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這一晚酒喝多了,應該算是睡好了,睡沉了。她的四個女人,卻沒有一個是安寧入睡的。呂布面臨着這樣大的問題,她們不可能睡熟。
即使曹氏,一貫不喜歡考慮問題的,也不得不爲這事操心。她清楚,這事,確實不僅僅是呂布一個人的,也是她們幾個女人的。事情明擺着,呂布沒好日子過,她們幾個也就沒好日子過。
到了天亮時,想了大半夜問題的女人,只有曹氏想出了對策。
曹氏把龐舒叫到了莊園圍牆外,在一個拐角處站了。
龐舒瞧着神色凝重的曹氏,心裡難免要犯嘀咕:這人呢,今天怎了,像是約人偷情似的。
“知道我叫你出來,做什麼嗎?”
面對曹氏近乎咄咄逼人的口氣,龐舒笑了。不能不笑,這個女人這時的神態太有趣了。這就像她的懷裡揣着一個東西,卻說,你別看我的懷裡,可是什麼也沒有,你別看。
龐舒說:“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
“是這樣的……”曹氏想好的詞,這會卡住了,嘆了一口氣,說:“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龐舒說:“看你這樣子,肯定是想好的。你怎麼想了的,就怎麼說。好大的事啊,弄得這麼鄭重其事。”
曹氏說:“這事。真的很大。我想了一宵,想等到天亮,就對你說。我想,你一定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到了面對你時,我又說不出來了。你說,我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沒用。”
“二夫人。你不要急。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只說,這事,是哪一個的?”
曹氏說:“是我的。”
“哦。”龐舒迴避了曹氏的眼神。曹氏的事,能有什麼大事?
曹氏又說:“也與呂布有關。”
龐舒點頭。不容易,這個女人能夠爲呂布的事情操心,實在是不容易。
曹氏說出自己時,意識到這樣說不好。緊接着,就把呂布也拉上了。可說了後,還是覺得這樣說缺少力度。最能打動龐舒的,應該就是貂蟬了。
“是這樣的。這個事,說到底,是貂蟬和孩子的。”
龐舒笑了,說:“二夫人。你今天是怎麼了。這可不像是你的爲人。你給我的印象,一直是快人快語,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
“丟我形象了。好吧。我直說了吧。呂布的日子現在很難過。他的那支隊伍快要斷了糧草。找了人搞捐助的。沒人肯幫他。只有袁術願意。只是這個願意,有一個條件……”曹氏說到這,不說了。
曹氏是想給自己緩一口
氣,也給龐舒緩一口氣。
龐舒確實要緩一口氣。他知道呂布現在掌握兵馬的數量,聊天時說到了。六七千人,糧草需要,每天的量,不小。每月,每年,那個需要,可是一個無底洞。龐舒在軍隊裡呆過。養一支隊伍,是要有一個固定的地盤,這就如同官員,食邑五百戶,甚至一千戶或五千戶一樣,要有一個地方的百姓供給。
目前的呂布屬於流寇,一時還不能落實到一個地方。軍閥割據時代,說白了,就是佔地盤。現在的地盤上都有人了,要想得到,只有去打,去爭。這恰恰是要實力的。
呂布掌握着六七千人的一支隊伍。按說,是可以爭到一塊地盤的。不容易。佔到地盤的軍閥,是有聯盟的,是建立了互聯互動機制的。
龐舒當初跟隨孫堅從南方打到北方,入駐宛城,就是軍閥間的聯動。
