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將信將疑的看了夏侯惇一眼,直看得他心頭髮毛.但也只是片刻的猶疑,曹操又將頭視線移開。
現在曹操可沒有心思去在意這件事情。重點還是得放到錦帆大營被袁軍攻破的事情上面來。
“袁軍拿下與我官渡大營呼應的錦帆大營,近日必定會有所動作。現在,我不想去管敵軍如何知曉我軍的部署,目前的問題是如何應對袁軍的攻勢。”
曹操的一番話下來,也讓衆將鬆了一口氣。畢竟,這件事情要是追查起來肯定會沒完沒了。如今做這個的確不合適。
奸細的事情,既然曹操都說了暫緩調查,其他人自然無話可說了。
程昱雖然生氣,黑着臉,但也分得出輕重。不在內奸問題上抓着不放,得趕緊想辦法才行。
“大兄,我們該怎麼辦?要不直接開打!”
性子急的夏侯惇剛剛被曹氏兩個小子弄的十分的煩躁,粗聲粗氣的嚷了起來。
曹操臉皮抖了抖,‘這個元讓!是時候該讓他多讀些修身養性的書了。脾氣這麼暴躁,怎麼統領三軍?!再說了,你問我,我問誰去?’“聽聽大家的意見!”
原來以爲袁紹是要等東路文丑大軍拿下白馬、烏巢等四座城池纔會動手。可現在,程昱腦子立即清醒了,這原來是袁軍的聲東擊西之計。
假意按兵不動,觀望東郡北境戰場。實則藉助秘密情報偷襲錦帆大營,拔掉曹操在黃河之上佈置的一招暗棋。
衆人埋頭不說話的時間,曹操又自顧自的生起悶氣來。‘這羣胳膊長腿粗的傢伙,一天天吵着要打仗,關鍵時刻就給我掉鏈子!’“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別跟個傻子一樣的愣着!”
許是半天都沒有得到迴應,曹操的聲音不經加重了一些。
曹操生氣了,下頭的人自然不好過。要是叫他們衝鋒陷陣到還是可以,這想辦法嘛!就不是長項了。
武將們一個個我看你,你看我,乾瞪眼兒。
這時,還是文臣靠得住。位於程昱下手的毛玠站了出來,對着衆人不份的拱了拱手,淡然道。
“主公,在下以爲袁軍來攻是事實,但不會大舉來犯,最多也只是試探性的攻擊,或者說是騷擾。”
毛玠說完,像是一座古鐘似的站在原地,絲毫不受衆人灼灼的目光所影響。
曹操聽了確實眼前一亮,這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曹操是因爲和袁紹乃是少年好友,對袁紹十分了解。
而這個從來都是給他舉薦人才的毛玠,居然也能看出來?倒是小瞧了孝先。不過,毛玠究竟如何想的,曹操還需要問清楚。
文人就喜歡搞這一套,曹操也樂意奉陪。只要你有真本事。
“孝先,此話何意呀?”
攻又不是真攻,袁紹白養着那麼多士兵吃糧,他錢多啊!
夏侯惇努了努嘴,準備說話。卻又想到毛玠是曹操帶來的人,他不給毛玠面子,怎麼滴也得看曹操的臉色啊!
主將都沒有開口,其餘的將領也明智的選擇閉嘴。反正他們也想不個什麼名堂,這有人出謀劃策,不正好嘛!
“主公。”
毛玠拱手,上前兩步,指着大帳牆壁上掛着的大地圖,笑道。
“這不明擺着嘛!錦帆大營極爲隱秘,說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對於水軍倒是一塊好地方,可是袁軍拿去了,卻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袁紹百萬大軍裡,連一萬的水軍都沒有,基本上都是旱鴨子,不然也不會這麼難過了。
北方戰馬,南方戰船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這話很明白的指出,曹操是捱打的那個,少了錦帆大營只不過是少了塊墊屁股的軟墊而已。袁軍依舊是拿板子的人,曹操就算不願意,也不可能發兵渡河。至少,目前是不現實的。
緊接着,又聽見毛玠開口了。
“錦帆大營對於甘寧大軍來說不過是一處補給站,相信以甘將軍的能耐,這補給站可不會是這一處。”
狡兔三窟,更何況馳騁長江的甘寧。這黃河和長江也沒有差多少,就是水色黃了一點兒而已。
摸清暗礁激流,一樣的橫着走。
聞言,曹操點了點頭,他倒是不擔心甘寧。這小子雖然膽子大,可心細。當初攻打徐州的時候,就發現他是個人才。
饒是如此,袁軍攻來,總的做些準備!
