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四怪

凌無雙將鞋子拾起穿上,隨葉青峰穿過樹林,來到路旁拴馬處。兩匹快馬依舊牢牢地系在原處,未曾鬆動。只是四下尋覓呼喊,依舊不見小雪的蹤跡。

凌無雙大感不妙,她心想:“小雪對自己忠心耿耿,關懷備至,不見我下崖她誓死不會離開,定是遭遇什麼不測了。”

意念及此,不禁心怵膽寒。想着小雪柔弱無力,武功平平,正當妙齡花季,若遭遇那淫徒惡少,一世清譽豈不全毀了?如此這般,叫她怎生活?

凌無雙想着有關小雪的不堪種種,倏然亂了陣腳,不知所措?她拉了拉葉青峰的膀子說:“你倒是快想想辦法啊!”就在此時,向東數十里處的天空亮起一道白光,隨後一聲巨響,一束煙花炸出了一朵凌霄花狀。

凌無雙詫異道:“快看,那是我們凌雲派的求救信號彈發出的亮光。此信號彈只在我門人遇到緊急情況之時,方作使用。我想這定是小雪遇險所發,我們快快上馬前去援救她!”

葉青峰勸道:“且慢,你我勢單力孤,貿然前去營救,恐怕凶多吉少;再者,現在情況不明,還不知發彈求救之人,是否是小雪。不如待你我回到凌雲山之後,稟明你爹,再做打算!”

不行!凌無雙一口否決道:“事不宜遲,以防多生不測。發彈之人縱不是小雪,也定是我凌雲派的其他弟子,我亦當速往前去搭救。”說完便躍上馬,疾馳而去。

葉青峰怕她出事,放心不下,亦躍上小雪之馬,緊隨跟往。

二人騎馬來到林間,只見一大羣人在一空曠林地,圍着一堆篝火言歡說笑,旁邊一顆大樹上繫有一人,凌葉二人仔細一瞧,那人正是小雪。凌無雙當即大叫道:“大膽淫賊,快快放了我家小雪!”

凌無雙聲音所及,那羣人方知來了不速之客。其中有一人喝道:“你是何人,到此有何貴幹?”

凌無雙傲氣應道:“我乃凌雲派掌門凌雲天之女凌無雙,你們所繫之人乃我凌雲派的女弟子,識相地趕快將她放了,否則我定饒不了你們!”

這時從人羣中走出來四人,其中一個手持鐵柺,面相醜陋的男人說道:“哪裡來的小黃毛丫頭,你可知道我們四人是誰?凌無雙輕蔑道:“無名鼠輩,誰知是誰?”

那拄拐之人斥道:“放肆,竟不知我‘湘西四怪’的威名。你說你是凌雲派掌門凌雲天之女,有何憑證?”

有何憑證?凌無雙反問道。“我凌雲派的凌雲劍法便是憑證!”說着便拔出了小雪的佩劍,從座騎上飛了出去,劍鋒直向那說話的拄拐之人逼去。可那拄拐之人卻紋絲不動,而是他旁邊的一位年輕男子迎了上來接招。

那男子手持雙月刀,刀法極快。藉着火光,隱約見得他生着一隻凸顯的鷹勾鼻。不等細察,須臾間,他已擋卻凌無雙之攻勢數十招。

凌無雙見招數不及對手之快,再難維持其攻勢,故而轉攻爲守,使出了一招“萬劍迷蹤”,使劍周身護體,猶如萬劍相助,迷人眼眶。

見那人被自己的劍招擾得眼花繚亂,不知何以應對。凌無雙伺機而動,轉守爲攻,一劍猛削了出去。可她這招“凌雲劍法”學藝不精,出招稍顯後滯,被人看出了端抵。

故凌無雙一劍削出,並未削得其首,而是被那男子後傾一仰,足下就地一蹬,向後跐滑出了十餘丈,躲了過去。聊以削下他額前一絲飄發以作安慰。

那鷹勾鼻男子,站定後摸了摸項頂,道:“好險!看不出來你這黃毛丫頭還真有兩下子啊!差點要了你大爺的命。是個狠角色,我喜歡!”說着又欲提刀上前與凌無雙比鬥。

就在這時,一人從身後騰空過來止住了他,並對凌無雙說道:“你這小姑娘的聲音真好聽,時而像那百靈鳥叫似的婉轉,時而又像那畫眉啼似的悠揚,真像我那早已死去的妹妹的聲音。不如我們化干戈爲玉帛,我認你做妹妹吧!”

