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從房間出來,廖蒼毅一路沿着走廊往書房走,沿途看見一臉擔憂的如姨,他忽然覺得自己沒臉面對這個慈愛的奶孃。
擺擺手,示意她不要過問,廖蒼毅強自撐住無力的身體,一直走到書房裡,才放任自己跌進椅子裡——
濃濃的倦意將他包裹起來,伸出手,點了一支菸叼在嘴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才覺得自己遊離的神志回到體內。
定了半晌,他低下頭,搓了搓自己的指尖,彷彿那裡還沾着蕭籽棠灼熱的體溫——
“真的病了啊……”他喃喃的說着,苦笑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剛纔失控的行爲,一股濃濃的悔意立即襲上心頭。
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他幾度想站起來,回到那間屋子去看看她,然而,腳步如同灌了鉛鐵一般沉重——
回去幹什麼呢?
她根本也不想看到自己……
自我矛盾了一整天,不知所云的翻看了幾本書,菸灰缸裡的菸蒂堆得老高,書房裡一片愁雲慘霧……
當天色再度變得昏暗,他在椅子上坐的脊椎都已經麻痹,起身,動了動筋骨。瞟了一眼緩緩落下的夜幕,暗暗握了握拳頭,彷彿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廖蒼毅終於轉身,擰開書房的門,再度往客房的方向走去了。
在書房門口再度陷入躊躇——廖蒼毅幾度伸出手去開門,幾度又放下,然而,被自己這樣懦弱的行爲激怒,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暗自咬牙,手一擰,門便被推開。
藥片仍然擺在蓋子裡,熱水已經沒了溫度,屋子裡昏暗又壓抑。看着蜷縮在牀.上,沒有任何反應的蕭籽棠,他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伸手一探,摸到她滾燙的額頭,再往下,摸了一手的溼潤。
他的心一顫,大手伸到她頸下,硬是將她扶起來,按在自己胸口,一手拿過藥片,送到她嘴邊,“吃藥。”
然而,蕭籽棠只是閉着眼,臉上淚痕縱橫,咬着牙,一動也不動。
“張開嘴,吃藥!”廖蒼毅提高了聲調,微微惱怒的看着她。
仍然得不到任何反應,對她折磨自己來抗議的行爲,廖蒼毅極爲憤怒,一手掰開她的嘴巴,用手指將藥片強行推進她的喉嚨裡,然而,還沒來得及拿過水來喂她,一陣劇烈的乾嘔,蕭籽棠便將那些藥片全數吐在了廖蒼毅的身上。東@方小@說網 .LnO.
看着她痛苦的伏在牀沿大口大口的嘔着酸水,緊皺的眉頭說明她此刻有多痛苦,那副樣子,彷彿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廖蒼毅抿了抿嘴脣,沒有顧惜自己的衣服,皺着眉,一邊拍打她的後背一邊用袖子去擦她嘴邊的污穢物。
吐了很久之後,蕭籽棠有氣無力的趴在牀邊,像一隻病弱的小貓,臉色如同白紙一般透明無血色,伏在那兒,只有劇烈的喘息說明她還活着。
一旁的廖蒼毅看着她,眼神瞬間變了無數種——最終,還是最柔軟的那抹佔了上風。他轉身走進浴室裡,拿了條毛巾,用熱水浸溼,擰乾後又拿回到蕭籽棠身邊去,扶起她虛脫的身子,用熱毛巾給她擦着燒紅的臉,感覺到她仍然微微顫抖着,他手上的力道輕下來,讓她靠着自己的胸膛上,從後抱住她,輕輕地擦拭着她的臉、嘴角、脖子。
熟悉的體香混合着病人灼熱的高溫,一齊鑽進鼻子裡,廖蒼毅只覺得自己心口處密密麻麻的疼着——回想起早上的荒唐行爲,暗自將自己罵了千遍。
他握着毛巾,從她被撕破的衣襟探進去,擦了擦她佈滿吻痕的胸口——
用嘴脣輕輕蹭了蹭她的額角,他暗暗閉了閉眼,壓抑住懊悔和心痛,落下了那個代表歉意的吻——
扶着她躺下來,用毛巾覆蓋在她的額頭上,廖蒼毅將被子掖在她身下,坐在旁邊,靜靜地盯着她潮紅的臉。
這張臉……
彷彿一個陷阱一般的抓住他的視線……
久久也無法再離開……
驀地,他看到一直昏沉的蕭籽棠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散亂的視線裡浮現出一絲雪亮的恨意——
沉了口氣,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忽然從被子裡伸出手,一把將頭上的毛巾摘下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看着廖蒼毅瞪大的眼睛,她別過臉,閉上眼,表情裡濃濃的厭惡清晰的說明,她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霍地站起來,廖蒼毅緊緊的攥起拳頭,目光寒冷的看着蕭籽棠。然而,片刻之後,那抹怒氣最終還是散去了,他輕輕地走過去,彎腰撿起毛巾,重新回到浴室去,將毛巾洗乾淨,擰乾,再度走回到牀邊,仍然將毛巾蓋在了她的頭上。
寂靜了片刻,彷彿是在積攢能量一般,蕭籽棠再度將手伸到自己的額上,然而,還沒等抓住毛巾,她的手就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攥住。
那隻手握住她,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裡——那一刻,她感到對方的顫抖,睜開眼,目光含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廖蒼毅。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廖蒼毅伸手,蓋住了她的眼睛。“隨便你怎麼絕望,但是在我面前,別裝出一副自我糟踐的樣子。想博同情還是怎麼?告訴你,別玩這套,惹火了我,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感覺自己的手心裡一陣溼涼,廖蒼毅如同被針刺了一般,猛地收回手,驚詫的看着淚水滾滾而下的蕭籽棠——
寂靜的房間裡,只能聽到她拼命壓抑的哽咽聲。然而,片刻之後,她再也繃不住,終於放任自己哭出聲來,別過臉,將半邊臉埋進枕頭,伴隨着洶涌而下的淚水,蕭籽棠第一次,如此肆無忌憚的在那個所痛恨的男人面前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