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成都事變

成都城中一處宅中,戲志才安坐在後堂院中的庭中,手上執着一枚棋子,手指翻飛,棋子在指尖轉動,若是有碩儒名士在此,定然會帶着幾分不屑說上一句,“果真是寒門出生,沒一點教養,就連握個棋子都沒點規矩!”

戲志才面前的棋盤上,棋子無序的擺放着,黑白錯亂一盤,若是懂得些許棋藝之人,定會帶着些許嘲諷開口,“這水平,也敢出來顯擺棋藝,這廝恐怕連手談的規矩都不懂吧!”

可若是有當世策士在此,看到戲志才面前的期盼,多半會掩面而走,自愧不如,若是賈詡、郭嘉之流在此,定然會安然坐下來,同戲志才侃上幾句,說一說自己的看法。

終於,戲志才猶豫了良久,將那枚白子落下,拈起一枚黑子,輕而易舉的落了下去,隨後這齊聚在下進行不下去,戲志才擡手一把將棋枰上的棋子抹去,看着亂作一團的棋子,戲志才緊緊皺着眉頭,嘆了口氣道,“難吶!難吶!”

一名帶着幾分狡黠之氣的青年走了進來,帶着幾分慌亂說道,“祭酒大人,不好了,剛剛傳來消息,犍爲太守任岐反了。”

戲志才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武陽距離成都僅僅一百二十餘里,叛軍來襲,也就兩日的路程,你就不怕麼?”

那青年稍稍拱手道,“祭酒大人言重了,犍爲山高路遠,若是任岐聚集犍爲一郡之力,尚且還有一拼的可能,可任岐若想着憑藉武陽的那點兵馬,就想興風作浪,無疑是自己找死,更何況,我看祭酒大人如此信誓旦旦,恐怕多半是早已經料到了此事吧!”

“哈哈!”戲志才輕笑一聲,“你這少年倒也有趣,也不枉侯爺將你徵召來,過上幾年,說不得你張鬆的名字,就能和我等並駕齊驅了,你既然有此主見,不妨說一說這一仗,該怎麼打?”

張鬆含笑道,“祭酒大人莫非不記得建武十二年的舊事了?”

張鬆所說的建武十二年舊事,指的是建武十二年,漢軍平定蜀地,覆滅公孫述zhèng quán的大戰。建武十一年底,吳漢奉光武帝命令,率着三萬兵馬,沿着長江溯流而上,首戰魚涪津,破了蜀將魏黨、公孫永,隨後率兵繞道,包圍了武陽,斬了蜀將史興,派軍平定了犍爲,攻佔了廣都,輕騎攻入了成都市橋,親率步騎兩萬進逼成都,大軍駐紮在距離成都十餘里的錦江北岸。

公孫述派了大司徒謝豐、執金吾袁吉二人,率兵十萬反擊吳漢,打的吳漢變成縮頭烏龜,只得躲在營中不出,隨後吳漢使了手段,豎旗放煙,迷惑蜀軍,大軍趁夜退回錦江南岸,次日謝豐率人強渡、吳漢率兵大敗蜀兵,謝豐、袁吉戰死。

自此之後,吳漢率軍屯駐廣都,雙方在廣都、成都之間,成功拖住了蜀軍的步伐,讓馮駿攻下江州、臧宮率軍攻下涪縣,隨後從廣漢繞道南攻,三方兵馬齊齊圍了成都,這纔將成都拿下,戲志才心中清楚,若非當年吳漢及時退入廣都,和蜀軍展開拉鋸戰,成功吸引了蜀軍的注意力,恐怕當年的蜀之戰,還會多出許多波瀾。

同時戲志才也聽出來了張鬆話中的意思,這任岐,只是那些人推出來,吸引自己目光的幌子,不過是打算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戲志才心中腹誹道:這些人,還真是跟自家主公想到一塊去了。

戲志才含笑道,“子喬,有心了!不過,任岐既然不安分,那戲某就讓他安分下來,再也蹦躂不起來,那些人既然想動,那就讓他們動上一動,去給甘將軍傳信,就說戲某命他分兵三千給予沈彌,令沈彌速至廣都,務必死守。”

“死守廣都?”張鬆帶着一抹不可置信的口吻看着戲志才說道,“祭酒大人,廣都城小地狹,非是可以堅守之地,小的以爲,大人不妨派遣兵馬拒守錦江,派人往江州傳信,讓江州兵馬直入江陽,有大軍在江陽坐鎮,犍爲定然穩如泰山。”

戲志才含笑看向張鬆,這傢伙果然如同主公所說,不是什麼安分的人物,死守錦江?戲志才心中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只是想問上一句,有這個必要麼?

