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海盜出擊

正在向孫紹彙報扶南國情況的帥增忽然激零零打了個寒顫。孫紹關心的打量着他:“怎麼了?不舒服?”

帥增強笑了一聲,向四周打量了一下,疑惑的搖了搖頭:“沒什麼,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好象有殺氣似的。”

孫紹一愣,衝着站在身後的韓龍使了個眼色,韓龍轉身出去吩咐了幾聲,時間不長又回到孫紹的身邊,搖了搖頭。孫紹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帥增尷尬的笑了笑:“大王,也許是我在扶南呆得太久了,疑神疑鬼的。”

“小心點不是壞事。”孫紹笑笑:“你繼續說,那扶南王範蔓是個怎麼樣的人?”

帥增喝了一口茶,穩了穩心神,接着說道:“範蔓原先是老王盤況的大將,跟着盤況征戰多年,盤況死後,他又輔佐盤盤,不過他原先是盤況長子盤青的親信,和盤盤不合,有人說盤盤之死就跟他有關。三年前,盤盤意外身亡,範蔓就自立爲王。這幾年南征北討,接連攻擊屈都昆、九稚、典遜等大小十餘國,開地五六千里,是個極好戰的君主。攻擊日南的戰事源於林邑,但主要的推動者就是這位扶南王。”

“是嗎?”孫紹笑了:“他有多少人馬?”

“總數大概有五六萬左右。”帥增謹慎的說道:“他的兵馬聚散無常,常備的大軍有五六萬,但是戰事一起,他會向那些小國徵召人馬,總數應該在十萬上下。這其中最厲害的就是三千象兵,是他每戰必捷的利器。”帥增頓了一下,露出擔憂的神色:“大王,這些象兵速度雖然不快,但是衝擊力非常強悍,如果不做準備的話,傷亡將非常驚人。”

“象兵?我知道,建中在盧容城的時候就繳獲過兩頭戰象。不過,三千象兵,確實比較驚人。”孫紹看着帥增,目光中全是讚賞的眼光:“你的消息很及時,我倒是沒有想到他有這麼多象兵,倉促遇上,肯定要吃虧。”

“嘿嘿……臣的任務就是打探敵人的兵力部署,爲大王運籌帷幄做準備啊。”帥增靦腆的笑了:“對了,扶南國陸上最強大的是象兵,而海上最強大的就是他們的水師。”

“他們的水師?”孫紹興趣盎然的說道:“你好好說說,他們的水師和我們比較有什麼長短。”

……

扶南王範蔓今年六十多歲,身材雖然並不高大,可是長得很健壯,一張黝黑的大方臉,兩道濃眉,一雙大眼,大鼻頭,闊嘴巴,一部銀鬚飄撒在胸前,看起來極是威猛。他上身斜披着一段錦,閃閃發光的錦襯得他富貴氣十足,露出的右肩股肉虯結,泛着油光。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短短的黑髮,兇惡的面容,兩隻大眼中精光四射,他是範蔓的外甥範旃,是範蔓手下最能打仗的一個將領,這次他剛剛從林邑國回來向範蔓彙報軍情。

“越王的大軍上半年就說要來征討,可是他們自己亂得很,到現在也沒看到半隻船。”範旃不屑的拍着鼓鼓的肚皮:“他們倒是來了一個姓呂的將軍,不過他太笨了,只帶了一個月的軍糧就到西卷城來了,區連把空城留給他,然後去襲擊他的糧道,不過兩個月他就自己崩潰了,又放棄了西卷,退到九真去了。”

“哦?”範蔓眼光一閃,直直的盯着範旃:“既然一切順利,你回來幹什麼?”

範旃眼神中閃過一抹羞愧,他吭哧了兩聲:“阿舅,區連他們遇上麻煩了。”

“什麼麻煩,連你都不能解決?”

“海盜。”

“海盜?”範蔓愣了一下,指節粗大的大手捏住了腰間的短劍,精光四射的眼睛在範旃的臉上一掃:“你是說,你們遇到了海盜?”

“是的。”範旃窘迫的連連點頭:“兩個月前,從漲海(即南海)東面來了一夥海盜,他們襲擊了峴港,攻擊了林邑國,區連損失慘重,向我求救。我便派了三隻船去追捕……”

“追到了沒有?”範蔓怒喝道,看了範旃一眼,又冷笑一聲:“看你這樣子,應該是沒追到了。”

“沒……沒追着。”範旃的黑臉有些發紫,他舔了舔厚厚的嘴脣,伸手抹了一下捲髮,又用低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那三艘船……一直沒回來。”

剛被他氣得轉過身去的範蔓一聽,猛的轉過頭瞪着範旃,過了好半天才笑了起來,可是那笑聲裡卻沒有一點可笑的意思,反而讓範旃聽得遍體生寒:“海盜沒捕着,連船都沒了?什麼樣的海盜這麼厲害,連我扶南國的水師都打不贏他?”

