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等等!”忽利努er的聲音傳入步涯和流光耳中,兩人停住了腳步,緩緩回頭,只見忽利努er面紅耳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流光見孩子有心事,便問:“你也想找步涯學武功嗎?”
“不,我是想跟您學習。”忽利努er異常堅定的看着流光,流光大驚,這孩子竟然不是想學武功。
“我想跟您學治國之道。”忽利努er一字一頓的說,眼裡閃過一道光芒,步涯和流光互看了一眼。
“您若是因爲我的身份而不願意教導我,我對您也不會有絲毫怨恨,不過,我希望您能將我當成和您一樣的人。”忽利努er繼續說,流光額眉微蹙,隨後轉過身。
突然聽見‘咚’的一聲,忽利努er竟然跪在了流光身後,流光停住了腳步,緩緩開口:“你跟我來吧!”
“謝恩師!”忽利努er立馬改口,流光並未停留大步朝前走去,步涯卻有些擔心,這個孩子早晚會回去,一旦他將所學運用到對付大西朝廷,恐怕就是養虎爲患了。
步涯對流光說:“您真的要教他?”
“不但我教,你也得教,以後林晚學的東西,他都會學到,你要盡心盡力的去教。”流光說的話一字一句都被忽利努er聽了去,感激之餘,更多的是感動。
段嚀溫在房中尋找衣服,將櫃子裡的衣服全都弄了出來也沒找到自己想找的那件,便喊了一聲:“小蝶……”
小蝶聞聲進屋,見段嚀溫氣色好了許多,便對段嚀溫說:“公主,您是餓了嗎?”
“餓什麼呀?我問你,我上次穿的那件衣服呢?”段嚀溫轉過頭,雙手叉腰氣呼呼的看着小蝶。
小蝶則走到一旁將段嚀溫弄得亂起八糟的衣服撿了起來,一件件的疊好:“公主,您說的是哪一件啊?衣服不全都在這兒嗎?”
“就是我生辰那天傳出去的那件。”段嚀溫怒氣衝衝的看着小蝶,小蝶大驚,臉色變得鐵青。
隨後對段嚀溫說:“公主,那日您喝多了,吐得衣服上全都是,我看根本沒法收拾了,就給丟了。”小蝶說着垂下了頭,只希望段嚀溫不要再繼續吻下去,這件事一直是她心裡的一根刺,她寧願一個人將這根刺深藏,也不願意將這個刺交給段嚀溫,讓她去承受那錐心刺骨的痛。
“丟了?小蝶,你知不知道,那件衣服是母后親自爲我縫製的,我唯一的一件,你竟然丟了?你丟哪兒了?”段嚀溫着急的看着小蝶,小蝶垂頭不語。
“全都丟了?”段嚀溫又問,她發現那日所穿的衣服,裡裡外外全都不見了,她以爲最多被拿去洗了,沒想到小蝶竟然說丟了,那些都是她自己最喜歡的衣物。
“是,公主。”小蝶垂下眸子,聲音有些顫抖,想起當時自己將衣服換下來發現從裡到外,撕破的撕破,沾染弄血跡的沾染血跡,自己若是還留着,豈不是故意傷了段嚀溫的心。
“丟哪兒了?”段嚀溫沉聲冷冷詢問,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責備小蝶,她只知道那衣服對自己很重要。小蝶始終緘
默不語,情急之下,段嚀溫竟給了小蝶一個耳光,隨後跑了出去。
小蝶擡手捂着臉,眼淚滑落,只要段嚀溫好好的,受多少委屈自己都願意。
段嚀溫心中煩惱,走着走着的竟然到了桃園,這時候只見兩隻貓正在園子裡抓咆,段嚀溫不禁有些害怕,轉過身,趕緊跑了,這貓兒的動作實在有些可怖,那綠色的雙眼竟直直的盯着段嚀溫。
林晚回到府中,經過桃林,見到段嚀溫,正準備走過去,嚇嚇段嚀溫,沒想到段嚀溫反倒轉身朝自己跑來,一個沒注意,兩人裝了個正着,段嚀溫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林晚則被撞得翻了個跟斗,哭笑不得。
“哎呦……”林晚抱着自己的頭不斷的嚎着,段嚀溫見林晚被自己撞出去那麼遠,心中內疚,忍着痛站了起來,朝林晚走去。
“你沒事吧?”段嚀溫伸手將林晚扶了起來,林晚擡頭,睜開一支眼看着段嚀溫。
“公主大美人,雖然你長得美,但你也不要撞我啊?還好後面沒有牆,不然我就要穿牆而過了。”林晚努力站起來,隨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對段嚀溫說:“去我師父那兒坐坐,她這幾日好像有心思,我一個老爺們不好意思問。”
林晚一臉殷勤的笑着,段嚀溫搖了搖頭:“就你小屁孩,還老爺們。”
“早晚會是老爺們,不像你這輩子都只是個丫頭片子。”林晚說完便跑了,他是這府中唯一敢這樣跟段嚀溫說話的人,段嚀溫笑了笑,隨後跟着林晚朝舜華苑走去,反正自己也閒來無事。
舜華苑傳來陣陣琴音,悠揚而悲傷,如泣如訴,林晚聳了聳肩,擡頭看着段嚀溫說:“你看吧!我沒騙你吧!”
