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新婚當晚,嚴氏和曹氏都沒能見到貂蟬的真容。
貂蟬從花轎上下來後,被英兒攙扶進了東廂房,一直到晚上,頭上的蓋頭沒拿下。嚴氏和曹氏只看到貂蟬的身材和腳形。總體上給人的感覺,形體峰谷分明,腳背不高。腳背高與不高,在當時可是大有講究的。
貂蟬的蓋頭,是熄燈後,才被呂布揭開的。
無緣看貂蟬真容的下人們,只能通過聽房來想象這位來勢不凡人的面容了。這其中也有主子,包括曹氏。這些人,簇擁在窗戶下。
曹氏是叫了小玉的。小玉還在爲白天被打臉的事生氣,沒去。曹氏還想拉呂帛兒的,被嚴氏罵了。
“有你這麼當小媽的嗎?帛兒還是孩子呢。”
曹氏只好叫了自己的丫環紅花。
在民風中,聽房是沒有尊貴卑俗之分的。誰都可以去聽房。所謂聽房,就是聽一對新房說的悄悄話,包括新房裡的動靜。
大家在等待一些好聽的內容,好玩的聲響。
新房裡有動靜,有聲響,卻不好玩。
貂蟬說:“將軍。你今晚的酒一定喝多了。”
呂布說:“沒,沒,肯、定沒。我還能、能,說話。”
貂蟬說:“你把我的蓋頭揭開呀。”
呂布說:“哦。對。我、我,把、把這事,給忘、忘了。”
貂蟬說:“你輕點呀。你把我弄疼了。”
牆外的聽房人,哄地一聲笑開了。
有人“籲”道:“小聲點。”
貂蟬說出的話,讓牆外聽房的人自覺慚愧了。
“將軍。你的指甲要修剪了。我的臉,被你的指甲劃疼了。”
“啊。對,對不起。”
“將軍。今晚不要。你的酒喝多了。不要傷了身體。”
“我,要你。”
“你抱着我睡吧。”
“我,要你。”
“日子長着呢。”
“哦。長,長,長着……”
接下來,牆外的人知道沒戲看了。
呂布的呼嚕聲,那個大呀,可不是一般的大,可比雷聲。
牆外聽房的人中,不知道是誰給呂布的呼嚕一個評價了。
“我的媽呀。新娘今晚可是睡不着覺了。”
確實,貂蟬做夢也不會想到,呂布睡覺會有這樣大的響動。頭一回聽到有人睡覺會發出這樣的聲音。開始新奇,後來焦躁,再後來,無奈,最後,披了衣服下牀。
貂蟬沒有想到,呼嚕居然可以打成這個樣子。她在房間裡來回走動了,又到了外間,也就是客廳裡站了一會。她甚至舉了手,想敲另一個房間的門。
今
晚,英兒睡在這裡。舉起的手,終是放下了。估計,就是敲門了,也是白敲。英兒在事先就說好了,這一晚,她罷工,什麼也不會管了。要自由一晚上。
英兒甚至說了一句話:“你們房間就是鬧翻了天,也別指望我出面。第二天,我要睡到中午飯時起牀。”
貂蟬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昨天那個表面的形式下,已經向世界告知,她是呂布的女人了。
慢慢來,慢慢地適應吧。貂蟬站在房間門裡,默默地看着呂布打呼嚕,默默地注視呂布的睡姿。近距離的看一個人睡覺,這可是貂蟬人生中的第一次。
在呂布的呼嚕聲中,貂蟬有些走神了。乾爹和乾孃的一些話,又像一些不討人喜歡的蚊子在腦海裡嗡嗡作響。
王允和祁氏把貂蟬嫁給呂布,有着自己的目的。
婚姻是利益的附屬物。
愛情幾何?
婚姻關聯的人,總是要算計投入與產出比。
貂蟬竟然有了身不由己的感覺。她是愛呂布的。真心的愛。從見到呂布的第一眼,就付出了真心,情也隨之。可乾爹和乾孃卻無視貂蟬的這種感情。貂蟬成了別人手下的一枚棋子。初始時,爲了對付董卓,貂蟬爲王允的搭救報恩,去了董府。可現在,王允還想通過這種方式,來達到控制呂布的目的。這就有些讓貂蟬難以接受,甚至是不恥了。
想到這些,貂蟬看着熟睡的呂布,心裡有了近似犯罪的感覺。
呂布要是知道這些,情何以堪?