戲志才帶着幾分意興闌珊,揮了揮手道,“你且去吧!請甘將軍過來,就說戲某找他有要事相商。”

看到戲志纔對自己的提議不以爲然,張鬆的眼中多了一抹怨憤之色,不過這抹神色隨後就被張鬆壓下,張鬆衝着戲志才拱手道,“祭酒大人稍待,屬下這就去找甘將軍。”

甘寧一身戎裝,踏進這宅中hòu tíng的時候,看到端坐在庭中的戲志才,毫不猶豫的邁步走了上前,聽到甘寧篤篤的腳步聲,戲志才擡頭瞥了甘寧一眼,輕聲說道,“來了。”

甘寧點了點頭,“我已經命沈彌率兵三千,馳援廣都去了。祭酒大人,莫非這些人已經動了?”

戲志才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這水不淺,恐怕還有人想要將這水攪得更渾濁一些。”

甘寧不由自主的擡手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眼中滿是戾氣,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道,“祭酒大人,看來甘寧幾年不動,那些人已經將甘寧的名頭忘得一乾二淨了。”

戲志才帶着幾分唏噓搖頭道,“殺不得!殺不得!就是要殺,也要等到荀公達來了之後再動手,要是你我動手,恐怕這益州,真的就亂了套了。”

甘寧帶着幾分試探問道,“祭酒大人,真的,沒辦法了嗎?”

戲志才眯着眼睛說道,“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如今敵人既然已經出招了,戲某又豈是那等能被糊弄過去的人?”

甘寧開口問道,“祭酒大人,不知要末將如何?”

戲志才招手道,“你且附耳過來!”

任岐率衆反叛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成都的大街小巷,一條簡略的消息,以訛傳訛,傳到最後,竟然成了任岐率領二十萬大軍反叛,前鋒已經到了武陽,一時間,成都街頭人心惶惶,來往者步履匆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捲入了戰爭之中。

要是有人還不相信任岐反叛,可第二日一大早開始,成都城牆上那殺氣騰騰的士卒和一隊隊整裝待發,向南開去的荊州大軍,似乎在告訴成都城中的百姓,任岐真的反叛了,大軍全都出動平叛去了。

沒人注意到荊州大軍來的時候來了多少人,可出城的時候顯然嚇到了城中勳貴,每天出城一萬人往南行去,連接三日,直到第四日,城頭上的兵甲似乎更爲鋒銳,而有心人則注意到,這一日,沒有士卒繼續出城了。

似乎荊州大軍離開成都,讓城中那些世家豪族又鬆了一口氣,成都城中城牆上兵戈嚴陣以待,城門有重兵把守,可城內那些膏腴子弟,一個個都跳了出來,開始了和以往無二的聲色犬馬、遊街串巷的富貴生活,城中那些青樓酒肆,一時間也都紛紛開門,畢竟劉焉的統治已經過去了一個時代,誰也不想再跟錢過不去。

成都東門口,幾匹駿馬駐足在城門下,和守門的士卒對峙着,爲首一人乃是一名十七八歲的青年,這青年一襲蜀錦華袍,面容俊朗,看着阻攔着自己的士卒,那少年冷喝一聲道,“本少爺再問一句,你等今日,讓還是不讓?”

守門的士卒爲首一人衝着那少年抱拳道,“公子,還請回城,我等得到軍令,未有祭酒大人與甘將軍簽發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啪!”那少年手中的馬鞭狠狠抽在答話的那名士卒身上,鞭梢在那士卒的臉上留下一抹殷紅如血的痕跡,“賤民!本公子乃是趙氏嫡子趙飛,我家伯父趙溫乃是當朝三公,就是當年劉陽城當面,也不敢阻我去路,你區區一個賤民,穿着一身戎裝,就敢阻本公子去路,真當本公子不敢殺人麼?”