“人小鬼大,小心一輩子就長這麼高。”段嚀溫白了林晚一眼,朝裡面走去,林晚緊隨其後。
突然聽見屋中傳來寧皖的聲音:“林晚,是你回來了嗎?”
林晚尷尬的笑了笑,朝屋裡跑去:“師父,我回來了。”
“又去哪兒了?”寧皖沉下臉,不悅的看着林晚,這時候段嚀溫也走了進去。
“寧姑娘不僅武功高強,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佩服,佩服……”段嚀溫微笑着,衝着寧皖作揖,寧皖趕緊站了起來。
“公主謬讚,公主今日怎麼有心到我這舜華苑來?”寧皖微笑着,給段嚀溫端了椅子。
“師父,我在路上遇見公主,想着這舜華苑就咱兩,就把她喊過來陪您聊聊天,我去看書了,你們慢慢聊……”林晚無比正經的作揖,隨後昂首闊步走了出去。
段嚀溫和寧皖目送林晚的背影離去,搖了搖頭。段嚀溫突然說:“這孩子長大可不得了。”
“何以見得?”寧皖不經意開口,這才發現自己說話有些放肆了,不過段嚀溫卻是喜歡別人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這樣自己纔不會顯得唐突。
“他說你最近有心事,讓我來陪你聊聊天,這麼小的年紀,就觀察入微,懂得關心人,長大要是成了親,誰若是能嫁給他,倒是福氣。”段嚀溫笑了笑,寧皖突然
垂下眸子,隨後緩緩擡起頭嘆了一口氣。
“是啊!他總會長大。”寧皖突然有些失落,以前以爲有一個徒弟相伴在自己身邊,便什麼都不怕了,也可以什麼都不要了,直到現在才發現,徒弟是會長大的,就算自己是母親也不可能一輩子在林晚身邊。
“寧姑娘,你在將軍府多久了?”段嚀溫突然開口。
“一年了……”寧皖如實回答。
“咱們出去走走吧!今天不是太熱……”段嚀溫微笑着看着寧皖,寧皖點了點頭,關上門,兩人朝外面走去。
段嚀溫這才發現舜華苑雖然沒有自己的南苑氣派,卻很精緻,竟然有潺潺流水,假山園林,又有茂林修竹,竹林中還有小亭子和石桌石椅。
“將軍對姑娘真是不一般哪!這舜華苑想來是將軍府最安寧的地方。”段嚀溫微微一笑。
“或許吧!不過卻不是對我,我曾聽府中和齊將軍出生入死的將士們說我和齊將軍的亡妻有幾分相像,想來也是佔了容貌的便宜,這纔得到將軍的優待。”寧皖微笑,段嚀溫突然來了興趣。
“你可曾見過杜三娘?”段嚀溫好奇的問寧皖,寧皖搖了搖頭。
“不曾,只聽說杜三娘才貌卓絕,武藝高強,就算是和齊將軍對打也能戰成平手,謀略擔當更是不在齊將軍之下,人稱女諸葛,不過……哎!紅顏薄命。”寧皖感嘆,對流光她只有敬畏,沒有絲毫嫉妒。
“當真如此優秀……”段嚀溫不禁有些失落,難怪齊朔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原來心中的那個人竟然如此優秀。
閔府,流光收了阿強爲徒,並讓阿強帶着來福,阿旺等人一起學習,四個人常常一起練劍,但卻不能耽誤工作,每天每人負責一個庭院,必須掃的沒有一片落葉。
步涯和流光常常站在遠去看着衆人到掃,步涯不解:“地上怎麼會沒有落葉。”
“地上自然可以沒有落葉。”流光微笑,步涯不解。
“這些孩子都出生微寒,從小就過慣了偷雞摸狗的生活,您相信他們會成爲國之棟樑?”步涯繼續問,流光雅然一笑。
“偷雞摸狗是爲了活着,如果你也沒飯吃你也會這樣做,而且我並不希望他們成爲國之棟樑,只希望他們能夠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流光微笑着,繼續說:“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些孩子年紀還小,只要往正道上領,就不會再走偏。”
“谷主用心良苦,只希望這些孩子不會辜負您的希望。”步涯雙手抱在胸前,不知不覺,自己從一個只會用武功保護人和殺人的人變成了一個愛想的人,也許就這是近朱者赤吧!
“好了,步涯,你也不必憂慮,這些孩子不僅是我的徒弟,也是你的徒弟,沒準哪天你也會徒子徒孫滿天下。”流光突然笑了,燦若星辰,步涯不禁有些癡迷。
以前總是不喜歡閔非語這個人,總覺得女人心機太深終究不是正常的,現在才知道,孫夙的眼光始終比自己的眼光要高,這個女人有的不止是心計,更有着寬闊的胸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