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能夠從牀上醒過來恐怕是如今最大的幸福。
早上的時候莫名有些想念陳欣欣,只希望她能夠平安的活下去,不要再經歷什麼恐怖的事情。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女人,在這喪屍橫行的世界裡,難以生存。我現在除了爲她祈禱,做不了其他事情。
孫宇和張呂莉他們五個師生昨天來了以後一直很安分,在前面那幢大樓當中呆着,沒有到後面來過。我想他們也是真心想要住進醫院裡面,所以纔會如此守規矩。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不是擔心他們所有人,而是擔心其中一個。
那個叫姚塍傑的男老師。
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這人不對勁,不過現在他們纔來了一天,就算是不對勁也不會表現出來。等一個月以後吧,看看這個姚塍傑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希望是我想的太多,不然又是一個麻煩。
“徐樂,你不去吃早飯嗎?”
身後的病房門外忽然傳來一道女聲,不是陳心語也不是李卓青,更不會是吳蘊斐。
好奇之下轉過身,看到門口站着一個沒有劉海,把頭髮都梳攏到腦後扎着馬尾的女……孩。一張臉小小的有點像流氓兔,我知道她是誰了。她叫鮑筱言,只見過一次面,也就是在我重新見到胡斐的那天見過。
之後的幾天到現在還是第二次見到。
她差不多二十幾歲,比我大,但看上去面嫩,就像一個女孩。
“去吃的。”我笑道。
“哦,那就一起走咯。”鮑筱言指了指樓梯說道。
“嗯,好。”
在身上套了件外套,跟着鮑筱言一起出門去。早飯依舊在食堂吃,做飯的依舊是李卓青和陳心語,有時候郭義揚也會去幫忙,至於鮑筱言爲什麼不去幫忙我就不知道了。
我聽胡斐說過,鮑筱言好像是一個三流的翻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現在翻譯好像沒什麼用處,這世道,又不需要翻譯什麼東西。
跟着她一起下樓,來到食堂裡面,發現除了李卓青和陳心語以外,我們兩個好像是最早的。
李卓青看到我們笑着說道:“你們倆怎麼這麼早就來了?粥都還沒煮好呢。”
我苦笑一聲,“我是被叫下來的。”
鮑筱言聽到這話立馬白了我一眼,輕輕哼了一聲走到李卓青身邊,說道:“青青姐,今天怎麼不燒皮蛋粥了?”
李卓青微笑道:“皮蛋都沒了,怎麼燒啊?”
鮑筱言臉上一陣失望,說道:“那下次讓他們出去補給的時候多帶點皮蛋回來。”
聽到這話我不免苦笑,出去補給不是想帶什麼就帶什麼的,這丫頭怎麼想的這麼簡單?還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李卓青責備她說道:“你啊,就知道吃。郭醫生他們出去找補給很危險的,要面對喪屍,還有面對活人,能夠拿回那麼多的大米已經不錯了,不要強求太多。”
我笑道:“嗯,李卓青你說的沒錯,出去補給的確很危險,搞不好還會出人命。”
“你怎麼知道,你又沒出去過!”鮑筱言質疑問我。
我輕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當初在鳳高的時候出人命的事情不是沒遇到過,不過就算跟她說了她也不怎麼會相信,所以我也就笑了聲把這事兒給帶了過去。不過落在她眼裡,倒成了妥協。
“好啦,你們兩個就別拌嘴了。你們兩個不是沒見過幾面嗎,怎麼就能掐起來呢?”李卓青在一旁打圓場笑道。
“我怎麼知道啊,誰讓他剛纔怪我來着。”鮑筱言嘟嘴說道。
我挑了挑眉,怪你?想起剛纔的情況後莫名的苦笑起來,我不過只是說了一句“我是被叫下來的”而已,這丫頭就有這般想法?我也是無語了。
沒有去反駁她,她怎樣認爲就怎樣認爲吧。
沒多久,醫院裡剩下的人都來到了食堂裡面,這時候李卓青和陳心語他們也都做好早飯。
郭義揚見到我早就來到食堂裡面不免有些驚訝,問了聲:“今天怎麼自己下來了?”
我苦笑,這話怎麼聽着這麼怪啊。
“既然知道了食堂在這裡,那就下來咯,總是讓李卓青陳心語她們給我送上來我也不好意思,再說了,我現在身體也好的差不多,生活還是能自理的。”
郭義揚點頭:“嗯,劇烈運動雖然不行,但平常的活動還是可以的。以後你要是沒事,可以去我那邊幫幫忙。”
我詫異,問道:“幫忙?幫你看文件?那玩意兒我又不懂,看來幹嘛。”
郭義揚嘴角抽了抽,說道:“讓你幫忙又不只是讓你幫這個,你明天過來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我雲裡霧裡的點點頭,有些不明白乾嘛要叫我去幫忙?難不成還是跟田北村有關?