公元184年,黃巾首領張角在鄴城發動了聞名的黃巾農民起義。這次起義之前,準備相當的充分,起事時,勢頭很猛。一開始時,就有八個州的百姓響應。起義的烽火很快燃遍了整個中原地區。黃巾軍到了的地方,郡縣官府被放火燒掉,官員被處死。漢朝的江山在風雨飄搖中。
面對起義軍的威猛勢頭,東漢劉氏政權惶恐不安。朝廷調動一切力量,對起義軍進行鎮壓。車騎將軍皇甫嵩、中郎將朱儁被指令去圍剿黃巾軍的一支部隊。這支部隊由黃巾軍的將領波才統帥。這一撥人,作戰很厲害,豫州城被他們包圍了。
奉命去攻擊這支隊伍的朱儁,向朝廷請示,請孫堅擔任佐軍司馬。孫堅當時只是一名縣令。孫堅在接到聖旨後,立馬就招募了一些士兵,組成了一支隊伍,有一千人。孫堅率領這一千多人,跟隨朱儁南征北戰。
戰場上的孫堅,可是作戰勇猛,往往置生死於度外。在攻擊宛城的過程中,孫堅身先士卒,常常是獨當一面。面對城牆上下來的滾石,他也不顧。最終,是孫堅率先登上宛城的城牆。有這樣的將領,士氣可想而知了。士兵們紛紛緊隨孫堅。宛城攻下來了。
朱儁把孫堅的事蹟呈報給朝廷。朝廷任命孫堅爲別部司馬。
當時,龐舒就是孫堅的部將。
龐舒在想過往的事情,沒有立即迴應曹氏。
曹氏急了,問:“龐大人。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龐舒說:“這事,不是隨口就可以答應的。我得斟酌。我要全盤考慮。”
曹氏說:“我就知道,龐大人會有辦法。”
龐舒笑了。曹氏變的會說話了。女人爲了自己的男人,往往會變
的比以往聰明。什麼叫會有辦法,還不是經濟實力在這。
曹氏說:“我可是一夜沒睡。”
龐舒看了曹氏一眼後,目光就移走了。
曹氏又說:“我估計,貂蟬這一夜也沒睡好。”
“哦。”龐舒的目光又回到曹氏的臉上。
曹氏的聰明之處,就在於會察顏觀色。貂蟬和孩子,或許就是龐舒精神上的軟肋。曹氏摸的很準。
龐舒說:“我們回吧。太陽起來了。今天,看樣子蠻熱的。”
“這就回啦。”曹氏問:“你就不給我一個話呀。”
曹氏以爲自己是誰,以爲自己是貂蟬和那個還沒出世孩子的全權代表了。
龐舒說:“你說的事,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
曹氏有些失望。她可是滿懷希望的。結果卻同沒有說一樣。
兩個人進到莊園裡。
早飯過後,龐舒叫了呂布,去到莊園前的水塘邊。水塘邊四邊都設有大塊的石頭。看樣子,不是原有的,是建莊園時有意設置的。大大小小的,形狀也各異。兩個男人在一塊較大的石頭上坐下,相鄰而坐的樣子。
曹氏看見了水塘邊兩個男人的身影。她把這個發現告訴了嚴氏。
“我一早,就把昨晚我們操心的事,告訴了龐舒。”
“你把這事告訴了龐舒。”嚴氏用了急切的口氣,又問:“你是不是要龐大人幫呂布?”
曹氏說:“是啊。沒錯啊。現在,我們沒有其它的辦法了,只有求龐大人了。”
嚴氏的臉色嚴肅起來,說:“這怎麼可以?這是不可以的。龐大人已經幫了我們不少。我們不能再讓他幫呂布。哦。我氣糊塗了。不是幫呂布,是呂布手下幾千人馬。”
曹氏說:“我也是實在想不出其它的辦法了。我可是想了一夜,才決定這麼做的。明天,最晚,後天一早,呂布就要回申州。我們也要去的。我們去了,生活怎麼辦。呂布在申州能呆多久。那個地盤是袁術的。袁術說要他走,他就得走。想賴在那裡,根本就不可能。呂布也說了,袁術的實力了不得。”
嚴氏的臉色不再是剛纔那樣的難看。曹氏說的也是實情。可是,從理上說,呂布遇到困難,以前的,人家幫了,不能後面的困難也要人家幫忙吧。真的如同人們常說的,不能包你養兒子,還要包你養孫子。人家沒這個義務吧。即使是看在沒出世孩子的面子上,也已經是多做了不少事了。
曹氏嘟噥了一句:“我真的在發愁。我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