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苔蘚(下)

吃下苔蘚之後的週三餘,驚奇地發現自己身體產生了古怪的變化,他的傷口開始痊癒,神智也恢復了清醒,可即便這樣,他依然無法離開那口深井。

週三餘知道,自己能夠活下去,全靠井壁上那種血紅的苔蘚,說不定豹奴的秘密就與苔蘚有着直接的聯繫,可他不敢告訴井外的那些人,因爲那些人是瘋子,讓他們得知了這個秘密,雖然自己可以活下去,那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呢?

週三餘躲在井中,每日吃着血紅苔蘚維持生命,每當有屍體扔下來的時候,他就嘗試着在屍體上尋摸也許對自己有用的東西,直到某天不再有屍體扔下來了,井口外也安靜了,他猜測外面的人也許已經離開了。

週三餘坐在井邊:“我當時又有些後悔了,因爲外面的人離開,就意味着,我永遠無法從這口井中逃離,就算我能靠那些苔蘚活下去,那又如何?於是,我停止了吃那種苔蘚,躺在那裡等死……”

說到這,週三餘扭頭來看着唐千林:“我後來真的死了,我感覺自己的生命在流失,就像鮮血一樣慢慢從體內流淌出去,我合上了眼,覺得自己終於解脫了,誰知道,我只是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週三餘從睡夢中逐漸清醒,他聽到了井口外有人說話,也看到了井口上端晃動的火把,他本能地開始呼救,隨後他看到了一張臉出現在井口處。

唐千林道:“是馮大師吧?”

“不!”週三餘搖頭,“是關新月!”

關新月?衆人聞言大驚,怎麼會是關新月?

週三餘看向馮真源:“接下來的故事就交給馮公公講述吧。”

“馮公公?”唐千林上下打量着馮真源,“馮大師真的是?”

“沒錯,我的確是宦官。”馮真源開口道,“我原本是個以算命先生身份爲掩飾的江湖殺手,曾經受僱革命黨,去刺殺一名滿清的官員,被擒之後,我並未被處死,而是被那些護旗看中,逼迫我當了閹人,爲他們賣命。”

原來馮真源過去是個殺手,馬延慶這才明白他爲何身手那麼犀利。

馮真源沒想到的是,護旗們蒐羅了一干亡命之徒,將他們變成宦官的目的卻是進宮去伺機行刺當時的皇帝,也就是現在僞滿的皇帝溥儀。

馮真源道:“護旗們始終認爲,大清之所以衰落,都是因爲宗室的無能,所以,他們決定一步步除掉宗室成員,而首當其衝的就是溥儀。”

馮真源與那批刺客進宮之後,還未等下手,溥儀就被趕出了皇宮,而他們這些宦官們也被迫遣散。

皇帝宣告退位,清廷覆滅,暗殺也失去了原本的意義,護旗的一系列行動被迫停止。可沒過多久,張勳率領着他的辮子軍殺進了北京,幫助溥儀重新繼位。

此事讓暗殺行動得以繼續,可是,馮真源卻找不到絲毫下手的機會,因爲張勳對溥儀的保護,比過去的滿清禁軍還要嚴上百倍。

強攻!這是護旗下達的死命令,如果不強攻,護旗就會將這批刺客交出去,到時候他們也是死路一條。無奈,馮真源只得領着大批的宦官刺客在某夜強行刺殺溥儀。

馮真源摘下眼鏡,露出自己那雙沒有眼球的眼窩:“我這雙眼睛,就是在那次強攻中被打瞎的,爲了保命,我不得不摘除了已經爛掉的眼珠子,成了一個瞎子。”

馮真源是那次刺殺行動中唯一活下來的刺客,他原本以爲自己死定了,護旗肯定會將自己滅口,誰知道,他猜錯了,護旗讓他活了下來,因爲護旗剩下的有生力量不多了,他們需要馮真源這樣的人爲他們培養更多的殺手。

因爲中原局勢動盪,關內是呆不下去了,於是護旗們帶着馮真源回到了骨廟,想借助這裡培訓他們的軍事力量,伺機反攻,不過這一切在馮真源看來,無疑就是天方夜譚。

而當時護旗的頭目不是別人,正是關新月。

馬延慶聞言道:“可是關新月是宗室呀?”

馮真源冷笑道:“馬王爺,你天真得讓我覺得好笑,你認爲那些覺羅力量再大,沒有宗室的相助,能聚集那麼大的力量嗎?用關新月的話來說,他是宗室中少有的,真正能爲朝廷分憂的臣子。”

正因爲如此,關新月和馮真源纔在骨廟中發現了落入井中多年未死的週三餘。

週三餘竟然沒死,這讓關新月認定週三餘必定是參透了骨廟中的秘密,於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說週三餘以復國爲重,道出他爲何不死的秘密。

關新月的動機,讓週三餘和馮真源都覺得可笑至極。這簡直就是白日夢,而此時此刻的關新月,想的依然是用新的力量取代毀滅清廷的殘餘宗室,重新恢復滿清的天下。

似乎每個時代都有這樣帶着執念的人,他們一味地追求着遙不可及的白日夢,並且認爲自己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人,今後必定會被載入史冊,名垂青史。

馮真源雖然變成瞎子,但一直在伺機想辦法擺脫關新月,而且他對護旗有深仇大恨,在他得知週三餘在井中活了這麼多年後,他便意識到,也許可以利用這個人擺脫關新月等人不說,還可以讓自己重見光明。

而對週三餘來說,他早就將復國拋之腦後了,他對護旗的痛恨,並不低於馮真源。可是,僅憑一個瞎子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旗人子弟,如何鬥得過關新月手下的那些旗兵?

