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蒼毅也是一個激靈,看着蕭籽棠,他又急又痛,緊緊地攥住她的手,有些惱火,“蕭籽棠,我再說一遍,那個孩子已經死了,他已經永遠的消失在了這個世上!不許你再提他!”
蕭籽棠靜靜的看着廖蒼毅,等他說完了,依然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輕聲的說,“他睡在地上會冷的,你能找一張嬰兒牀放在那嗎?”
見她完全活在自己的臆想裡,廖蒼毅煩躁的揪了揪自己的頭髮,無可奈何的看着她懇切的眼神,那些積壓在心裡的煩悶也沒法衝她發泄出來,良久,他終於妥協的嘆了口氣,對着一旁的如姨說了一句,“去弄張嬰兒牀,隨她吧,慢慢就會好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廖蒼毅看了一眼蕭籽棠的眼睛——空洞,失焦,遊離。她整個人,已經完全喪失了往日的神采。
那一刻,那個念頭第一次從他的腦海裡滑過——放掉她。
也許她並不屬於自己,生長在陽光下的花朵,是不能強迫她一直呆在黑暗中的。也許放掉她回到自己的世界裡,她會快樂起來?
然而,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廖蒼毅狠狠地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從腦子裡去掉——不放,絕對不要放手,他不能忍受她過着與他無關的生活,單是想想,他就有種要窒息的感覺,絕對不放……
在她身邊守了一整天,看到嬰兒牀放在牆角後,蕭籽棠終於變得安靜,這幾天連續的糟糕睡眠讓她疲累不堪,在廖蒼毅的柔聲哄勸下,她終於沉沉的睡去了。記住本站:?www.
被黑暗籠罩數日的廖家,終於因爲這片刻的寧靜而漸漸地回覆了些許祥和的氣息。
然而,在另一個城市裡,卻悄然的發生着一場性命攸關的變故。
站在院子裡的女人不停的往門口張望,看着空空蕩蕩的街道,眉間焦急的神色更加濃重。
看着點點濃黑的夜幕,蘇綺恩的心頭猛地襲上一抹不安——
丈夫蕭舒辰一向按時回家,就算有事耽擱,也會立即打電話告訴她,可是今天,已經晚上七點了他還沒有回來,電話也被關掉了。隨着時間的流失,籠罩在蘇綺恩心頭的焦躁情緒愈發的濃烈。
想了想,她快步走回屋子,從抽屜裡翻出一個小本子,拿出手機,按照上面的號碼一個鍵一個鍵的撥了過去——
同一時間,廖家客房裡傳來清脆的手機鈴聲。
如姨聽了,急忙跑過去,發現是蕭籽棠的電話響了,她有些欣喜的拿起來,跑去廖蒼毅的房間——一定是她的朋友打來的,在這個時候,有親近的人給她安慰,一定能讓她的心情好一些。
然而,還沒等走到門口,聽到聲音的廖蒼毅已經疾步走出來,示意如姨將手機拿開,不要吵醒了好不容易睡去的蕭籽棠。
如姨捂住不停響着的手機,對廖蒼毅說了自己的想法。微微眯起眼,廖蒼毅接過手機,毫不猶豫的按了掛斷,目光冷鬱的看着手裡的電話,聲音陰冷,“越是孤獨,就越會依賴身邊的人——所以如姨,把手機扔回去別管它,能給蕭籽棠安慰的,只能是我。”
隨着電話被掛斷,蘇綺恩變得愈發混亂——蕭妹妹爲什麼不接電話?蕭舒辰到底有沒有跟她聯絡過?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溼涼的夜色讓她瑟瑟發抖起來,撫了撫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憂心忡忡的轉身往屋子裡走去——
舒辰,爲了我和寶寶,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
夜色如墨染。
廖家。
這幾天受折磨的不止蕭籽棠,廖蒼毅也始終沒有睡踏實過,趁着蕭籽棠睡去,他也累的伏在牀邊輕輕的睡着了。
暗淡的房間裡,躺在牀.上的女人緩緩的睜開空茫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天花板,才緩緩的,撐住身體坐起來,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她的眼裡劃過了一抹疑惑——
挪動了一下身體,她輕輕的走下牀,光着腳走到牆角的嬰兒牀旁邊,雙手把着搖牀的欄杆,定定地看着那張空空的嬰兒牀,良久,她輕輕的彎起嘴角,露出慈愛的笑容,輕輕將嬰兒牀搖晃起來。
搖了一會兒,她動了動乾裂的嘴脣,緩緩地,輕聲哼唱起歌謠來。
寂寂的房間裡,月光淡淡的撒照下來,黑暗裡,她的臉被染成了詭異的暗青色。
聽到那寂寥的歌聲,廖蒼毅猛地醒過來,看到牀.上被扔到一邊的被子,急忙站起來,轉身看着赤腳站在牆角的女人。
“爲什麼不穿鞋!”廖蒼毅急忙走過去,責備的看着面帶異笑的蕭籽棠,見她不動,他便一把將她抱起來,徑自將她抱回了牀邊。
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強烈,廖蒼毅有些不忍,用寬厚溫暖的手掌輕輕的掃了掃她腳底沾染的灰塵,然後將她冰冷的雙腳合在手心裡,看着她空洞的眼睛,心疼的說,“醫生說你不能着涼,以後不許光腳下地。”
“我怎麼會在這?”蕭籽棠怔怔地看着揉搓着自己腳丫的男人,彷彿陌生人一樣的疏離。
廖蒼毅一驚,擡頭看着她,一時不敢出聲驚醒她的遊離。
“啊,今天是星期五!我哥加班要回來了,我忘記給他做宵夜了!”蕭籽棠急忙推開廖蒼毅,轉身下地就往門外跑。
廖蒼毅起身拽住她,無奈的彎腰,拿過拖鞋給她穿上。板過她的肩膀,看着她神智混亂的樣子,他的目光中帶了一絲恐慌,“你別嚇唬我,蕭籽棠,你好好跟我說話,你說你爲什麼會在這兒!你好好想想你哥去哪了!”
蕭籽棠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突突亂跳的太陽穴,彷彿終於從混沌中明白過來,她看着廖蒼毅,目光逐漸變得清晰,卻漸漸的浮現出一絲冰冷的恨意——
驀地,她擡起手,狠狠地甩出一個巴掌,只聽夜色中一聲脆響,那一記耳光便重重的打在了廖蒼毅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