓她的臉。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他抽搐着,死不瞑目的,吐出最後一句遺言。
然後腳一蹬停止了心跳,停止了呼吸,停止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軌跡。
也停止了他的所有無恥和陰謀詭計。
Iu這才感覺到有些後怕的扔下刀刃,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地板上。
那個男人的鮮血浸染了錦被,從牀鋪上流了下來。
將地板上的白木槿,染成了紅色。
女人似乎被這濃厚的血腥氣所感,撲在血污裡不住的乾嘔着。
直到嘔出了熱淚。
那個男人的軀體漸漸僵硬,已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就在這個瞬間,iu忽然感覺到一股徹骨的陰寒從體內生起。
撲通!撲通!
彷彿有什麼在她的身體裡面躍動着......
彷彿有什麼在她身體裡面破體而出了似的。
就像春風吹來了一顆種子,落在這肥沃的土地上。
雨水灌溉着,很快的便生了根發了芽。
鮮嫩的枝芽拱破了堅實的地表,露出鵝黃的嫩綠來。
那道惡寒和心悸也只是一瞬間,彷彿亡魂的吶喊。
Iu拿起手機,笑容清冽的撥打了報警電話。(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