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御琛沉默,心裡一陣愧疚。
是他造成的。
他垂眸,沒有再說什麼。
可是下午離開公司的時候,他卻揹着安然,讓譚正楠去請國內目前最著名的中醫專家。
身體不好,就要好好調理。
週六一早,林管家帶來了一位七十多歲,非常有名望的老中醫。
喬御琛讓老中醫給安然把脈。
老中醫給安然把了把脈,又看了看安然的臉色,表情淡定。
“夫人是因爲寒邪凝滯子宮,引起的氣血流通不暢,而且夫人有些氣虛血虧。”
他說完後又問道:“夫人最近是不是有些失眠,焦躁。”
安然點頭:“嗯,心情總有些暴躁,想發脾氣。”
“這是肝火鬱結、情志不舒導致的。”
喬御琛問道:“需要怎麼調理?”
“我會給夫人開幾位中藥進行調理,另外,夫人以後有什麼事情,不要一直憋在心裡,要找個親近的人,說出來,疏通情志,減少心理壓力。”
安然抿了抿脣角,沒有做聲。
大夫去開藥了,安然輕聲問喬御琛:“你怎麼沒有告訴我,你請了箇中醫來給我看病的事兒。”
“給你個驚喜。”
“這是驚喜?”她一點兒也沒有這樣覺得好嗎。
吃過早餐後,安然和喬御琛一起來到了院落裡。
今天天氣真的不錯。
她擰了擰腰,望着不遠處的海邊。
喬御琛問道:“馬上要過年了,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過年……不就是該在家裡嗎,幹嘛還要出去?”
“這幾年,我過年的時候都會一個人出去走走。”
“爲什麼?”
“因爲一個人太寂寞,不想讓自己聽着鞭炮聲變的可憐兮兮。”
他笑:“不過今年不同了,有人陪了。”
安然無語:“有什麼不同啊,不過就是由一個人的寂寞,變成了兩個人的寂寞而已嗎。”
“你還真是……”他斜她。
“我說錯了嗎?”
“沒有,說的太對了。”
安然呵呵一笑:“過年的時候,我哪兒都不去,就留在這裡。”
她正說着,手機響了起來。
她從羽絨服口袋裡將手機掏出,接起。
“知秋。”
“我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個。”
“好的。”
“你心想事成了。”
“什麼事?”她納悶。
“這就是那個壞消息了,喬御仁這貨要結婚了。”
安然不禁笑了起來。
“這算是什麼消息,你的消息太不靈通了,我昨天就已經知道了。”
“啊?不會吧,你沒事兒吧。”
安然撓了撓眉心:“我能有什麼事兒呀。”
“我去,你這心,真是鋼筋鐵骨呀,真的不難受?”
“真的,好着呢,你別在喬御仁面前胡說八道的,我們……就一起以好朋友的身份,送上祝福吧。”
葉知秋點了點頭:“好好好,這事兒聽你的,對了御仁找你去了。”
“找我幹嘛?”
“送請柬唄。”
“嗯,知道了,掛了吧。”
安然將手機塞回口袋,把衣服往一起攏了攏,望向海平面。
林管家從屋裡道:“大少爺,夫人,藥熬好了,現在可以服用了。”
喬御琛對她道:“走吧,進屋喝藥去。”
安然苦着一張臉看向他:“我可以不喝嗎。”
“不可以,身體虛,就得調理。”
他說完,已經拉着他進了屋裡。
林管家將藥放在了茶几上,就先去收拾廚房了。
安然纔剛走近,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中藥味。
她蹙眉,有種想反胃的感覺。
喬御琛將藥碗端起,抵到她面前:“來。”
她搖了搖頭,糾結;“一聞就很苦啊。”
喬御琛看着她的樣子,竟然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安然瞪他:“你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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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知道,原來你安然也不是沒有弱點的呀,你害怕吃藥。”
安然尷尬了一下:“我只是討厭中藥的味道。”
“小時候吃過這種苦?”
安然看她:“我媽跟別的媽媽不一樣,一般小孩子生病,大人都是送醫院,可是我媽有幾個固定的中藥方子,感冒,腹瀉,發燒,她都會給我煮中藥喝,所以我真的是看到就夠了。”
喬御琛挑眉:“這次跟以前的不一樣,是爲了調理身體的,不想喝也得喝,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
安然猶豫了又猶豫,還是不去接碗。
畢竟,那令人作嘔的味道真的是……
喬御琛見她猶豫不決,直接自己喝了一口。
他走到她面前,按住她的後腦勺,脣貼脣的,將口中的藥送進她的口中。
安然苦的連忙閉上眼睛,因爲他的脣堵住了她的,所以她不得已,只能將藥吞進了口中。
她連連往後退了兩步,五官都皺到了一起,倒了一杯水喝掉,沖淡口中的味道。
喬御琛得意的挑眉笑:“還剩了大半碗,你是想讓我喂呢,還是自己一口氣喝掉?”