那士卒不卑不亢的衝着趙飛拱手道,“公子見諒,職責所在,某家必進行到底,若是公子能拿出手令,我等立即就爲公子開一條道路,若是公子拿不出手令,膽敢在此胡攪蠻纏,那就休怪小人,執行軍法了。”

“嘿嘿,本公子拿不出手令,你待怎的?”趙飛帶着幾分揶揄,說着又是一鞭子朝那名士卒揮去。

那名士卒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中刀,一刀削斷朝着自己揮舞而來的長鞭,隨後朝着身後喝令道,“全體都有,列qiāng陣,膽敢有人強闖城門者,不論身份,格殺勿論!”

隨着那名士卒的喝令聲下,城門口一衆士卒掣出長qiāng,橫成一排,qiāng尖直指以趙飛爲首的幾人,要是趙飛膽敢再出言不遜,恐怕這幾人會立刻血濺當場。

趙飛咬了咬牙,扭轉馬頭,衝着那士卒撂下狠話,“你給本公子等着!”隨後才率着其餘幾人,拍馬離去。

如此關頭,趙氏嫡子強闖城門的消息,自然是迅速傳遍了成都城內的大街小巷,有人叫好起鬨,也有人冷眼旁觀,等着看熱鬧,自然,這個消息也瞞不住如今趙氏當家做主的人,當朝司空趙溫的堂弟,趙飛的父親,成都城中人稱趙三爺的趙儉。

天還沒黑透,一封請柬就放到了戲志才的案頭,大致是趙儉教子無方,子嗣跋扈,年少無知,衝撞了朝廷大軍,祈求戲志才高擡貴手,不要和孩子一般見識,爲了聊表心意,甲夜一更,設宴以待,請戲志才過府赴宴。

同樣的,甘寧的案頭也多了一封請柬,除了落款處的人由戲志才變成了甘寧,其餘地方几乎是一字不差,戲志才含笑揮了揮手說道,“成都今日人心惶惶,我等去安撫一下城中士族也是應當。”

華燈初起,趙儉大開府門,親自站在門口等待,看到戲志才二人到了以後,親身迎了上去,“祭酒大人、甘將軍,二位貴客臨門,寒舍蓬蓽生輝,裡邊請,裡邊請!”

看到廳中除了自己和戲志才之外,還有不少成都城中有頭有臉的士族在,甘寧心頭隱隱有些不悅,這趙儉老兒,不早些說還請了別人,差點讓自己出醜,可瞥到戲志才臉上那抹毫不意外的模樣,甘寧這才明白過來,下午戲志才說的那句“安撫一下城中士族”的涵義。

衆人落座之後,一副談天說地,言笑晏晏的模樣,可絲毫卻沒有人觸及到益州當今的局勢,沒有人開口談及任岐的zào fǎn,彷彿這就是太平盛世中士人間一場尋常無比的宴會,除卻趙儉口頭上說了兩句爲自家兒子求情之外,甘寧沒有看出來任何不同,倒是一旁的戲志才,高談闊論,端的是一副風流名士的架勢。

終於,等到衆人吃飽喝足,端坐在主位上的趙儉這才帶着笑容看向戲志才,“祭酒大人,不知道可曾吃好了?”

戲志才端起面前的耳杯,輕抿了一口酒說道,“趙公府上不愧是益州大族,這飯菜酒食,戲忠就是在我家主公府上,也未曾嚐到過如此滋味呢!”

趙儉笑眯眯的說道,“既然祭酒大人覺得趙某這飯食不錯,那趙儉斗膽,請祭酒大人在府上盤桓幾日,好好享受一番這般珍饈美味,趙某府上別的不敢說,可這美味,定然讓祭酒大人滿意。”

戲志才笑眯眯的說道,“既然趙公有此心,那戲某就卻之不恭了,甘寧,去派人將府衙之中的文書事物搬過來,以後這趙府就是戲某的行轅,我就在這趙府落腳,處理公務了。”

趙儉滿臉笑容的說道,“祭酒大人,如此小事,就不勞甘將軍費心了,老夫自會派人幫祭酒大人將府衙之中的文書一應運到府中,祭酒大人如今身系我益州安危,甘將軍這等猛士,還是留在祭酒大人身旁,貼身保護祭酒大人穩妥一些。”

戲志才笑着看向趙儉,“趙公,這公文政務,有些事物事關機密,戲某以爲,還是戲某自己派人去取的好,至於趙公,就安心呆在府中,爲我準備珍饈就行。”

趙儉看着戲志才,笑着問道,“我趙府雖然比不得深宮禁苑,可也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祭酒大人既然想要自己派人去取文書,那就請吧!”