“等等。”唐千林聽到這打斷了週三餘的回憶,“你吃下了那種血色苔蘚,還是手無縛雞之力?”

週三餘擡起自己的雙手:“我的確沒有任何變化,我後來才知道,那種血苔蘚是因人而異的。”

面對關新月的步步逼問,週三餘隻能謊稱自己是落進井後才變成這副模樣的,而關新月也認爲那口陰井真的能開啓陰間的大門,週三餘從陰間走了一遭又平安回到了陽間。

可是,週三餘沒想到的是,關新月竟然直接將一名旗兵當場打死,推進井中,靜等那名旗兵死而復生。

結果自然是那名旗兵在井中變成了一具腐屍,關新月緊接着又殺死了第二人,並且再次逼問週三餘井的秘密。

週三餘咬牙堅持的確就是那口井讓自己活了過來。

週三餘道:“關新月發現了我的不忍,發現每次他槍殺手下的時候,我都扭頭不看,這個瘋子想出了一個對付我的法子,他讓手下從鄰村綁來了一個孩子,當着我的面,將那孩子投入井中……”

週三餘當即就跳下井中去救那孩子,當他下去之後,關新月便站在井口說:“我不會再白白犧牲我那些寶貴的旗兵,但從今天開始,你如果不說實話,我就會每天扔進井中一個孩子,直到你對我坦誠相見。”

落入井中的孩子雖然沒死,但因爲驚嚇和井中的瘴氣,也活不了多久。

週三餘依然遲疑着,他不知道該不該喂血苔蘚給這個無辜的孩子,就在此時,關新月竟然在井口中持槍瞄準那孩子開火。

孩子中槍之後,關新月帶着殘忍的笑容離開,並留下一句——做大事者不拘小節。

爲了保住孩子的性命,週三餘不得不給那孩子餵食了血苔蘚。

那孩子的確是活過來了,和當年的週三餘一樣。不過他卻變得不再乖巧,相反像是一頭受驚過度的野獸,在井中咆哮着,試圖離開。

孩子如野獸的咆哮聲傳出井外,關新月聞聲回到了井口,他驚喜地看着活過來的孩子,再次逼問週三餘到底用了什麼辦法?

週三餘很清楚自己絕對不能把苔蘚的秘密泄露出去,他只得謊稱是因爲井中那種充滿腐臭的血水,只要飲下血水,就能死而復生,但是,這種血水並不是誰喝了都管用。

爲了使這個謊言讓關新月信服,他謊稱當年和自己一起掉入井中的其他兩名祭兵在喝下血水後卻死了,唯獨自己活下來了。

關新月半信半疑,扔下桶讓週三餘灌滿,提上井口後,環視周圍的衆人,最終舀了一碗遞給了馮真源,讓他飲下。

馮真源也不知道真假,但抱着能恢復視力的希望喝了下去。隨後他就腹痛難忍,倒地哀嚎,慘叫聲在洞穴內迴盪着。

週三餘聽到馮真源的慘叫,很是不忍,只得道:“在上面喝那種血水不管用,必須要在井下,你快把他放下來,興許還有救。”

關新月把馮真源扔進井中,週三餘在關新月的注視下,裝作查看馮真源的樣子,偷偷將血苔蘚喂進他口中,並低聲道:“吃下去。”

馮真源吃下了血苔蘚,腹痛很快減輕,接下來的幾個時辰內,雖然他視力並未恢復,但感知能力明顯比從前強了數倍。

換言之,他就算是看不到,也能靠嗅覺、觸覺和聽覺辨別周圍的情況。

關新月見馮真源復活,大喜過望,但想到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功,他不敢輕易冒險,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那個孩子身上。

他發現,成人的變化不如孩子,而那孩子從離開那口深井之後,就變得異常暴躁,不斷作勢攻擊周圍的人,卻異常親近週三餘和馮真源。

唐千林疑惑地問:“這是爲什麼呢?”

週三餘道:“我們也不得而知,只能推測大概是都食用過那種血苔蘚的原因吧。”

那名孩子變化驚人,就連關新月手下的旗兵都無法輕易制住他,最終一擁而上,才用鐵鏈緊緊綁住,就像是在馴服一頭頑劣的野獸。

關新月想要教化這名孩子,讓他服從自己,可那孩子完全不聽從他的命令。而且那孩子喜歡吃生食,甚至喜歡捕獵活物,生長速度也比一般的孩子要快。

關新月見到這種情況,自以爲是地想到了也許是這孩子靈魂不完整的原因,他自然而然想到了薩滿靈宮這個聖地,想着要將這個孩子帶到薩滿靈宮去。

而在當時,傳言只有馬家擁有記錄薩滿靈宮的地圖,但要說服馬家拿出地圖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關新月需要展示實力給馬家。

聽到這,馬延慶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我父親看到的,就是那個孩子?”

馮真源道:“沒錯,但你父親還算是比較清醒,他知道大清已亡,這種事就算是真的,也於事無補,並且他始終不相信薩滿靈宮裡真的藏着生死的秘密,只是覺得祖宗的地方,不能因爲關新月那完全不切實際的想法而踐踏,他拒絕了關新月的所有要求。關新月極其憤怒,下令殺掉你父親,奪走那幅地圖,誰知道,你父親早已料到,提前焚燬了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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