“不……不知道。”範旃的嘴裡象是堵了東西,含糊不清。範蔓又好氣又好笑,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範旃這個樣子,當然了,範旃跟了他這麼久,也是第一次打敗仗,難怪他不好意思。

“那你後來怎麼辦的?”範蔓冷靜下來,坐回玉石磨製成的王座上,平靜的看着範旃。範旃輕輕的吐了口氣,接着說道:“我後來派人掃蕩了附近的幾個島,抓了不少海盜,可是很奇怪,抓獲的這些海盜裡,沒有一個承認襲擊過林邑國,在戰利品中,我也確實沒有找到林邑國的東西。我詳細審問了那些海盜,他們也沒有人見過那批海盜,但是他們提供了一個情況,說在靠近日南郡的幾個島上原來有一些海盜,可是最近兩個月他們一直沒有露面,也沒有跟着他們一起出海打漁。”

“嗯,然後呢?”範蔓的眼神閃爍着,撫着鬍鬚沉吟不語,凝神細聽範旃的每一句話。

“後來,我就親自趕到那幾個島去查看,我發現那幾個島上的海盜全被人殺了,海盜旗和船都不見了,只剩下百十具屍體,被埋在一個大坑裡。埋得很仔細,如果不是看到幾隻野狗在附近轉悠,我們可能都發現不了。”

“這恐怕不是海盜吧。”範蔓冷笑了一聲:“你什麼時候看到海盜殺人還埋的?一百多人全部被殺,一個漏網的都沒有,這股來歷不明的傢伙還真是可怕。”

“正是,所以我不敢再追了,讓區連小心防備,趕回來向大王彙報。”

“這夥人會不會是朱崖的水師?”範蔓沉思了好久,突然問道:“越國一直在叫着要報仇,會不會是他們的水師來報復的?”

“不太可能。”範旃搖搖頭:“如果是越國的水師,他們爲什麼要扮成海盜?而且我一直在注意朱崖的水師,朱崖水師的戰船的旗幟那些海盜都很熟悉,他們只要出現在林邑,那些海盜沒有認不出的道理。”

“那會不會是越王的水師?”範蔓擔心的說道:“我聽說他的水師也很厲害。”

“更不可能了。”範旃啞然失笑:“越王如果來了,他還會這麼客氣?肯定直接殺上日南郡,砍了區連那老東西的首級了,怎麼可能容他再次奪回西卷城。而且我聽越國的商人說過,他的水師一出動,動靜極大,根本不可能瞞過我們的耳目。”

範蔓沉吟不語。說實在的,他也不相信越王真會爲了幾個商人來和他打仗。越王派了使者來過,看起來氣勢洶洶,可是他根本不相信使者的話。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這些謊話、大話。不要說殺幾個商人,就算是殺了漢人的官兒又能怎麼樣?他們大不了派幾個人來質問一下,只要說幾句好話,送點貢禮,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漢人的皇帝離這兒太遠了,他們根本顧不着這裡,據說這些年漢人又在忙着自己殺自己,死了無數的人,更不可能有時間顧及這裡了,要不然的話,區連那麼一個沒用的東西敢稱王?

範蔓雖然沒去過漢朝,可是他對漢朝卻不是一無所知,他從那些逃難到九真、日南的漢人口中瞭解到了一些漢朝的情況,也從絡繹不絕的商人口中瞭解漢朝的情況,他知道漢朝早已不是那個強大的漢朝,根本不值得懼怕。他們漢人最擅長的就是自相殘殺,那個曾經殺到交阯的伏波將軍最後就死得很慘,而現在的越王和吳王雖然是叔侄,但他們卻是生死仇人。

越王不會真的來和他交戰的。

範蔓相信了範旃的話,他非常不高興,自己征服這麼多的國家,建立了龐大的王國,也征服了遼闊的海疆,是當之無愧的海上霸主,怎麼能容忍幾個海盜胡作非爲?海盜是可以存在的,但是必須在他的管轄之下,聽他的話,他讓他們活,他們才能活,他讓他們死,那他們就必須死。

“你還要多少人馬,才能剿滅那些海盜?”