想來應該是如此,不然他平白無故的叫我過去幹嘛?
鮑筱言這時候說道:“郭醫生,你們下次出去能不能多帶點皮蛋回來?這樣就可以燒皮蛋粥了!”
郭義揚一愣。
在他一旁的濮煒超卻是皺眉說道:“我說小禽獸,你這不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嗎,這皮蛋是我們想帶就能帶來的嗎?”
“你個大禽獸,我有跟你說話嗎!”
聽到他們倆的稱呼我不免莞爾一笑。
濮煒超吃癟後,鮑筱言就繼續跟郭義揚說話:“郭醫生,你就行行好嗎,下次出去的時候幫我帶點皮蛋來咯。我只懂啊你們肯定也是想吃的對不對?既然大家都想吃,那郭醫生你還是帶來吧。”
郭義揚喝着粥,神情專注,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
“哈哈。”濮煒超大笑一聲。
“你笑屁啊!”鮑筱言白了她一眼。
看着他們吵吵鬧鬧的換了氣氛,曾幾何時在鳳高也是如此。真希望他們還活着,真希望以後還能夠見面。可是這可能嗎?這不可能。
郭義揚喝了半碗粥後,才擡起頭盯着鮑筱言,鮑筱言也是一臉希冀的盯着他。
“你真想吃皮蛋?”
“嗯嗯。”鮑筱言點頭點的很厲害。
“可以,那也得找得到才行,周圍附近的超市,裡面的東西基本上已經被我們搜刮完了,皮蛋更是沒有多少。想要找的話,可得去很遠的地方。”
鮑筱言嘟起嘴巴,說道:“這樣啊,那算了,不吃了。”
我瞪着眼睛,郭義揚的話也太有用了吧!
我記得李卓青剛纔也跟這丫頭說過這番話,可是她卻油鹽不進,結果現在郭義揚再說了一遍這種話,她就句句入耳。我嘴角抽了抽,難以想象郭義揚在這羣人心中的地位。
無奈搖了搖頭,繼續喝我的粥。
……
陳欣欣身上全都是殷紅的鮮血,原本這些鮮血都是熱乎的,可是從車子當中走出來的一剎那就冷了下來,甚至凍成了血塊。往衣服上一拍這些一片一片的血塊就往下掉,噼裡啪啦的落在地上。
殺了兩個人。
沒什麼恐懼的感覺,更沒有被血腥味刺激到嘔吐,就像是殺了兩頭喪屍一樣,沒有其他任何感覺。
青年和老表都已經中槍死了,陳欣欣爲了防止他們變成喪屍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在他們嘶吼就用匕首戳穿了他們的後腦勺,算是徹底死了。
做完這一切,她看了看不遠處的桑塔納兩千轎車,再看看自己這輛已經不能動的皮卡,開始整理兩輛車子。
進了桑塔納兩千的車子裡面,看到裡面雜亂的環境有些厭惡,便把一些沒有用的東西全都給丟掉,打開桑塔納的後備箱,她有些欣喜若狂,因爲裡面是半箱滿的瓶裝水,還有不少真空包裝的食品,很多很多,多的難以想象。
陳欣欣強忍住自己的嘴巴,把從皮卡車後備箱裡的食物放了進去。接着又把皮卡車上有用的東西全都放進了桑塔納裡面。
最後她發現自己竟然把整個後座給塞滿了。
心滿意足的看了看自己的成果,然後坐上駕駛座,一擰車鑰匙,車子發動了。
這輛車已經算老了,所以發動機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軟。不過這無所謂,只要能夠離開這個自己已經待了三天的荒郊野地就成。走之前再看了下兩具死去的屍體,沒有任何表情的掛擋踩油門。
桑塔納像頭騾子一樣向着公路東邊的方向駛去。
一個人,一把槍,一輛車,一條路。
陳欣欣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什麼地方,她只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地方,然後擁有可以復仇的力量。這是她如今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和動力,其實她很早就明白這個世道的殘酷,只是以前不想去承認,一直活在別人的保護之下,以爲這樣就很安全。
可是就是這樣的安全,鳳高沒了,自己的閨蜜沒了,所有的朋友也沒了。
也許只有不斷的殺戮,才能使得自己活的更好一些。
剛纔不就是如此嗎,兩個男人,照以往來說自己肯定活不了,甚至會被他們玷污。可是自己動手了,然後把他們兩個都給殺了,還得到了這麼一車水和食物,可以讓自己活的更久更久。
只有殺戮,才能活下去。陳欣欣明白,真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