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十一月中旬,天空雖然晴朗,罕見的沒有落雪,可鎮平城中,早已經人心惶惶,驃騎將軍府上,一片愁雲慘淡。
劉奇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天下局勢,如此變幻莫測,想到河北中原在旱災、蝗災的雙重襲擾之下,不會有什麼動作,可就是這一個疏忽,讓劉奇如今頭疼不已。
若果說曹操重奪了兗州,佔據了小半個青州,劉備將陶謙取而代之,自任徐州牧這兩件事,不讓劉奇意外的話,那另外幾件事情,真的錯愕的讓劉奇能驚掉下巴。
歷史上本應該築易京死守的公孫瓚,跑路了!對,沒錯,就是三國中那個擁有白馬義從,在前期一路nb帶閃電,後期被袁紹欺負到放火自.焚的白馬將軍公孫瓚公孫伯圭,在袁紹的窮追猛打之下,竟然率着麾下將士,一溜煙跑到了遼東,就連麾下被困在青州沒來得及逃跑的人馬,在公孫瓚的強力支持下,也從東萊乘船跑到了遼東。
袁紹張舉冀州地利,一舉擊潰公孫瓚,奪得了幽州,順勢佔據了小半個青州,一時間地盤翻倍,本來袁紹還立志一舉佔據幷州,只可惜,派出去的人馬,在呂布和張燕的聯手之下,大敗而回,差點就全軍覆沒,一時間,袁紹也不敢輕舉妄動。
就連原本本該被公孫瓚殺死的劉虞,也被袁紹俘獲,可面歲如此局勢,袁紹一絲也沒敢動,只是好言相勸,將劉虞父子軟禁在鄴城,劉虞頭上仍然掛着幽州牧的虛銜,袁紹倒是想要將這老傢伙處置了,可現在,哪裡還敢給別人留出來把柄。
呂布仗着人馬優勢,不說麾下武將甚衆,更添了陳宮、張邈、張超智謀之士,更何況撤退之時,呂布還拐跑了袁紹麾下駐紮在內黃的東郡太守臧洪,仗着與河內張揚有交情,陰謀顛覆了河內,奪取了張揚手中的quán bǐng,以河內爲根基,順勢佔據幷州土地,最讓劉奇擔心的是,這傢伙派人說服了張燕,數十萬的黑山賊,一日之間,盡歸呂布所有。
若說這些距離劉奇都還有些距離,可有件事情就讓劉奇內心超級不淡定了,陳王劉寵,大軍盡出,又有袁渙率領數萬大軍相隨,橫掃樑、沛、陳、魯四大郡國,又佔據了大半個汝南,除卻與南陽相距咫尺的潁川之外,豫州其他地域,幾乎被劉寵囊括到掌中,一時間,也是異軍突起。
如果說曹操是春風得意,那劉備的處境就十分尷尬了,手下兵馬本來就不多,還時常被曹操率人來打秋風,好在劉備深諳厚黑學,低聲下氣奴顏婢膝的向曹操求和,在奉出了數十萬石糧草之後,曹操終於心滿意足的暫時不動劉備了。
可劉備的日子好過嗎?袁術駐紮淮南,最缺的就是糧草,見了劉寵囊括豫州,袁術倒是想從劉寵身上扒層皮呢!可豫州殘破的不像樣子,袁術也扒拉不出什麼好處來,袁術四周,最富庶的地方是哪裡呢?無疑就是徐州了,袁術也不客氣,在豫州我找不到好處,在徐州這富庶的地兒,我還刮不出點油水麼?
