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對於洋姐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興許感激多一些,當初她和許飛宇把我和陳林雅從梧桐市外救回來,並且一直照顧我們,這一點我就一直對她很感激。雖然之後因爲小米兒的死對她產生了點其他的情感,但她始終是洋姐。
我怎麼也想不到,她會自殺。
葬禮在今天下午進行,所有人都會參加。
想起昨天晚上走進六樓套房的情景,我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有手腕一半粗的麻繩掛在天花板上,像是黑暗中的藤蔓一樣纏在洋姐的脖子上面,她就這樣掛在這根繩子上,四肢下垂眼睛瞪得極大,似是死不瞑目。
一開始我還以爲她有救,剛想上去把她從繩子上抱下來,結果我剛一靠近,她嘴裡就發出一聲喪屍的嘶吼,響徹在整個套房當中,原本垂着的雙手雙腳開始舞動,想要抓住站在下面的我。
看到洋姐自殺變成喪屍,我真的……真的快瘋了。原本回來後就像告訴洋姐我已經找到你妹妹了,可是洋姐你爲什麼要自殺呢?都怪我,如果我早點來到上面,興許洋姐就不會死了。
就這樣,我在洋姐的套房當中呆了好久,知道半夜十二點陳林雅發現我還沒有回去,就焦急的拿着手電上來找我,當她進來看到洋姐吊在麻繩上時,整個人都被嚇壞了。她的一聲尖叫驚醒了大樓裡的所有人。
我安撫着被驚嚇的陳林雅離開套房回到五樓當中,這時候樓上樓下的所有人都跑了過來,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領着他們一衆人來到六樓的套房,當他們看到上吊自殺的洋姐後,都震驚了。
於是,昨天晚上,所有人都沒有睡。
歷史的進程總是出乎我們的意料,洋姐的死帶給我們的是一種莫名的絕望。
現在還是上午,洋姐的屍體還躺在六樓套房的地板上面。昨天晚上我搬了張椅子踩在上面,拿了一把小刀插進了已經變成喪屍的洋姐的後腦勺,自此之後她便是真的死絕了,安安靜靜的走了。
……
中午的時候天上下起了春雨,在這個萬物復甦的季節裡,這場雨像是在悼念些什麼。
站在天台上,任由些許冰涼的雨滴落在頭上,身上,溼了髮髻,溼了衣衫,溼了心裡許久不見的悸動。又一個身邊的人走了,走的這麼絕望,這麼淡然。想到沒有任何希望的未來,還有多少人會死?
痛苦在所難免,唯一的辦法,就是想辦法避免。
不知道什麼時候,頭頂上多了一頂傘,我轉頭一看,發現陳林雅走到我身邊來,默默的看着我。
“我就知道你會在天台這裡。”陳林雅看着遠方迷糊的雨景說道。
我沒有說話,靜默的盯着天空,把手伸到傘外,雨滴落在手掌上後四散跳脫開去。
“明知道外面在下雨,怎麼不拿把傘?”陳林雅扭頭問道。
我抿嘴說道:“我想冷靜冷靜,所以就沒拿。”
陳林雅蹙眉面色不悅,“冷靜也不是你這樣冷靜的呀,萬一感冒了怎麼辦?現在大家都指望着你呢,你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情,大家該怎麼辦?”
我微笑道:“我出事了,還有朱鴻達、莊浩晨他們,怕什麼?”
“那,那我呢,我怎麼辦?”陳林雅怒目而視。
我神情一怔,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如果我出了事情,整個團隊或許還有莊浩晨朱鴻達朱振豪他們頂着,可陳林雅和我的父母他們呢?他們只會沉浸在悲傷當中無法自拔。
若真是如此,就是我虧欠他們了。
默然半晌,從她手裡接過雨傘,拉着她的手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出什麼事情的,我也不會讓你們出任何的事情,明白嗎。”
“不明白!你每次都騙我!”陳林雅忽然帶着哭腔說道。
我笑道:“我哪裡騙你了?”
她甩開我的手,“你哪裡不騙我了!每次出去都跟我說不會出什麼事情,結果呢,回來的時候都是一身的傷,就說上次去學校,你不是說過了不會出事情的嗎!怎麼回來的時候就受了傷!”
“我……”我知道解釋的再多也是沒什麼用的,而且就算保證了也沒什麼用。
“我知道這些事情讓你擔心了,我也不想狡辯什麼,可這些事情我必須去做,因爲我不僅僅是你男朋友,我還是整個團隊的帶頭人!他們既然相信我,我就得做出讓他們相信的事情!”
