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豐年掃了一眼一臉委屈的妞妞,也是好笑,就不再攔着。
瑞雪就扯了妞妞問道,“你剛纔是搶了誰的餅子?”
妞妞伸手指了幾步外的柳樹下坐的一個老漢,說道,“就是那老頭兒的!”她話一說完,瞧得姐姐瞪她,又連忙改口,“是那個老伯的!”
瑞雪這才拉了她走到那老漢跟前,彎腰行禮說道,“老伯,剛纔真是對不住了,我這妹子從小住在山上,不懂禮法規矩,搶了您老人家的吃食,讓您受驚了,我這帶她來給您老陪個不是。”
那老漢瞧得瑞雪雖是一身棉布衣裙,手腕上只戴了個絞絲銀鐲子,頭上也是一支梅花簪,極是簡單素淨,但是那氣度怎麼看都不像普通農家婦人,就趕緊起身說道,“這位娘子客氣了,不過是個孩子淘氣,我這老頭子怎麼會責怪?”
瑞雪道謝,“謝老伯寬宏。”她說完,又拉出身後的妞妞,說道,“還不賠禮?”
妞妞不甘不願的行了一禮,瑞雪怕她再使性子,就端過那饅頭,笑道,“老伯,我妹子搶了您的吃食,怕是您老中午要空肚子了,這是家裡蒸的饅頭,若是老伯不嫌棄,就收下墊墊肚子吧。”
那老漢兒趕忙擺手,“不過是兩個包穀餅子,怎麼好要娘子的細面兒饅頭?”
瑞雪卻是拿了饅頭放在老頭兒手裡,“老伯,這是替我妹妹賠罪的,您老就收下吧。”
旁邊有那村裡人瞧得這樣,就過來笑着幫腔道,“老哥,你就收下吧,我們老闆娘心腸最好,老哥不收,老闆娘怕是心裡要不好受啊。”
那老漢聽了這話,又瞧得瑞雪一臉誠懇,就接了下來,一再道謝,瑞雪又謝了那幫腔之人,這才帶了妞妞往回走。
那老漢小心翼翼把兩個細面兒饅頭包了放進懷裡,預備帶回給小孫子吃,然後又去問那說話之人,“兄弟啊,這女子是趙家的?”
那人笑道,“老哥,這是趙娘子,是這座趙家大院兒的主母,最是心善明理,我們這村裡誰人不說她好?自從她嫁了來,趙家眼見就發達了,大夥兒的日子也都跟着好過許多。”
那老漢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村裡人稱讚的趙大善人,就道,“大兄弟,這趙家前些日子舍了棉衣,是吧?”
那人笑得更是得意歡喜,“老哥難道也得了棉花和布料?就是這個趙家!”
“啊呀,這可是大好人啊,我倒是沒得到,不過我那獨居的兄長可是得了一套,一直就念叨要謝謝趙家的好心呢。”
他們兩人攀談得熱鬧,那邊廂,趙豐年交代張大河兩句,正接了瑞雪,欲扶她進門,瑞雪卻扯了他到一旁說道,“掌櫃的,這些鄉人遠道而來,有些在村裡沒有親戚,吃飯喝水都是困難,不如要大廚房,多燒些粗茶給他們解渴吧,至於飯食,舍些兩合面的饅頭,再熬些豆腐白菜,你說如何?”
她這話說到一半,趙豐年就是笑了,“剛纔見得你帶妞妞去賠禮,我就想着,你必會心軟舍些吃食,沒想到都不容進院子,你就提出來了。”
瑞雪側身避了人眼,嗔怪的在他胳膊上輕掐一把兒,“你這人,怎麼也學會笑話我心軟?若不是爲着給你臉上添彩,我纔不多話。”
“好,好,我知道你最是賢惠不過,湯也舍,饅頭也舍。”趙豐年笑得滿足而愜意,有這般時刻爲他着想,半點兒不貪功、不貪顏面的妻子,他還有什麼不知足?