第五百五十三章 天青殺氣入朱提第七百九十三章 黃忠的智慧第一百四十七章 蠻人攻略之收編蔡瑁第六百八十五章第四百七十七章 孔明畫策第四百九十二章 荊州刺史的佈局第七百六十八章 勝局暫定第八百零四章 一語點醒夢中人第四百六十一章 這是那位的意思第一百六十六章 蠻人攻略之徐庶的進擊第七百四十章 驍騎出擊——名士猛將各自算計第二百二十六章 勾結,內應第一百五十二章 蠻人攻略之劉泌獻策第六百七十六章 狂生禰衡罵袁紹第六百八十四章 狀元紅與尚書左丞第二百二十七章 剿山匪投木填河第一百一十四章 怒斥蔡邕(補昨第四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馬玄身死第八百四十六章第四百三十四章 神出鬼沒的道士第三百八十六章 五色玉和回家的希望第二十六章 敵降第八百六十三章第七百三十二章 馬騰的手段第五百章 連接而來的刺殺第五百六十二章 持璧懷金盡夜行第五百六十四章 萬里功名莫放休第四百二十二章 魏延的機會第六百五十五章 談汝南袁術遁逃第六百七十七章 未拒外敵,先亂陣腳第四百九十五章 名嘴楊修第七百二十章 張跑跑的誕生第四百四十三章 千古大計第一步第八十七章 整軍(上)第七百七十九章 黨外有黨,黨內有派第六百九十三章 比武招親第一謀第九百零一章第七百七十九章 黨外有黨,黨內有派第五百八十章 富貴從來最誅心第五百三十五章 走神的大司馬第四百七十七章 孔明畫策第四百九十六章 戲志才遇刺第九百一十三章第一百零八章 初見董卓第三十一章 小手段第八百八十一章第三百七十章 戴頂綠帽子就無所畏懼第一百一十二章 密謀第七百八十八章 好壞參半!孰好孰壞?第三百八十一章 劉奇的商業計劃第五百一十二章 醫國醫人第一百七十九章 武陵終戰第八十二章 天下初戰定第八百七十六章第九十四章 潁川陳氏第六百八十三章 傲骨錚錚田元皓第六百章 笑談殺人不留情第六百四十八章 會曹操言語爭鋒第六百零九章 有刀名曰定烏蠻第七百三十一章 楊阜VS成公英第七百二十三章 閻圃獻計謀金城第一百四十三章 徐庶仗劍入洞庭第五百二十一章 曲徑通幽處,鐵杵磨成針!第三百六十四章 廟小妖風大第五十一章 荀正第一百九十三章 猖狂黃祖第六百三十三章 袁氏玉碎漢瓦全第八百九十六章第三百七十六章 雲逸入川殺劉焉第八百五十一章第二百一十四章 同類第三百六十四章 廟小妖風大第七十五章 婁圭的異心第七百六十七章 都該給年輕人騰地方第七百三十二章 馬騰的手段第三百六十二章 死局第八百九十六章第五百一十九章 袁紹謀?袁紹無謀?第一百四十七章 蠻人攻略之收編蔡瑁第三百五十三章 呂將軍,好久不見!第六百六十七章 大義斬人不見血第五百五十一章 番外?蔡邕多慚兄弟意第七百六十章 潰敗的曹操第七百三十六章 戲志才的一級警戒第八百五十四章第四百五十二章 竟然是你!第五百五十章 波瀾起落不留痕第二十四章 顫抖吧!張勳(中)第二十四章 顫抖吧!張勳(中)第八百四十九章第四百一十九章 取房陵周泰魏延相爭功第五百九十八章 淳于何如?佔得人間一味愚第三百七十七章 左慈大戰鬼谷子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門兩侯第五百一十七章 天地混沌如雞子,而陰陽定之第五百一十九章 袁紹謀?袁紹無謀?第三百八十章 史阿的大來頭第六百八十七章 徐榮直言羌人禍第四百二十八章 此女面相貴不可言第七百一十一章 辛毗仗劍欲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