凌無雙聽得這番說辭,甚覺好笑,細瞧說話之人,是一位婦人,聲音卻似一位粗漢般的沙啞嘶沉。她手中無任何兵器,只是一頭不知多長的盤發之上,插有無數銀針,在火光的映襯下甚是耀眼,好似那發怒的刺蝟張開了每根刺。

“做你妹妹?”呵呵!凌無雙輕蔑地笑了兩聲。說道:“休想!我堂堂凌雲派掌門之女,豈能與你等烏合之衆爲伍!”

“嗯,不錯!”那滿頭銀針的婦人嘆着說道:“執固傲氣有個性,脾氣也很對我的胃口,你這妹妹我是認定了!”說着左手作拈花指狀,從髮髻之上攆下一枚銀針向凌無雙彈去。飛針速度之快,力度之穩,加之光線較暗,凌無雙躲之不及,恰中她膻中穴,霎時動彈不得。

婦人向凌無雙走近。凌無雙慌道:“你……你要幹什麼?”凌無雙以爲那婦人要趁機加害她。懼道:“臭和尚,你在那裡發什麼呆,還不快來救我!”

葉青峰見此情形,不諳世事的他同樣感覺有些手足無措。只是昔日師父時常教導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糊塗’”,促使他此刻不得不挺身而出。

可葉青峰從來沒搞明白,救一個人怎會就變得‘糊塗’?而且還是七級之深的‘糊塗’!也許捨身冒險去救一個人,的確是有些犯糊塗。

想通此節,葉青峰從馬上縱身一躍,來到凌無雙身前。對那婦人說道:“你……你別過來啊!再上前兩步,我可對你不客氣了啊!”

那婦人不以爲然,笑道:“噢!是嗎?那我倒要看看,我再上前兩步你能奈我何?”說完那婦人又向他們走了過來。

眼見那婦人一步步逼近,凌無雙催道:“葉青峰,你還等什麼?趕快把我的穴位解開啊!”

葉青峰躊躇道:“可……可我不會解穴啊!”“不會解穴?”凌無雙無奈道:“那你上去把這個滿頭是針的女人給我制住,挾她過來給我解穴。”

葉青峰撓了撓頭,怯道:“可……可我不會武功啊!”“什麼?”凌無雙奇道:“你輕功那麼好,怎麼能不會武功呢?”

葉青峰解釋道:“你有所不知,我師父他老人家只教過我輕功和內功,於武功套數,他半招半式都沒教過我。我師父說,只要輕功好,就能逃命自保;內功好,就能輕易練就各種上層武功,所以他只叫我練好輕功和內功,並未教我武功。”

凌無雙對葉青峰倍感失望,閉眼無言以對。

那婦人出聲道:“小和尚,你們在那裡嘰裡咕嚕地說些什麼?我都走了不下十步了,你爲何還不對我‘不客氣’呢?你再對我這麼‘客氣’,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葉青峰見那婦人不斷靠近,突然彎身抱起凌無雙,向身後陰森的叢林裡飛了去。

那婦人緊隨追上,但還是追丟了。那婦人向漆黑的樹林裡喊道:“小和尚,那個姑娘已中了我銀針上的‘軟骨散’,若兩個時辰之內得不到我的獨門解藥,她一身硬骨都將化作軟骨,癱軟在地,終生殘廢!”

葉青峰帶着凌無雙來到一處山澗旁歇下,趁着月色給她弄了點水喝。凌無雙低沉說道:“你聽到那賊婦剛纔說的話沒有?我已中了她銀針上的劇毒,兩個時辰後便會成爲廢人,廢人連死人都不如。你不用管我,你不會武功,你速速趕回凌雲山,向我父親稟明此事,叫他速速帶人來解救小雪。”

葉青峰迴道:“可……可我不知道去凌雲山的路啊!”

凌無雙沮喪中透着無奈,她此刻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無用的人,一問十不知!她真想站起身來,一掌將他劈做兩段,可她發現自己卻一動不能動。

看着凌無雙沉默不語,無計可施。葉青峰突然靈機一動,計上心來。說道:“不如這樣:我再把你送回那羣賊人中去,找到那個賊婦,假裝答應她的條件,做她妹妹。等她給你解毒之後,再伺機逃跑;如果跑不了,我再找機會救你,你看如何?”

哼哼!凌無雙嗤笑了兩聲,道:“可笑至極!你覺得羊入虎口還有生機?你覺得貓逮住老鼠還會爲它看醫治病?”

非也!葉青峰否道:“你不是說廢人連死人都不如嗎?既是如此,何不死馬當活馬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凌無雙沉默了半晌,回道:“誒,言之有理啊!反正都是死,何不一試呢?那事不宜遲,兩個時辰轉眼即到,馬上送我回去!”

兩人一拍即合,葉青峰抱起凌無雙,憑着輕功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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