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鳳嬌現在也在國外養胎,正好他們去看看什麼情況。
沒錯,是俞鳳嬌在養胎。
原本她們倆應該是文曉涵懷孕的,畢竟她更年輕,誰想到連着幾次試管都沒成功。
見着溫明花家的小女兒,她又實在想要孩子,於是,俞鳳嬌便不顧自己年過四十,孤注一擲的去做了試管。
好在很成功,不過因爲她的身體負荷過重,一直沒敢長途跋涉地回國。
……
半個月後的一天,從溫明花的房間裡傳來程玲瑢的一聲咆哮:
“這個死丫頭,他們居然丟下兩個孩子,自己跑去逍遙了!”
(張勁和溫明花的現代篇到此完結,下個小故事很短,是滿妮的民國篇,也是獨立的故事。)
……
滿妮上輩子,無病無痛地活到了八十多歲,魏坤倒是因爲早年受傷,只七十多就離開了。
魏坤離開以後,楊滿春還在,但那時候,她的哥哥姐姐們,也只還剩下她們姐妹。
同樣失去老伴的姐妹倆,又共同生活了將近十年的時間,直到百歲的楊滿春也老去。
她好像對那個世界徹底沒有了留戀,緊隨其後閉了眼。
模糊中,她好像還聽到了兒孫們以及幾個侄兒侄女的哭聲?
閉眼的時候,她的嘴角都是翹着的:
家庭事業雙豐收,她總算沒有白活一輩子。
只是,她也有一個小小的心願,那就是,要是還能跟她媽媽相遇該有多好!
她不知道她是誰,但她有點猜測,她,可能是她第一世裡,某個認識或者知道她存在的人。
不過這不重要,反正在第一世的世界裡,她沒有任何留戀的地方,既然這樣,不如祝福她,希望她來生美滿。
……
失去意識好像只有一瞬,再醒來的時候,忽略她所處的環境,她都以爲自己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
腦子裡有些混亂的記憶,以及入眼明顯破敗的裝飾,讓她第一時間就確定,她,楊滿妮,居然又活了過來!
的確很破敗。
茅草的房頂很陳舊,家裡的傢俱很少,除了一個已經破損的炕櫃,就是一張斷了腿拼接過的四方桌。
她躺着的牀也是粗糙的土炕,棉被更是差點沒團成一團,還是梆硬的。
身下的褥子倒是皮毛的,不過看着也已經是用了很多年的。
這是東北還是西北?
現在又是哪一年?
滿妮將視線落在那扇關閉的房門上,耳朵也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
等確定短時間內不會有人進來,她纔再次閉着眼接受腦海裡的記憶。
這裡是三九年冬的西北,原身楊曼珍,十九歲,上海人。
她父親原是藥材商人,可惜鬼子佔領上海的時候,不僅家裡的幾家鋪子沒有保住,就是人也被關進監獄再沒出來。
她哥哥一氣之下參了軍,姐姐也在哥哥離開之後的某一天不告而別,兩年來,兄妹倆杳無音訊。
而她呢,因爲從小喜歡在鋪子裡玩,她父親見她對藥材感興趣,便給她找了個師傅,讓她跟着學醫。
最初的目的,不過是想着姑娘家會點醫術也好,至少像是懷孕生產什麼的,她能比一般姑娘多懂一些。
誰知道這姑娘很有天賦,不僅師傅誇讚以至於全力教導,她父親甚至將她送進洋人的學校裡學習西醫。
只是她父親離世,兄長離家之後,她本就身體不好的母親,很快也因爲打擊太大跟着離世。
幾乎是舉目無親,這姑娘就跟着鄰居家的進步青年,也算是她的小竹馬吧,一路來了西北。
誰想到,路上的時候,他們遭遇了鬼子的襲擊。
這姑娘雖然學醫,卻從沒見過真正的戰場,就算她堅強地參與救治護送他們的戰士,也是手腳發抖。
滿妮摸了摸自己泛疼的腦袋,還纏着紗布。
這是炸彈爆炸的瞬間,她被正在被她救治的戰士反身撲到時受的傷,其實並無大礙。
而她之所以昏迷,是被嚇得。 也是,眼睜睜看着比她還小兩歲的戰士口吐鮮血犧牲在她眼前,心裡怎麼會不害怕,怎麼會不觸動?
“你醒了?”
木門的“咿呀”聲驚醒了滿妮,她看向端着土碗進門的年輕女戰士。
她扎着兩個麻花辮,穿着洗得發白的灰色軍裝,泛着菜色看起來清冷的臉上,卻帶着驚喜的笑容。
滿妮扯着嘴角朝她笑:
“嗯,我沒事了。”
除了頭還有點疼,其他沒有任何問題。
“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零星的槍聲中,還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被救下來的。
因爲按照當時的情況,他們一行二十多個人,如果沒有被搭救,是會全軍覆沒的。
“你先吃點東西,我慢慢跟你說。”
滿妮也是真的很餓了,她沒有矯情,接過她遞過來的碗。
“……”
說是粥,卻只碗底零星的米粒,米湯也是清湯寡水,好在裡面還有幾顆蝌蚪大小的面魚。
雖然有所準備,但這樣的“病號飯”,還是讓她心裡發堵。
耳邊是女戰士王紅明的緩緩介紹。
原來,在他們到達西北地界的時候,主力部隊就接到迎接保護他們的任務。
只是路上卻遭遇了小股鬼子耽誤了一點時間。
滿妮見她欲言又止,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們一同的人呢?包括護送我們的戰士們?”
王紅明的眼圈有點紅:
“除了你和另外兩位學生,和一名戰士,其他人……”
“……”
滿妮只覺得嘴脣都是麻木的,她雙脣哆唆着:
“只剩四個人了?”
二十七個人,最後只剩四個?
她眼裡的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端着碗的手也開始顫抖。
她閉着眼,使勁壓抑着心裡的痛,
“沒關係,我們會帶着他們的那一份去迎接勝利。”
雖然艱難,但他們終歸會勝利的!
王紅明吸了吸鼻子,使勁的點頭:
“是,我們會勝利的。”
說着,她就端了空碗轉身離去。
滿妮看着她的背影,抹了一把眼淚,跟着下炕走出去。
她除了會醫,也就只有一顆堅定的信念,哪怕再難,她也會堅持下去。
那麼,她現在要做的,就不是躲在屋子裡想些沒用的東西,而是去做她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