林管家從廚房出來。
安然咬牙,知道喬御琛一定會說到做到。
索性,她就上前,接過碗,捏着鼻子將藥咕咚咕咚的灌了進去。
雖然中醫中藥是中國的驕傲,可是她真的不得不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苦的藥呢,簡直就是逆天。
喝完藥,她還順便喝了兩大杯子的水,那味道,久久不能散去。
林管家出去丟垃圾回來,恭敬的道:“大少爺,二少爺來了,現在人就在門口。”
喬御琛挑眉,對安然道:“你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安然沒有做聲。
喬御琛出門,喬御仁走上前,遞上了一份請柬。
“哥,我跟雅音要結婚了,這是我們的請柬,希望你能來參加。”
喬御琛單手將請柬接過,打開看了一眼。
“好。”
“我給我媽打電話,讓她回來幫我處理結婚的事情,只要幾天,可以嗎?”
喬御琛眼神微冷。
“你放心,除了婚禮那天,我不會再讓你見到她的。”
喬御琛抱懷:“婚禮那天,也不要讓她出現在我的面前,不然,我會攪和了你的婚禮,別忘了,那個女人可不是喬家明媒正娶的女人。”
喬御仁爲難。
“我的原話你告訴她,她自己會做出抉擇的。”
“好,”喬御仁說完,有些猶豫:“我……可以見見安然嗎?”
喬御琛盯着他看了片刻,轉身往屋裡走去:“等着吧。”
喬御仁呼口氣,他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問的,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喬御琛進屋,安然還在客廳裡坐着,見他回來,她抿脣:“御仁走了?”
“在門口,他說想見見你,你去吧。”
安然看了他片刻,這傢伙,轉性了?竟然讓她去見喬御仁?
見他往書房走去,安然努了努嘴,轉身出門。
來到門口,喬御仁正面對着門站着。
兩人四目相對片刻,安然抿脣。
喬御仁笑了笑:“我們去海邊走走吧。”
安然點頭,兩人肩並肩走到海邊。
風很大,刺骨的涼。
兩人都面海而立。
喬御仁道:“雅音跟你說了吧,我們要結婚了。”
安然點頭,笑了笑:“嗯,祝福你們。”
“謝謝。”
安然抿脣:“之前,我有些勉強你了,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你,因爲……我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所以,希望你能遠離我,因爲我知道,我自己是會讓你痛苦的源泉。”
“是我對不起你。”
安然沉默了下來。
喬御仁笑:“我在美國的時候,曾經寫了七百四十一封信,都發送到了你的郵箱裡了,直到現在,那些郵件依然是未讀狀態。”
安然愣了一下,看向他:“我的郵箱密碼,忘記了。”
“那就……不要再看了,”他抿脣:“然然。”
“嗯?”
“直到今天爲止,你依然是我人生中最美麗的夢,是我……是我人生中,唯一能夠憧憬的幸福。”
安然垂眸,心微微有些疼。
不是因爲不捨得,只是因爲,青春年少時,拉的最緊的一根絃斷掉了。
“你說,我們結束了,可是在我心裡,我永遠都不會跟你結束。我依然愛你,只是,會換一種方式,用另一種感情待你,因爲……我人生中,出現了一些我不得不去承擔的責任,我不能逃避,不能推卸,因爲我是個男人。
如你所說,如果我們都不能幸福,那我起碼……起碼要讓癡癡的愛着我的人幸福,對嗎?”
安然點頭,沒有說話。
喬御仁說話的聲音已經有了幾分哽咽。
他不是愛哭,只是心裡太痛。
“然然。”
他轉身,面對她。
安然眼眶微紅,看着他,笑。
“我能……能再抱抱你嗎?告別擁抱。”
安然轉身,展開雙臂,輕輕的擁抱了他。
喬御仁緊緊的抱着她。
就像是安然答應做他女朋友那天一般,緊緊的抱着她。
只是那時候,是因爲興奮。
現在,是因爲心痛。
這個擁抱真的來的太晚了。
回國後,他無數次想要把她擁入懷裡,可卻直到今天……直到要結束的今天,才圓了這個心願。
“然然,我真的很愛很愛你,非常愛你。謝謝你,曾經在我的生命裡出現過,餘生,我只盼你安好,只盼你幸福,只盼你……只盼你能夠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好。”
“保重。”
“好。”
喬御仁鬆開她,滿臉淚痕的轉身,他沒有勇氣再看她,快步的離開。
安然咬脣,閉目,眼底的淚,也終於再也忍不住的跌落。
御仁,拜託你,一定要努力讓自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