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幾分無奈將鮑隆陳應這兩個草包打發走,戲志才正準備鬆一口氣,就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年輕漢子掀開帳門走了進來。
“坐!”戲志才帶着幾分無奈指了指凳子。
那漢子坐了下來,帶着幾分彆扭五大三粗的衝着戲志才拱手道,“某家董襲董元代見過大人。”
“嗯!”戲志才點了點頭,開口問道,“識字麼?”
董襲輕輕搖了搖頭,“俺不識字!”
戲志才繼續開口發問,“如果你到了戰場上,你覺得打仗該怎麼打?”
董襲輕輕撓了撓腦袋,愁眉苦臉地說到,“聽從主將指揮,主將說咋打俺就咋打唄!總不可能俺不知道該咋打,帶着兄弟們胡亂折騰,平白讓一起的傢伙損了性命不是?”
戲志才點了點頭,擡手在紙條上寫了丙二二字,開口說道,“去罷!回頭在軍中好生學習,會有人教你讀書識字,多認識一點字沒什麼壞處!要是不認識字,以後充其量就在軍中跑個腿!”
董襲連連作揖,“俺曉得了!謝謝大人,謝謝大人提點!”
戲志才舒了一口氣,這傢伙還算誠實,最少心性過得去,知道不懂就不胡亂指揮,哪像之前的陳應、鮑隆這二人,滿嘴跑火車,大言不慚,按照他們的打法就連呂布都要折戟馬下,也不怕牛皮吹破天!
隨後進來的傢伙看着有幾分風塵氣,腰間別着一個酒葫蘆,戲志纔看得眼饞,自從自己娶了妻之後,酒錢就少了很多,更不要說自打年後受傷以來,自己到現在滴酒未沾,現在看到酒葫蘆,哪裡還忍得住。
隨後戲志才問道那傢伙身上那淡淡的酒氣,帶着幾分笑謔開口說道,“兀那小子,將你腰間酒葫蘆解下來,爲將者自己先喝的醉醺醺的,像什麼模樣!”
那漢子解下腰間酒葫蘆,放到了桌上,隨後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戲志才這纔開口問道,“不知高姓大名?”
誰想那漢子翻了個白眼說道,“好歹你也是讀書人,不知道在詢問他人之前自報家門麼?”
戲志才聽到這話,也不見有絲毫慍怒,畢竟像這傢伙這樣的,現在走到這一步,看這傢伙年紀也不算大,少年得志,自傲一點也很正常!
戲志才當下笑意吟吟的說道,“某家潁川戲忠戲志才!”
挺大戲志才的話,那漢子如同屁.股被火燎了一般,唰的從椅子上蹦起來,彎腰拱手道,“東郡潘璋潘文珪見過祭酒大人,失禮之處,還請祭酒大人多多見諒!”
戲志才笑着擺了擺手說道,“無妨!無妨!”
隨後戲志才這纔開口問道,“文珪,不知你所長在何?”
潘璋帶着幾分無賴說道,“潘某讀書不精,對四書五經也不甚喜愛,唯喜歡喝酒和打架,時間長了,打架倒是打出了不少章法,此次參加武舉,自然是想着能夠封侯拜將,位列高堂,榮膺先祖,名傳鄉里,同時爲我大漢建功立業!”
“封侯拜將,好大的口氣!”戲志才嘆了一句,隨後話鋒一轉,帶着幾分喜氣開口說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不妨與戲某試一試河北中原攻防戰!”
潘璋臉上多了一抹認真之色,緩緩說道,“那潘某選河北!”
隨後潘璋拈起兩枚棋子,緩緩推進,“潘某大軍當率先屯駐頓丘和黎陽,兩路分兵襲取南河之地!”
戲志才詭異一笑,推出了兩枚棋子,“戲某死守,以守代攻!”
潘璋本是東郡人士,對東郡地理環境還是頗爲熟稔,當下又在西方佈下一子,“潘某當派一部人馬暗中偷襲延津,隨後繞道白馬,出其不意拿下白馬津,到時候我大軍可以沿白馬津長驅直入!”
戲志才手中棋子推進,“我帳下大軍一半死守濮陽,護衛兗州,主力漸漸退後,留一部人馬在白馬血戰,直到白馬被摧毀爲止!”
隨後戲志才擡手摸出一枚棋子,抵在了延津所在,“戲某大軍當藉此機會摧毀延津,大軍繞道獲嘉,南渡原武。”
潘璋並了戲志才棋子,隨即摸出一枚棋子推進,“潘某在延津與你大戰一場,你既然奔原武,那潘某大軍就在陽武靜候祭酒大人!”
戲志才棋子在地圖上劃拉了個圈,堵在了潘璋棋子的前方,“戲某大軍退到中牟,在汴水鴻溝渡口官渡屯駐大軍,同你決一死戰!”
潘璋將目光向濮陽的位置瞥去,席子含笑提醒了一句,“文珪,大軍遠渡,你該考慮糧草了!”
聽到戲志才的話,潘璋皺了皺眉,一枚棋子落到了陽武東方,緩緩說道,“潘某大軍糧草輜重屯駐封丘!”
戲志才眉頭微微挑動,緩緩說道,“文珪可想好了,封丘可是我中原要地!”
潘璋點了點頭說道,“潘某糧草就藏在此處了!”