“左右也是張羅一回,不如給作坊裡這些人手和幫工的後生們,也蒸些包子吧,吃起來方便,也不必英子她們又是菜又是飯的張羅。”
“行,都依你。”
瑞雪笑得促狹,“那我進去了,趙掌櫃留下繼續做趙大善人吧。”
趙豐年扶了她上臺階,眼見着她牽着妞妞進了二門,這纔回身說道,“張管事,大夥兒一路遠來送豆子,中午不能餓着肚子等候,告訴大廚房,煮粗茶給大夥解渴,中午再蒸些饅頭,熬豆腐白菜湯,請大夥吃飯。”
門外等候的鄉人,沒有一百也有幾十,聽得這話,都是有些不能相信,他們每每進城賣些糧食,或者土產,不是遭人呼喝就是嫌棄挑揀,沒想到今日上門賣個豆子,居然買家還送吃食?
一時之間,衆人都是不能相信,互相對視兩眼,都忘了道謝,有那村人陪着的,就提醒道,“掌櫃的從不食言,大夥兒中午有好吃食了。”
衆人這才半信半疑的趕忙道謝,雲小六抱了一袋子銅錢串出來,嘩啦啦倒進吳煜身旁的箱子裡,笑道,“我們日日中午都吃這個,遇到活計忙的時候,還會改善伙食呢。”
張大河從院子裡出來,正好聽得他這話,就一巴掌拍到他背上,笑罵道,“就你這憊懶小子,是個貪吃的,老闆娘剛告訴劉嫂,下午發麪蒸包子,可不就是犒勞大夥的。”
雲小六立時笑眯了眼睛,“老闆娘,這是聽到我肚子裡的饞蟲在叫了。”
大夥兒都是哈哈笑了起來,手下加緊忙碌。
果然,不等半個時辰,英子就出來招呼人手擡吃食,趙豐年吩咐歇上半個時辰,就回了後院。
張大河帶人擡了兩桶豆腐燉白菜,還有兩大簸籮饅頭出來,每人一碗菜,兩個饅頭分下去,這些外村人才完全相信,趙家果然請他們吃飯了,人人都是歡喜接了,坐在樹下或者牆根兒下吃喝起來。
那饅頭原本是備着作坊裡的人手吃的,一時間又來不及再發面,所以,他們的午飯就換成了二米飯,倒也吃的更是歡喜。
待得趙豐年陪了瑞雪吃過飯出來,衆人早就接着忙了好半晌了,待得一輛輛牛車載着揣了銀錢,吃得飽足的主人回到各個村子之後,趙家的良善之名就更響亮了。
有那得了棉花和布料的老人,聽得這事兒,就拿了回禮託賣豆子的人一起送到趙家,雖然不過是一張兔皮,或者一串蘑菇,甚至幾捧山果乾兒,趙豐年也都道謝接了過去,讓人送到後院。
瑞雪帶着妞妞,該收的收,該放的放,倒是想起當日收束脩的時候,收進來的也是這般的雜物,就忍不住感慨那艱苦的日子,仿似就在昨日一般。
妞妞卻是不知姐姐心裡如何想,抓了兩張兔皮在手裡,嚷着要姐姐給她做兩隻護膝或者帽子,一時說得興起,又跑回屋子換了她那藏在櫃子裡的‘皮衣’,美滋滋的滿地轉了兩圈兒,
瑞雪怕突然進的人來,瞧見她那兩隻光@裸在外的手臂,趕緊半哄半騙,攆她進屋換了下來…
收豆子這活計,足足忙了四五日纔算慢慢歇了下來,只剩每日下午,零星兒有幾輛遠路的鄉人上門,比之前幾日大排長龍的盛況可是清靜多了。
馬十一和雷子的書信這時也送了回來,他們也都在各城開始收豆子了,白展鵬特意同各處的吳記老店掌櫃們打了招呼,趙家也不必特意去送銀錢,都在鋪子支取了,省了路上費時費力,又擔風險。
