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緋色輕嘆了口氣，好似詢問，又好似給李熯最後的一次機會：“李熯......你真覺得這天下好？”
原以爲李熯會點頭，沒想到......他卻毫不猶豫的便搖了搖頭：“我從未將天下，這皇權真真正正的放在眼中，不過是我想要便能得到的東西而已，根本談不上是好是壞，只是......我既然想娶你，就必須拿得出夠格的聘禮，如今......江山爲聘，緋色，嫁我可好？”
這......
如今......江山爲聘......
李熯他......
“不好。”蘇緋色驚得瞪大了眼，而不等她開口，一個哽咽的女聲已經從李熯身後傳來。
這......
是綠翹！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綠翹吸引了過去。
只見綠翹一手抓着知琴，一手拿着匕首架在知琴的脖子上，緩緩走來。
而她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
“綠翹，你......”蘇緋色一看綠翹手裡抓着知琴，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但懸在嗓子眼的心也瞬間鬆了許多。
還好還好，知琴只是被綠翹給抓了，並沒有死。
看這樣子，應該也沒有受傷。
這樣......她就放心了。
“王妃......”知琴看到蘇緋色，眼底的淚水立刻涌了出來，好似遇見了失散多年的親人，那喜悅，連死亡的恐懼都忘了，不停掙扎着，想往蘇緋色這裡跑。
“閉嘴。”綠翹狠狠的瞪了知琴一眼，又將手中的匕首握緊了幾分，這纔開口：“知 琴，別以爲你與我曾是姐妹，我就不會殺你，再亂動，休怪我不客氣了！”
“這......”綠翹的狠心，知琴已經體驗過了，如今被她這麼一喝，只得念念不捨的看了一眼蘇緋色，不再掙扎。
她不是怕死，而是......她怕死了以後再不能伺候蘇緋色，她怕死了以後......再見不到蘇緋色......
她這一生爲奴爲婢，好不容易遇到了這麼一個真心實意對她好的主子，好不容易......遇到了邵青......
她又怎麼捨得那麼早死呢？
“放開她。”李熯冷冷開口，對綠翹說話和對蘇緋色說話的口氣明顯不同。
前一秒，是對愛人，而後一秒，完全是在吩咐下人辦事。
李熯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綠翹一聽這話，便知道他是對她說的，眼淚頓時涌得更兇了：“李熯少爺，你爲了讓王妃責怪九千歲，故意與奴婢......奴婢並不怪你，你爲九王妃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只爲向她證明你比九千歲好，奴婢也不怪你，可你如今竟然要用江山爲聘，迎娶九王妃......奴婢不許。”
這......
“剛剛的話你都聽到了？”桑梓問道。
“是。”綠翹吸了吸鼻子，她知道桑梓這麼問是出於對她的同情，是出於對她的可憐，但......她不需要：“聽到了又如何，能成爲李熯少爺的女人，我已經覺得很榮幸了，其餘的......又有什麼關係，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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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在意，又爲何不許？”李熯的眉頭輕挑，他明明不喜歡綠翹，語氣卻依舊溫柔如空中飛揚的棉絮，好似大哥哥在問小妹妹吃不吃糖。
“是，不許。”綠翹沒有手可以抹淚，只得用力瞪大雙眼，一顆心好似被亂箭穿過，疼得不能自己：“李熯少爺，你不喜歡奴婢，不想娶奴婢，奴婢不在意，奴婢在就說過，奴婢不需要名分，只要能伺候在你身邊，照顧你的飲食起居，看你平安，奴婢便心滿意足了，甚至......你要娶別人，要娶幾個，十個八個，都可以，唯獨王妃不行！”
她曾經最愛李熯的這副模樣，可如今......也因他這副模樣，傷得最痛。
“爲什麼本妃不行？”綠翹的話音落，李熯還沒開口，蘇緋色已經淺笑接下了。
她並不好奇綠翹的原因，她只是想要通過對話的方式轉移綠翹的注意力，讓綠翹鬆懈，讓桑梓有救知琴的機會。
時間已經不多了，再不把知琴從綠翹手裡救出來，等一會......
只怕知琴就危險了。
“爲什麼不行，王妃自己難道不清楚嗎？王妃若對李熯少爺有一絲一毫的真心，若心底有一絲一毫李熯少爺的位置，奴婢現在立刻放了知琴，自刎謝罪，可王妃您有嗎？您和九千歲在一起的時候，在意過李熯少爺的感受，想過李熯少爺嗎，您......”綠翹激動的說道，每說一句，都好似把她心底的傷口又掰開一次，她不心疼自己，她心疼的......是李熯啊。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熯厲聲打斷了：“夠了。”
只見李熯的眼底快速閃過一抹痛意，雖說只是一閃即逝，但足以證明，綠翹說的，他其實都清楚。
蘇緋色不愛他，蘇緋色不愛他，蘇緋色愛的人是玉璇璣。
可那又怎樣？
玉璇璣如今不過是他的手下敗將，怎麼配得上蘇緋色？
普天之下，能配得上蘇緋色的人只有他。
他相信，只要他夠用心，只要他夠努力，蘇緋色總有一天也會明白這個道理，也會喜歡上他的。
綠翹被李熯的聲音嚇了一跳，眼淚洶涌，卻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她鮮少違抗李熯的命令，於她而言，他的話，便是聖旨。
可如今......
她要說，她一定要說。
因爲這關乎的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有李熯。
所以她寧可死，寧可被李熯討厭，也要說。
“不夠，不夠，不夠。”綠翹朝李熯吼道，這才又轉頭朝蘇緋色看去：“您沒有，您給李熯少爺帶來的都是傷害，都是痛苦，李熯少爺會走到今日，如果有錯，難道使他做錯的您就逃脫得了干係嗎？如果李熯少爺是壞人，辜負了衆人，難道您和玉璇璣就是好人，就沒有辜負過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