是此,曹操的目光再次看向毛玠。毛玠笑了笑,也不拿捏,直接道。
“主公,官渡沿岸,我們可以按照樑大人在白馬津的部署來防禦。”
毛玠本是文臣,出謀劃策這種事情不是他擅長的。站出來說話,也只不過是因爲當局者迷而已。
如今提到了這裡,相信曹操和程昱很快就能夠想到應對的辦法。
樑誠在白馬津的防禦佈置?不就是沿岸建築烽火傳訊嘛!這樣不僅能夠大大的減少看守河岸的士兵,同時還能夠將正條河岸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念及此,曹操一改黑沉的憂色,朗聲道。
“元讓,烽火臺一事,你去佈置,另外凡事能夠停船靠岸的沙地,石地上都給我築造土牆。”
官渡可不必東郡,這裡曹操可是有着十萬大軍呢!又只需要隔着黃河防守袁軍,兵馬自然充足。
不像樑誠那樣束手束腳,烽火臺自然要搭建得像模像樣,都做成樑誠那樣的草堆算什麼。
“是!”
夏侯惇領命,雖然不爽去修建這些小事,但他知道這些事情雖然小,卻十分的重要。
曹操能夠交給他,說明相信他。
夏侯惇走了出去之後,曹操端正身子,坐於案前,拿起一隻令箭,說道。
“文謙,給你一萬兵馬,在大營東北方安營紮寨,修築工事!”
“末將領命!”
樂進幾步上前接過令箭,隨後不停息的走了出去,準備他的東北大營了。
同時,曹操又拿起一隻令箭,說道。
“文則,同樣給你一萬兵馬,在大營西北安下營寨,建築防禦!”
于禁領命走出。
衆人倒是明白曹操此舉的用意,袁紹分別在牧野城南安下東西大營,曹操也這樣做。不知道他是故意氣袁紹呢!還是別有深意。
倒不是曹操小氣,人家袁紹給手下的將軍一人十萬兵馬,他曹操只給了一人一萬兵馬。實在是他拿不出來啊!
“其餘人馬,時刻整軍待命,隨時準備迎戰!”
突然,曹操霸氣飆出,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是!”
不管袁紹怎麼打,他曹操都不能放鬆,袁紹是大土豪,大地主,損失的起,輸得起。曹操可就不一樣了,這點兒家底敗光了,就只能回家種地了。
按照袁紹的秉性來講,十有連地都沒得種了。
……
正當整座官渡大營的曹軍紛紛行動,如同一個大型機器運轉起來的時候。
官渡大營後營,兩個小兵擠在一個帳篷中,甩掉早就磨破了草鞋,揉了揉腳掌,舒舒服服的放在了熱水中。
“哇!好爽!”
曹彰青澀的笑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好像從來沒有洗過腳似的。就連一路緊趕慢趕纔跟着曹操來時,腳底磨出的水泡都不那麼痛了。
“子丹,一會兒去跟叔父說,讓我們做先鋒?!”
一盆熱水讓曹彰一路行來的疲憊一掃而空,他興奮的和曹真說道。
腦子裡已經開始想象自己那在戰場上手起刀落,英姿不凡的殺敵模樣了。
曹真嘴角一抽,這貨...瞎想些什麼呢!看曹彰的表情,曹真自然瞭解他心裡的想法。
“你以爲現在這裡還是叔父說了算?”
曹操到來,自然而然的是主帥了。哪裡還輪得到夏侯惇做主。聽到曹真不屑的語氣,曹彰臉色一沉,冷冷道。
“你個白癡!我又沒有說當先鋒將軍,只是讓叔父把我們兩個‘小兵’安插在先鋒軍裡面而已。”
以夏侯惇的能力,調動兩個小兵還是信手拈來的。
曹真一聽,知道自己誤會了曹彰的意思。也不尷尬,可問題又來了。別說先鋒了,哪怕上戰場夏侯惇都不會同意。
更何況這事兒還不能旁人知道,鬧到曹操那裡去,肯定是被綁起來押回許都的。到時候,那才叫沒有面子!
“叔父能同意嗎?”
要是夏侯惇那麼好說話,夏侯霸和夏侯茂兩兄弟也不會跑到東郡找曹仁了。
這幾個小子也是聰明得緊,因爲叔父雖然親近,但到底比不上親身父親。
如果夏侯霸和夏侯茂跑到官渡來,夏侯惇絕對是二話不說,暴打一頓,然後丟上囚車,押往許都。
“這個...”
聽到曹真的問話,曹彰也有些拿不準了,剛纔被夏侯惇看到,對方的第一反應就是把他們兩個送回去。
眼前,軍議應該快要結束了。若是繼續在這裡等着,夏侯惇來了之後肯定是送回去,沒有第二個結果。
念及此,曹真、曹彰幾乎是同時擡起頭來,驚呼道。
“要不我們先躲起來?!”
躲起來不被人發現,到時候直接往先鋒大軍的營寨裡面一鑽。兩人料定這個先鋒將軍肯定不會是夏侯惇。在官渡,換做其他任何一位將軍,二人都不會怕。
兄弟不愧是兄弟,兩人分別給了對方一個‘自我者子文(子丹)也!’的眼神。賊兮兮的笑了起來,好像謀劃了一個驚天地的大陰謀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