這一晚,趙家夫妻坐在桌前,研墨執筆,寫起做豆腐的方子,瑞雪笑道,“如若買家拿了這方子,必定要感嘆一百兩花的不值,不過就是豆漿里加些滑石粉罷了,可沒什麼複雜之處。”
趙豐年卻是搖頭,“凡事都有關竅,不點明,怕是永遠不會醒悟。別人尚且不說,就是我,若不親眼見得滑石粉下了鍋,那豆漿就能變了豆腐,怕是也永遠琢磨不透。”
瑞雪笑眯了眼,揭起手下的紙張,吹乾墨跡放到一旁,提筆又寫,說道,“南北十八城,除去凌風,只要十七份就好,只是不知這買賣能否順利賺得幾千兩回來,否則,咱們夫妻這般敗家,又是舍棉衣,又是舍吃食,怕是支出比進項都多了。”
趙豐年挑眉笑道,“商者,最忌斤斤計較,往往放小才能取大。不過幾筐饅頭,幾桶白菜豆腐,可是徹底收了人心,若是明年,各家爭搶收豆之時,有咱們趙家收的,就沒有別人插手的份兒。”
這話瑞雪確實贊同,她前世開的豆製品廠,就待員工很是寬厚,後來廠子資金週轉不靈之時,工人們主動要求遲發工資,讓她很是心暖,沒想到最後給了她最大打擊,甚至因此喪命的反倒是她的親弟妹,有時候不得不說,世事難料,廣結善緣,總會收穫善果。
她這般想着,就輕輕嘆氣出聲,趙豐年以爲她還是擔心家裡進項,就道,“過幾月,我回了趙家…”
瑞雪潛意識裡就是不喜他再同趙家有過深的糾葛,若不是有那刺客的仇結要處理,她甚至都不願他再回去,更何況還是花用趙家的銀錢?
“不必,趙家的銀錢是趙家的,你隨意處置就好,咱們家不會缺銀錢用的,我還留個絕密方子,若不是怕咱家沒有權勢,惹禍上身,這方子一拿出來,怕是用不上一兩年,家裡就有幾十萬的進項!”
趙豐年原本還想勸說妻子,那趙家的產業大半都是他賺回來的,就算拿回也是應該,但是聽得妻子這般說起絕密方子,心裡也是好奇,就開口問道,“什麼方子,難道牛豆還能做別的吃食?”
三百一十七章 分說趙家
瑞雪想了想,就道,“不是吃食,是牛豆能榨素油,一種比我們吃得菜籽油更香醇更美味的素油,而且出油量比菜籽油也大的多。雖然我知道個大概的方子,沒有親手榨過,但是琢磨一段時日,必定能夠成功。”
趙豐年驚得是目瞪口呆,上下把瑞雪打量了足足十幾遍,末了問道,“若是有一日,你說能飛上天去,我怕是都會相信。這世上,還有何事你做不到嗎?”
瑞雪好似極爲難的皺眉細想了片刻,說道,“什麼事情做不到啊?應該是娶媳婦兒吧。”
趙豐年哈哈笑出聲來,放下筆攬了她在懷裡,說道,“你已經是我的妻了,還要娶什麼媳婦。”
瑞雪也是笑,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依着,一手撫着肚子,說道,“有了這方子,將來,咱們的女兒備嫁妝,兒子娶媳婦兒,就是花費再多也不怕了,只要這豆油一出,不過一年就能搶下武國所有素油的買賣。”
趙豐年卻是搖頭,“你整日在家,不在外面走動,到底聽聞要少一些,這武國但凡經商的都知道,素油一直是武都的原家把持,原家是百年世家,祖父曾是跟隨先皇征戰沙場,又平定叛黨有功,因此,當今的皇上娶了他家的女兒爲皇后,太子也是皇后所出,而皇帝如今日漸病重,若是以後太子登位…”
瑞雪真是失望又懊惱,低聲抱怨道,“居然是壟斷產業!”