範旃其實在路上已經想好了,但是他還是思索了一下,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穩重:“二十艘戰船,二十艘給養船,一個月時間,我一定能將那些不聽話的海盜的腦袋砍下來。”

“不要掉以輕心。”範蔓面無表情的瞪了範旃一眼:“能將一百多海盜悄無聲息的殺掉,又在你的眼皮底下襲擊峴港,這些人絕不是庸手,也許是慣盜,你要小心應付。我給你三十艘戰船,三十艘給養船,三個月的時間,你在新年以前將這些海盜捆到我的面前就行。”

旃大喜,立即跪在範蔓的面前,親吻了範蔓的鞋子。三十艘戰船就意味着三千勇士,再加上他手下的三千多人,他現在有近七千人的武力,是範蔓手下實力最強的一個了,就連範蔓的幾個兒子都不如他。他從中感受到了極大的信任和愛護。

“去教訓那幫不識好歹的海盜吧。”範蔓俯下身,親吻了範旃的額頭,“溼婆神會保佑你順利。”

……

崔謙光着腳板踩在結實的甲板上,俯視着誠惶誠恐的跪倒在他面前的夷商,掂了掂手裡的羅馬金幣,罵了一句:“這個扶南王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坐地起價,只從他的地面上走一下,價格就翻了一番?敢擋我越國的財路,我看他真是活膩味了。”他用腳踢了一下那個夷商:“你真是大秦的人?”

“是,是,我真是大秦的商人。”那個高鼻子的夷商汗如雨下,趴下甲板上連連叩頭,讓崔謙非常擔心他的鼻子會先磕到甲板。

“你先起來。”崔謙將金幣扔到他的面前:“這個……你收好。”

“不,不商嚇得本來就白的臉更白了,他哆哆嗦嗦的從懷裡掏出一大把的金幣:“這些……這些都給你,都給你,只求你饒……饒我的命”

他的漢話本來就說得不好,慢慢說的時候,勉強還能聽清楚,這一緊張,崔謙就一句也聽不懂了。不過看他那樣子,崔謙也知道他是在用錢買命了。畢竟崔謙在做將軍之前也是做海盜出身的,這種事情沒少做。

“嘿嘿嘿……”崔謙有些不捨的看了一眼那些金幣:“你起來,老子不收你的錢,你把錢收好,到朱崖去交易吧。”崔謙揮揮手,示意那個夷商起來,夷人轉着兩隻灰眼珠子,驚恐不已的看着崔謙等人,等他發現崔謙等人雖然長得兇惡,但是表情卻和常見的海盜大有區別的時候,他才慢慢相信了通譯的話,這些人雖然象海盜,但是他們不是海盜。

“去朱崖吧,等你回來的時候,這裡就不會有海盜了。”崔謙哈哈一笑,轉身進了艙。

“謝……謝,謝謝”夷商感激不盡,也沒有敢撿撒落在地上的金幣,提起長袍,匆匆的走了。一上船,他就扯起風帆,飛一般的跑了。

崔豔看着甲板上的金幣,苦笑着搖搖頭,一個個的撿起來,跟着進了艙:“將軍,那夷商走了,這些錢怎麼辦?”

崔謙瞟了他一眼:“給兄弟們分了。讓他們好好休息,晚上再到峴港去一趟。”

崔豔眉開眼笑,拋弄着手裡的金幣,又有些不解的說道:“兩個月前剛去過峴港,怎麼又去峴港?”

“去搞點糧食,補充點淡水,然後我們向南去。”崔謙伏在海圖上,頭也不回的說道。“這個狗屁的扶南王居然敢稱霸南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們去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水師。”

“向南,向南到哪裡?”

“你是不是在朱崖呆傻了?”崔謙有些不耐煩的喝了一聲:“我們現在是海盜,海盜能去哪裡?哪裡可以搶,我們就去哪裡,羅羅嗦嗦的問那麼多幹什麼?”

崔豔嚇了一跳,手裡的金幣掉下一個,他也不敢去撿,轉身就出了艙。金幣在甲板上一種滾過去,發出“嘎嘎”的聲音,一直滾到崔謙的腳下。崔謙彎下腰,撿起那枚金幣,端詳着上面的頭像,嘴一咧:“嘿嘿,既然大王這麼信任我,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不把這狗屁扶南國攪個底朝天,我還叫什麼催命籤?要做海盜,除了大王,還有誰比我更在行?”他仰起頭,看着外面萬頃碧波的大海,感慨的嘆了一聲:“老子憋了幾年,終於要出海了,不好好的鬧一場,這幾年的漁夫豈不是白當了?”