面對袁術的欺凌,劉備委屈無比,打不過,無力反抗時,就洗乾淨菊花,閉上眼睛好好享受吧!劉備認慫了,就當自己被狗給x了,可劉備新近接任徐州牧,這下子就有人跳出來了。
跳出來的這個人是個異數,此人是陶謙同鄉兼死黨,喚作笮融,出聲丹陽,生性勇猛,哪裡受得了袁術這番摧殘,加上這傢伙掌管着廣陵、下邳、彭城三地的糧草運輸,更是彭城相,最重要的是,這傢伙是個佛教徒。
也不知是受了何人蠱惑,或是心有佛陀,可佛陀被爆了菊花,瞬間就化身怒目金剛了,這傢伙召集人手建立了衆多的浮屠塔,拉攏了好幾萬的人馬,一個個剃了光頭,自稱浮屠銳士,又有錢糧蠱惑,打起仗來一個個悍不畏死,就連袁術都在這傢伙手上吃了癟,一時間,劉備到手的徐州,瞬間不見了一半。
劉備倒是有心征討笮融,可面對笮融帳下那幾萬光頭兵,劉備一時間也心有慼慼,只得任由這些人在自己的地盤上作威作福。
劉奇已經在府中靜養三日了,閉門謝客,沉思着這天下大計,劉奇知道,自己在這個時代就是太平洋上的那隻小蝴蝶,可劉奇沒有想到,自己這輕輕的一扇翅膀,不知不覺之間,就引起了一場風暴,這個時代,和自己所熟知的時代,完全是天差地別。
劉奇不過是防範着曹操劉備孫策三人,呂布袁紹袁術等人蹦躂一會情有可原,可這笮融劉寵二人,完全就像是從石頭風中蹦出來的,須臾之間就雄霸一方,就是再不濟的劉備,也是靠着發達的淚腺賣慘收攏人心纔有了今天的名望。
可這陳王劉寵,歷史上不過是志大才疏之輩,被袁術派了一個刺客就搞定了,可現在,不說佔據豫州,就說麾下這袁渙,先是從袁術的隊伍中脫離出來,跟着呂布混了好久,隨後就拍拍屁.股走人,拆了呂布的牌子,轉身就靠到了劉寵的帳下,這tm是什麼神操作?
還有這劉寵,說隱身就隱身,說冒出來就冒出來,自己完全查不到一些重要的線索,就連劉奇自己都覺得,這也太……面對這種操作,就是劉奇儲備着二十一世紀的智慧,腦子裡裝着二十四史古今中外,一時間也依然束手無策。
“夫君,該用飯了!”一道嬌俏的身影將手中托盤放到了案上,朝着劉奇輕輕一笑。
劉奇無奈的揉了揉腦袋,嘆了一口氣問道,“玲兒,什麼時間了?”
“酉時三刻了!”諸葛玲俏生生的回答,隨後望着劉奇緊皺的眉頭說道,“夫君,就是思慮軍國大事,也無需如此坐困愁城!集思廣益、方纔有解決之道,夫君帳下智謀之士不少,總能琢磨出來一些妙計。”
“哎……”劉奇長嘆一聲,“玲兒,你說,是不是知道的越多,做起事來就越是束手束腳。”
“當然不是啦!”諸葛玲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劉奇的思慮,“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聖人之言。無知,所以才無畏。知道的多了,自然能佔據先手,作出合理的應對之策,無知固然精進勇猛,可要是錯了,想改都難!”
“哈哈哈!”劉奇放聲大笑起來,騰地站了起來,一把摟住了諸葛玲,“玲兒,你真是我的賢內助。”
驟然被劉奇抱住,諸葛玲臉上登時多了一抹羞怯,雙臂輕擡,欲拒還迎,滿是嬌羞的說道,“夫君,先用飯再說。”
劉奇壓下心中驟解的愁雲,朝着諸葛玲吩咐道,“玲兒,派人去傳個口信,喊賈文和戲志才郭奉孝三人過來,就說本侯找他們有要事商議。”
看到諸葛玲臉上那一抹失落,劉奇擡手在諸葛玲那翹挺的臀部拍了一巴掌,“快去,晚上在房中等我。”
心結解開,劉奇也不再糾結,大口大口的吃起東西來,劉奇剛吃完飯,賈詡三人就聯袂而至,劉奇當下毫不猶豫的命人將餐具收拾了,隨後命令心腹在外把守,這才讓三人坐了下來。
賈詡臉上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主公,可有收穫。”
劉奇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想通了,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如今有天子在手,我等又有何懼?無外乎另用天子合縱連橫,總會將大漢這池水給攪渾了。”
賈詡輕輕點頭說道,“主公所言有理。主公定計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之策,乃是主公平定天下的良策。如今天下,就屬主公和袁紹所佔領地爲最,但是袁紹不通吏治,治下豪族橫行,欺壓百姓,河北縱然是富庶之地,被這樣折騰幾年,也難以修生養息,不足爲慮。
至於其他人,不管如何發展,不論是從人口上,還是從地域上,都差了主公一籌,等到大戰將臨,我軍耗得起,他們不一定耗得起。
最重要的是,天子如今在鎮平,到時候一旦有事,天子下詔,他們聽還是不聽?到時候自有論處。”
劉奇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些還都倒好,可如今袁本初上本,自請督河北軍政要事,請封劉虞爲燕王,呂奉先上本,自表請封爲幷州牧。曹孟德上表,自表請封爲兗州牧,劉玄德上表,自表請封爲徐州牧,陳王劉寵上表,自表請封爲豫州牧,就連那笮融,都敢上表請封爲白馬侯,這些人,一個個都好大的野心,欺人太甚!”