“你說什麼?”趙豐年沒有聽清,低下頭去問了一句。
瑞雪趁機在他脣上親了一口,然後笑道,“我是在說,那要怎麼辦,別說發財,這方子就是送人,也沒人敢接着了。”
趙豐年好笑,捋着她零碎的鬢髮,嗔怪,“你啊,就是財迷,就是沒這方子,我還能餓到你和孩兒不成?況且,風水輪流轉,誰知道朝政什麼時候就天翻地覆了呢。”
後幾個字他說得聲音極低,仿似不願別人聽的,惹來禍患,瑞雪卻是明白他的意思,也是小聲感嘆,“最是無情帝王家!咱們家裡,雖然也是雜事不斷,但是,好再咱們夫妻齊心,又有友人相助,倒也過得去,但是那地方,雖然又大又堂皇,卻是沒有半點兒真心啊。”
趙豐年想起吳煜這幾月的言行,心下嘆氣更重,這孩子恐怕就是那地方出來的,就算不是,也離之不遠啊…
“其實,我一直想問件事,你若是不願意說,不說也罷。”
瑞雪正揪了他的袖子把玩兒,聽得這話,心下就是一跳,但臉上還是笑着問道,“咱們是夫妻,你有話儘管問吧,我還能瞞你不成?”
趙豐年把妻子往懷裡又攬了攬,這才說道,“以前只以爲你是哪家小姐的貼身丫鬟,識字會算,又見識廣博。可是,如今你的身份必定是安南侯府小姐無疑,從小長在將軍府裡,那…那用牛豆做豆腐,做吃食,甚至這牛豆榨素油,都是從哪裡學得的?”
瑞雪皺眉,一臉哭鬧模樣,半晌才說道,“其實,我們成親之前,那場重傷,燒得我忘了前事,要真正琢磨起來,我也說不清,這些東西是我以前在將軍府時,偷溜出去聽聞到的,還是有誰教我的?它們就像存在我的腦子裡,我想用的時候,就出現了…”
趙豐年見得她眉頭皺成個秀氣的小疙瘩,就伸手去揉,勸道,“別想了,小心頭疼,倒是我多嘴,你如何得知這些,有什麼關礙,你已是我的妻,懷着我的兒女,就當是上天對於你吃了那些辛苦,送的補償好了。”
瑞雪瞧得他眼裡的心疼,慢慢臉色就和緩下來,笑道,“你不怕是哪裡來的妖精,迷了你的心智?”
趙豐年最是喜愛她這般斜着眼睛,笑得促狹模樣,低頭狠狠把她的櫻脣蹂躪的通紅,這才說道,“我早知道你就是個妖精,若不然,如何就讓我這般死心塌地?”
瑞雪伸手揪了他的耳朵,嗔怪道,“好你個趙豐年,你不死心塌地對我,難道你還有二心了,看我的‘九陰白骨爪’!”
趙豐年被捉了耳朵,就趕緊半側着頭,生怕妻子抻了腰身,小聲抱怨道,“妞妞和煜哥兩個,整日打鬧不停,你這好好的,也被帶累得學會一招半式了。”
瑞雪笑得軟倒在他懷裡,夫妻倆個笑鬧夠了,就又去寫方子,末了放進一隻紅漆小匣子裡藏好,這才洗了手腳,慢慢相擁睡去…
不提趙家夫妻的小日子,也不提千里迢迢趕來的人,只說彤城的趙家本宅,這些日子,趙夫人泡得是全身上下脫了幾層皮,模樣都老了許多,才終是慢慢覺得身上不癢了,這一日穿起了衣衫,坐在廊檐下,喝茶曬着久違的太陽,就想起了忘在腦後的那件大事,立時喚了丫鬟去找兒子回來。
結果,趙德這些時日沒了母親管教,沒白天黑日的泡在花樓裡不肯出來,又加上在那裡結實了兩個知己好友,被他們奉承着,吹捧着,只覺他就是世間最出色的男子了,所以聽得那府裡來人喚他,很是不耐,又攬着花娘,飲酒作樂了半個時辰,這才掛了滿臉的不甘願,帶着隨從回家去了。
他那兩個友人隨即攆了屋裡的花娘出去,歪靠在錦墊兒上,偏頭往口中扔了一粒花生米,然後笑道,“侯兄,咱們這逍遙日子怕是到頭兒了,那趙家的惡婦身上舒坦,怕是就要想起凌風城那事了。”
侯兄倒了杯酒,一口喝下,眯着眼睛,心裡盤算半晌,就道,“那商定的日期,就在今晚,咱們一會兒去找只狗頭剝了皮,謊稱人頭,趙德這膽色怕是也不能細瞧,再騙他一千兩做辛苦銀子。”
陳四眼睛驟亮,伸出大拇指讚道,“侯哥真是好計謀,以後這大半月,說不得要藏在暗處,咱們兄弟要些辛苦銀子,也是應該。”
侯哥問起正事,“那女子跟趙德睡過了?”