“你沒必要這樣的!”陳林雅說道。
“是啊,我的確沒必要這樣的。想想當初喪屍爆發之前,我不過是個膽小怕事什麼都不懂的宅男。喪屍爆發那會兒,要不是身邊的人一直保護着我,我活不到今天,更不可能遇見你。”
我笑道,“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廢物了,不需要再靠別人的庇護活下去。我需要去保護別人,保護你,保護我的親人。爲了讓你們大家安安心心的活着,我不介意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只要你們活着就好。”
我沒給陳林雅說話的機會,繼續自言自語。
“像這次洋姐自殺,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如果當初我沒有把洋姐給關起來,興許也不會發生這等事情。當初洋姐是真的有錯,可是人這輩子,誰沒犯過錯,難道錯了就一定要被所有人厭棄嗎?”
“這根本就是一個錯的想法。既然每個人都會犯錯,爲什麼不能得到一個被原諒的機會?”
陳林雅撫着我的臉頰,“別說了,都過去了。”
我閉上眼平復自己的心情,逐漸冷靜下來,重新睜開,說道:“是啊,以前的一切是都過去了。現在,纔剛開始。”
“好了,你也別想的太多,洋姐的追悼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現在也差不多可以下去了。”
我微微一笑摟住她的身軀,“放心吧,我不會想太多的,等我把大家帶進鳳高裡,大家再也沒有了生命安全以後,我就不會再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了。到時候,我就一直粘着你,怎麼樣?”
“行了,你這態度轉變的也太快了點吧!剛纔還義憤填膺,現在就這麼猥瑣了。哼!”
我微微一笑,打着傘和陳林雅一起下樓去了。
回到五樓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和陳林雅一起來到六樓洋姐的住處,樓梯口站着高星熠他們三人,我面無表情的走進套房當中,看到洋姐的屍體已經處理乾淨正躺在桌子上面,身上蓋着一層棉被。
莊浩晨,王璐璐,李聖宇,朱鴻達,周大爺,孫冰冰,蔣雲,董葉雯,小猴子。他們分散着站在洋姐屍體的周圍,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悲傷的表情。
我和陳林雅的到來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整個客廳雖然站滿了人,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甚至連啜泣的小猴子都沒了聲音。
許久之後,周大爺嘆了口氣。
莊浩晨擡頭看向我,說道:“徐樂,你說兩句吧。”
我驀然間擡起頭,發現大家都在看着我,似乎是希望我能夠在這個場合說些什麼。可是,我該說些什麼呢?
思量許久,對着大家抿嘴一笑,開口道:“那好吧,我說兩句。”
大家盯着我,莫名的壓力巨大。
眨了眨眼,輕輕苦笑,說道:“洋姐她,當初救了我和小雅,這件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看到大家點頭我繼續說下去,“可是,因爲我的一個錯誤的決定!讓洋姐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陳林雅捏了捏我的手。
我環視衆人一眼,“洋姐的死,我有錯,同樣的,我們大家都有錯!我們錯在哪裡?錯在我們沒有給洋姐一個機會!洋姐是個好人,我想接觸過她的人應該都知道,可是我們明明知道她是個好人,爲什麼不給她一個機會呢!”
“現在洋姐走了,說的再多也沒有任何的用處……”
之後,說了一些沒什麼用的廢話,大家一起悼念了已經離去的洋姐後,我們把她的屍體擡到樓下,用一張席子裹着埋進了早就挖好的土坑當中,而後立了一塊碑,以此紀念。
做完這一切,大家又回到了原先的生活當中,就算悲傷還在,生活總得繼續。
……
之後的半個月裡,我開始心無旁騖的計劃着如何攻佔下鳳高。幾乎每天我都帶待在朱振豪的房間當中,朱鴻達莊浩晨還有杜晴孫冰冰他們一個個都在,爲了這一次一舉攻下鳳高,我們必須做長期的準備。
爲了不出現任何的人員傷亡,所有的事情和細節都得考慮周全,誰做什麼誰做什麼都得詳細規劃,各種可能發生的事情都得考慮進去,否則的話出了事情就不好應對。我們幾人在一個房間當中,集思廣益,想出了各種辦法。
這是一場硬仗,爲了以後人們能夠過上安逸的生活,讓大家不再擔驚受怕,不再面對恐怖的喪屍,我們只有這麼拼才行。
這是一條沒有捷徑的路途,遙遠可怕。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可言,更沒有岔路可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