戲志才面色不虞,“笮融不過跳樑小醜,主公不必理會,可其餘人,主公還需好生斟酌,定然要將這些事情處理好,如若不然,這天下局勢,又要變了。”
“嘖嘖!”劉奇匝了匝嘴,“袁術那蠢貨,怎麼還不瘋狂,要是那傢伙稱帝,可以好好緩緩本侯的壓力了,我已經派了術士前去,怎生到現在還毫無音訊。”
郭嘉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主公,勿急!勿急!袁術現在稱帝,還有點爲時尚早,屬下的謀劃,是讓道門和袁術攪在一起,到時候,誅滅袁術的同時,先將道門排擠在外,要不然,這些道門餘孽藏在暗處使絆子,可沒這麼好處理。”
看到賈詡面上鎮定自若的神情,劉奇毫不猶豫的開口發問,“文和可有妙策?”
賈詡揪了揪鬍子說道,“主公何不拋磚引玉、殺雞儆猴,到時候順帶着看一看,哪些猴子比較聽話。”
劉奇斜眼看了賈詡一眼,“文和,你是說誅晁錯?”
賈詡點了點頭說道,“旁人跳出來都還好,可連笮融那蠢貨都敢跳出來,不收拾他收拾誰?主公不妨給笮融定一個罪,不單單是劉備、曹操、劉寵三人,主公再給揚州劉繇和淮南袁術各送上一封詔書,詔書內容要天下皆知,責令他們剿除叛逆,到時候,主公再伺機行事。”
劉奇嘴角含笑,“聚衆zào fǎn,行妖事,傳邪道,有辱大漢國本,凡大漢君臣百姓,人人得而誅之,包庇者,與之同罪!取笮融項上人頭者,封爲白馬侯!”
戲志才含笑看向賈詡,“文和,河北之事,張冠李戴,李代桃僵如何?”
賈詡點了點頭,“祭酒大人所言可行。”
戲志才這才衝着劉奇拱手道,“主公,臣請保奏河內太守張揚爲幷州牧,原幷州牧壺壽入京述職。保奏溫侯呂布爲河北大都督,幽州牧,代天巡狩,總督河北軍事。保奏劉虞爲晉王,冀州牧,代天巡狩,總督河北政事。保奏袁紹爲晉國相,護烏桓校尉,加鎮北將軍銜,協助晉王,處理河北政事,同河北大都督,共處邊事。”
劉奇輕輕點了點頭,“就按志才的意思去辦吧!”
劉奇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奉孝,找人寫上一篇檄文,斥責劉玄德以大漢宗親的身份招搖撞騙,讓天子下令斥責。另外,表曹孟德爲青州牧,先讓天子下詔,召荀文若爲議郎,派人暗示曹孟德,若是荀文若來京,則曹孟德的兗州牧沒有什麼問題,還能給他加點官銜,要是荀文若不願,那曹孟德就是青州牧了。
徐州牧,暫且就讓陳珪陳漢瑜接掌,劉玄德,就封爲兗州牧吧!同樣的,先讓天子下詔,召常山趙子龍爲越騎校尉,召郯縣糜竺爲太倉令,同樣的,先將召人入京的詔書發出去。”
劉奇稍稍愣了愣,接着繼續說道,“這事情先不急,先將剿滅笮融的詔令發出去,將召荀彧、趙雲、糜竺等人的詔書以及斥責劉玄德的詔書同剿滅笮融的詔書一同發出去,派兩個機靈點的人往曹孟德和劉玄德帳下走一遭。”
陳王劉寵在南陽掀起陰謀的事情,戲志才幾人是知曉的,因此當着劉奇的面,幾人沒有一人開口提起劉寵的奏表,就等着劉奇決斷。
空氣突然的安靜,劉奇毫不在意的說道,“豫州牧的位置,就給劉寵吧!你們幾個商議一下,派人去駐守潁川,下令將潁川劃歸京都直屬,本侯倒想看看,他劉寵在豫州這破地上能翻出什麼浪花來?”
說完之後,劉奇乾脆利落的起身,“準備一下,本侯明日上朝,至於先送哪副奏章,給諸葛玄送個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