要不要把王允的打算告訴呂布?貂蟬在想這件事。
對董卓,可以欺騙。對呂布,也欺騙嗎?
貂蟬的心裡十分的糾結。
這個時候,貂蟬真的不知道該向誰求救了。爸媽已經不在人世。要是爸媽還健在,肯定是要向爸媽求救的。這一個途徑已經不存在。還有誰可以求救呢?
心愛的人?
呂布?
顯然,在目前還不是時候。
劉媽呢?
君媽呢?
小玉呢?
呂布醒了,睜開眼睛,惺忪的,迷糊的。
貂蟬立馬近前,在牀邊彎下腰,問:“將軍。你怎麼了?”
“啊。你,沒睡。”
“我看着你睡覺呢。”
“有水嗎?我想喝水。”
“你等着。我給你倒。”
貂蟬去倒了茶水,在茶盞裡,端到呂布面前。
呂布要接過茶盞。
貂蟬沒給,而是伸出一隻胳膊,托起呂布的身子。
呂布這麼大的塊頭,身子很沉的,不是貂蟬伸手就可以托起來的。好在這時
的呂布已經清醒了。他自己用力,假借了貂蟬的胳膊,坐起來。
貂蟬藉着呂布起來的姿勢,順着坐到牀沿上。
茶盞端在貂蟬的手裡,呂布就這樣,像被照顧的孩子,喝了兩口。茶盞空了。
貂蟬說:“你坐好了。我去再給你倒。”
呂布說:“你把茶壺拿過來。我用壺喝。”
貂蟬就去把茶壺端了過來。
呂布把一壺茶喝乾了。
貂蟬抿嘴笑了。
呂布問:“我這樣子,是不是很粗魯?”
貂蟬說:“男人就是要這樣的。”
呂布把喝空了的茶壺放到貂蟬手上,問:“你怎麼不睡?是不是我打呼嚕,你睡不着?”
貂蟬笑而不答。
呂布說:“我知道自己,打起呼嚕來,要人命的。這樣吧。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睡。”
貂蟬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這個設想。
呂布的這個設想實行起來,沒這麼容易。
貂蟬和衣躺下,在呂布的注視下,卻沒法閉上眼睛。
呂布說:“你先睡吧。這一天下來,你也夠累的。”
貂蟬說:“我不累的。”
呂布說:“肯定累的。”
貂蟬說:“我沒做事,不累的。”
呂布說:“不做事,也累的。這個時候,緊張。心累。”
真的如呂布所說,緊張,心累。貂蟬給了呂布一個知己莫如君的微笑。
呂布再次要貂蟬把眼睛閉上。
貂蟬閉上眼睛就想笑。
呂布問:“你笑什麼呀?”
貂蟬說不上來。閉上眼睛後,她就是想笑。感覺上,怪怪的。在一個男人的注視下,閉上眼睛,有點類似孩子在大人的目光注視下。可貂蟬不是小孩子。貂蟬是呂布的女人了。可能是這個感覺,貂蟬才覺得好笑。
呂布也跟着笑了。
貂蟬閉一會眼睛,睜開,笑。
呂布也學着貂蟬的樣子,閉一會眼睛,再睜開。
兩個人就這樣,越發的開心的笑了。
漸漸地,兩個人的笑容,起了變化,有了些曖昧。有了些情感上的蒙朧。
呂布問:“是不是我不在牀上,你睡不着?”
貂蟬說:“有一點。”
呂布說:“那。我上牀去。可是,我上牀去,你是不是更加的睡不着了。”
貂蟬說:“也許。”
呂布說:“也許嗎?那,我不上牀吧。”
貂蟬說:“你還是上牀來吧。我想你抱着我睡。”
“好。我抱着你睡。”呂布樂得蹦起來,一下子就撲到牀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