深夜,峴港平靜安謐,兩個月前被襲擊時打破的船已經被清理乾淨,屍體也被拖走了,血跡早就被海水沖刷得乾乾淨淨。上百艘商船停靠在港灣裡,點點燈火在漆黑的夜裡象星星一般閃爍着。兩個林邑國士卒抱着手中的長矛,看着半山坡上燈火通明的戍堡中傳出的歌舞聲,憤憤不平的罵了一聲。自從被一夥來歷不明的海盜襲擊之後,峴港下達了戒嚴的禁令,任何人不準怠慢,可是這些禁令只對普通的將士生效,對林邑國的太子區良是不起作用的。

自從前太子區楚死在日南之後,區良便順理成章的成了太子,也就成了林邑國除了國王區連之外最有權勢的人。他奉命看守峴港,其實是藉機來勒索商人的,給他送好處的便是良民,不給送好處的便是海盜的探子,這港灣裡扣留的百十艘中有一半是交不起鉅額的賄賂而被扣留的。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些越國的商人。

越國的商人原本是最受歡迎的商人,他們不僅貨物精美,價格公道,而且爲人和氣。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把這些林邑國的士卒當外人,他們說,林邑國原本和他們一樣是大漢的人,大家說一樣的話,穿一樣的衣,雖然現在林邑立國,不再是大漢的林邑縣了,可是他們還是願意把這些士卒當成自己人,以比較低的價格出售貨物。可是自從年頭有幾個商人在扶南國被殺之後,事情就起了變化,林邑國下令對越國商人課以重稅,而且態度也明顯變得很差,越國商人對林邑國的士卒也不再那麼和善了,他們如果可能的話,儘量避免在峴港停留,實在不行,也是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可是林邑國的士卒們從他們沉默的眼神中看出了憤怒,他們總覺得這些商人不會善罷干休的。

很快,傳來了越王派出使者質問扶南王的消息,接着又傳來了外交破裂,越王要發兵征討扶南國的傳言。聽到這個消息,不僅林邑國的士卒覺得可笑,就連越國的商人都有些喪氣。他們對扶南國的情況是瞭解的,對越國的情況也清楚,扶南國的兵力至少是越國的三倍以上,越國怎麼可能是扶南國的對手?越王和以前的大漢朝庭一樣,只是嘴上說說,照顧一下面子而已,他不會真的就爲了幾個商人的死和扶南國開戰的。

歷朝歷代都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商人們並不怨恨越王,越王已經對他們很好了,越國的商人地位之高是以前從來不敢想象的,他們願意和越王着想——越王也不是不想爲他們報仇,是越國的國力不足。再說了,他們自己也不覺得死幾個人就值得兩國開戰,真要是開戰了,他們反而擔心這會成爲朝庭增加稅收的藉口。

看着原本笑容最多的越國商人變得日漸消沉,林邑國的士卒們只能表示同情,他們位卑言輕,這樣的國家大事臨不到他們評論。再說了,能跟在長官後面敲詐一下富裕的越國商人也不錯,以前他們雖然也能讓利,可是畢竟不如搶來的便宜。

“嘩嘩”的水聲永不疲倦的響着,兩個林邑國的士卒抽了抽鼻子,坐在碼頭上,將兩隻腳放在水裡划動着。夜晚的海水很涼,能讓人一下子精神起來,驅走濃重的睡意。

“唉,今天又撈到什麼好東西沒有?”長了一雙三角眼的士卒一邊吸着鼻子,一邊問同伴。同伴沒有回答他,身邊靜悄悄的,除了海浪聲,什麼聲音也沒有。他不滿的扭過頭看了一眼,頓時吃了一驚,原本應該有同伴的地方空無一人。他愣了一下,剛要起身,忽然腳脖子一緊,水中傳來一股力量,硬生生的將他拖了下去。

海妖?他嚇得寒毛倒豎,舉起長矛就向水中刺去。長矛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向下拽去。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拖到了水裡,又澀又鹹的海水涌進了他的嘴裡,灌進了他的肺裡,不過他很快就感覺不到了。一柄鋒利的短刀從他的脖子上劃過,結束了他的痛苦。

在意識消散之前,他似乎看到了兩個人爬上了岸,手中持着原本屬於他和他的同伴的長矛,而他的同伴就在他的身邊,驚恐萬丈的臉近在咫尺。

片刻之後,那兩個站崗的士卒一般輕聲抱怨着,一邊向值勤的小屋走去。走到門口時,小屋打開了,一個光着上身的士卒一邊提着褲子一邊從裡面走了出來,嘴裡罵罵咧咧的:“你們這兩個傢伙,每次上崗都來要遲一會,可是下崗卻早得很,你以爲老子好說話,就憑白佔老子便宜?”

那兩個士卒也不吭聲,從他身邊擠了過去,一個進了屋,一個卻突然回過身,從背後捂住了他那張一直不停的嘴,緊跟着一柄短刀劃過他的脖子,鮮血泉涌,所有的力氣瞬間流失,他軟軟的轉了一個圈,倒在了地上,瞪得大大的眼睛看着那兩個剛下值的同伴將還在屋裡沒起身的同伴一個接一個的割斷了脖子。

很快,護港的鐵索被人拉起,十艘戰船衝破了黑暗,飛快的越過鐵索,進入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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