“自然,兄弟什麼時候誤過正事啊?”陳四笑道,“不出三人,保管趙德再也沒心思想別事。”
“那就好,咱們這就去準備吧,未保萬一,那趙夫人藏在機關裡的解藥和契紙,咱們也要動動手腳,省得她起了疑心,又轉藏別處,咱們兄弟到時候可就失了顏面了。”
兩人商量妥當,就喚人結算酒錢,結果那老鴇子卻笑着進來說,“趙公子走前已經結了銀錢了,二位公子以後有暇,別忘了樓裡的姑娘就好。”
兩人對視一眼,應付了幾句,就出得樓來,陳四忍不住嘆氣,“這趙二,若論玩樂,倒也又幾分風流不羈,仗義疏財的豪情,只不過他非爭了這偌大家業過來,沒那打理的本事也就罷了,還惹了一身禍患。”
侯哥拍拍他的肩膀,“別感慨了,趕緊做事吧。”
兩人都是搖頭,趙夫人爲兒子爭家財的心是好的,可惜,手段太過毒辣,又高估了兒子的本事,就算趙家大公子不出手報仇,怕是這趙家也撐不了一年半載就要敗了…
趙德一路回了趙家,本來還以爲母親在水裡泡着呢,結果一進後院,突然見得母親臉色陰沉的坐在廊檐下,身上激靈靈就打了個哆嗦,一路小跑過去,行禮賠笑道,“母親大好了,這真是可喜可賀,兒子這就備禮去謝那劉大夫,若不是他出了這泡水的妙招,母親還不知要受多少苦。”
他說着就要轉身往外走,卻被趙夫人一聲厲喝嚇得止了腳步,“你給我回來,我病了這些時日,你不在家裡伺候,又跑到哪裡去了?”
趙德掃了兩眼旁邊雖是低着頭的丫鬟婆子,心頭也是惱怒,忍着氣說道,“你們都先下去。”
丫鬟婆子們瞧了瞧趙夫人,見得她點頭,就趕忙小跑着出了院子,主子母子常常吵架,一個不順,她們這些伺候的就倒黴了,自然誰也不願意留在那裡的。
果然,她們剛出了院門,就聽得裡面少爺的喊聲,“娘,兒子如今是趙家的家主了,娘在下人跟前不要再訓斥兒子,太有失顏面!”
趙夫人更是惱怒,“家主?你管了幾日鋪子,真當自己是家主了,別忘了,還沒開祠堂磕頭呢,你還不是趙家家主!”
她說道這裡,四處看了看,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別忘了,那賤種還沒死,隨時都能回來搶走你這位置,你不給我打起精神來,還爲了一點兒小事兒這般吵鬧,你真是,真是…”
趙德很是不服氣,反駁道,“我不是已經請了好手去料理這事兒,這時候他怕是都沒命了,娘還擔心什麼,兒子在外日日忙碌打理鋪子,孃親不誇讚幾句也就是了,一回來還這般呵斥…”
他這般說得,好似滿肚子委屈,誰人聽了都怕是要替他鳴鳴不平,可是趙夫人是誰,是他親孃,還能不知道親生兒子的德行,於是更是惱怒,“你在外打理鋪子?你還是把領子上的胭脂擦去再撒謊吧。”
趙德趕忙去扯領子,果然剛纔他摟抱着花娘胡鬧時,蹭了兩三塊胭脂在上面,他被戳穿謊話,終是臉紅了一紅,低頭服了軟兒,“娘,兒子打理鋪子太累了,剛纔就去花樓小坐了片刻。”
(還有兩更,儘量在四點和晚十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