戲志才一枚棋子繼續落在了白馬的位置上,“我濮陽兵馬分出一半,奪取白馬,強攻黎陽!文珪,你的糧道可危險了!”
潘璋想要說什麼,戲志才擺了擺手,開口說道,“文珪,稍等!”
戲志才提筆在紙條上寫了什麼,隨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好了,文珪,你下一步該當如何?”
潘璋思慮片刻,一枚棋子落下,“大軍緊守延津,給我大軍留下足夠退路!”
戲志纔出其不意的一子落下,“我關中大軍進擊河東!”
潘璋一子推進,“我幷州大軍南下襄助!”
戲志才一子在另一側落下,“青州歸我,文珪要小心側翼了!”
潘璋稍稍皺眉,隨後咬了咬牙說道,“你主力在官渡,潘某隻要擊潰祭酒大人主力,則危局自解!”
戲志才匝了匝嘴,摸出一枚棋子落在自己的大本營,“某有精銳一支,待命準備襲取封丘!”
潘璋皺了皺眉,隨後面上多了一抹笑意,代表封丘的那枚棋子輕輕動了動,“封丘北有烏巢澤,易守難攻,潘某大軍糧草盡數屯駐於此,糧道無虞,潘某自然無所畏懼!”
戲志才撫掌笑道,“烏鵲築巢,是爲不詳之兆,看來,這一局,是戲某勝了!”
說完之後,戲志才從旁邊摸出一張紙條,放到了桌上,潘璋低頭看去,紙條上赫然寫着兩個大字,烏巢!
潘璋心中大駭,自己的心思人家都猜到了,最重要的是,潘璋細細一思索,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自己被對方牽着鼻子走了!
潘璋嚷嚷着說道,“祭酒大人這可就說錯了,潘某隻是一陣失利,遠遠達不到失敗的標準。更何況,潘某細細思慮之下,大軍糧草盡數屯放在一處,於大軍有所不利,這一半糧草,就屯駐在陽武吧!”
戲志才毫不猶豫的推動棋子,“某家大軍奔襲延津!”
潘璋一枚棋子落到西方,“某家奔襲成皋,大軍入平皋,進入河內,則一時半會勝敗還是五五之數!”
戲志才絲毫不爲所動,一枚棋子落到了陽武的位置上,“戲某先打掃打掃戰場,容你休整一陣,你我大軍再戰!”
潘璋一枚棋子落在了延津,“潘某攻取延津,大軍主力直奔濮陽,分出一軍襲擊白馬,出其不意,卻是潘某勝了一陣!”
戲志才點了點頭,一枚棋子落到了潘璋後方,“我一半大軍以濮陽爲前鋒,現在從青州已經進入冀州本土,不知道文珪接下來打算怎麼打?”
潘璋稍一思慮,就扔下了手中棋子,頭搖的跟個波浪鼓似的,“祭酒大人太過奸詐,是潘某輸了!”
戲志才含笑說道,“沒什麼大局觀,可最後奔襲成皋、反襲延津、偷襲白馬,着實有幾分出人意料,確實算得上亮點,廟謀之術全無,戰場上統率大軍坐鎮一方,還差得很遠,但常言道:以正合以奇勝,你這招式之間,就佔了一個奇字!勉強算的上有幾分亮點!”
一張紙條落到了潘璋手中,看着那“乙六”,潘璋苦着臉說道,“祭酒大人,這策論評價,能不能給潘某給高一點!”
戲志纔看着眼前殘局,笑着說道,“若是你能憑着當前局勢,穩定河北,將戲某大軍拒在大河以南,那戲某就給你一個甲等的評價,保你進入前三甲,你看如何?”
潘璋看了棋盤半晌,隨後面帶苦澀,搖了搖頭說道,“那還是算了吧!潘某可不想再被祭酒大人虐下去,誰要是成爲了祭酒大人的對手,那還真是……呵呵……”
聽到潘璋的冷笑聲,戲志才搖了搖頭說道,“戲某這點小手段,還上不了檯面,和大司馬比起來,那就差遠了!”
潘璋嘿嘿一笑,“那祭酒大人不妨給潘某說說大司馬的豐功偉績!”
想到劉奇以前帶兵上陣,也多是出奇制勝,出乎意料,這潘璋手段和劉奇頗有幾分相似之處,這傢伙又是個憊懶性子,自己不妨藉機嚇一嚇這小傢伙,讓這傢伙安分一些!
當下戲志才冷笑一聲說道,“按着大司馬的性子,你這傢伙,早就被玩殘了,大司馬當時可就憑着兩百人,將江東猛虎孫堅算計的死死地,孫堅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讓黃祖那廝白白撿了個便宜!後來大司馬和袁術在南陽征戰,嚇得張勳率着親兵連夜逃跑,連部曲都顧不上了,當時大司馬手頭只有不到兩千人馬,而張勳率領的卻是袁術帳下的四五千精銳!”
潘璋好奇的湊到戲志纔跟前,討好地開口問道,“祭酒大人,給潘某說一說,大司馬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戲志才笑意吟吟的湊近潘璋,低聲道,“戲某也不知道!”
看到戲志才的笑意,潘璋如何不明白,自己被這傢伙給耍了,當下扭過頭,對着戲志才拍了拍屁股走出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