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霍弋關注的不僅僅是蜀中局勢、龐統生死,還有同時期發生在東邊濡須塢的那場激烈較量,自己不確定自己過早地登上歷史舞臺是否改變了一些什麼,濡須塢之戰是否還是如前世那般,雙方互相對峙,小規模較量,然後各自退兵。
或許自己這隻小小的蝴蝶煽動的翅膀會改變一些東西,因爲自己擔心那個遲暮老人曹操的超高政治軍事智商。自己曾經無數次翻閱過《三國志》,這個奸雄人物給自己留下了可怖的映像。
儘管那人似乎已然沒什麼歲月好蹉跎,但是這樣的人,永遠不可以用常理度之。
霍弋很清楚,根據前世的記憶,大漢建安十八年,註定是來自各個方面的錯綜複雜的矛盾交織在一起,起初或許是細微的,但逐漸深遠,到此時已經促成了漢王朝的崩壞,表現在外表的就是一場又一場激烈的戰爭。
在此之前,大戰並非沒有。比如建安五年的官渡和建安十三年的赤壁,都是三國時代屈指可數的大戰役,其中牽涉人物之多,變化之劇烈不可謂不罕見,影響之深遠不可謂不深遠。
相比之下,建安十八年以後的王朝末世裡的漢中爭奪戰和荊州爭奪戰並沒有前者那麼耀眼。然而,正是這兩個而非前兩個戰役更多的推動了王朝崩壞。因爲只有到這時,所謂“三國”的三方魏、蜀、吳才真正強大到足以站在相似的高度運籌博弈。
自己之所以要在自己尚年幼的軀體並未成熟就選擇干預歷史,出現在這裡,就是要避免蜀漢勢力走向日後的悲劇之路,固然諸葛孔明在蜀漢後期扛起大梁,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除了給蜀國帶來了沉重的財政負擔,並沒有取得明顯的成果,這與建安十八年到建安二十四年之間的局勢變化是有很深的關係的。
試想一下,如果蜀漢政權龐統不死,荊州不失,關張二人尚在,在合併荊益的基礎上吞滅教化西南夷,保存人口,畜養兵勢,如此纔是隆重對策的完整再現。
所以霍弋焦急的出現了,十二歲的他站在了前所未見的歷史舞臺前,沒有手足無措,而是憑着自己獨有的歷史嗅覺,展露了頭角。
如何在蜀漢政權完全形成前快速的取得高位,這是目前霍弋要嚴肅考慮的問題,他要做的遠不是未來的名將之星,他要切實的走入劉備的視野中,能夠在劉備歸去後,把握一定的力量,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張任的投降讓雒城守軍上下士氣大降,歷史上也正是張任再雁橋英勇奮戰鼓舞了雒城守軍,否則以劉循小兒些微本領,有能憑藉什麼堅守一年呢?
而霍弋不知道的是,正是龐統的戰死才讓劉備惱羞成怒,放棄了龐統制定的圍三缺一的戰略,而四面合圍雒城。
前有張任慷慨赴死鼓舞士氣,後有劉備四面合圍斷其活路。雒城守軍上下能不和你拼命?或許也正是劉備的惱羞成怒導致了雒城守軍上下放棄了投降的希望。
荊州大軍中軍帳,劉備主位,左有龐統、法正、糜竺、孫乾、簡雍等,右有黃忠、陳到、魏延、李嚴、吳懿等,而霍弋則端坐於陳到身後。
劉備緩緩道:“雒城城高牆厚,且守軍甚衆,糧草充沛,急攻之下,怕是一時難於攻下,諸位可有良策?”
“主公莫憂!末將以爲可圍城不攻,墮其戒備之心,待其怠慢,末將願做前軍,可一鼓而下。”老將黃忠言道。
“老將軍,曹操南犯,主公怕孫權抵擋不住,所以此間戰事需儘快結束!拖不得!”法正起身道。
“如此,末將也無從下手了。”黃忠無奈嘆氣。
“主公,末將以爲,此城雖難下,但我軍若強攻,未必破不了!明日間,末將願領本部軍馬,於城西猛攻!屆時敵必遣援軍來,主公及黃老將軍同時從東北兩面出擊,使其混亂。再以一支奇兵,自城南突出,一舉入城,可破敵!”魏延出班獻計。
“魏將軍所言可以一試!”龐統贊同道。
“好!諸將且各自回營準備,明日早間,以狼煙傳訊,聽鼓聲行事!”劉備下令道。
帳中東西兩支偏軍:“這襲南城人馬,必從我軍出,誰人願往?”
“末將願往。”帳下站出一人,正是蜀中降將吳懿。
“善,吳將軍可帶本部五千人馬前往南城偏僻處埋伏,待城中諸軍皆動,你可便宜出擊,以破雒城!”
“喏!”吳懿自領命出帳而去。
雒城在朝陽映襯下顯得格外壯美,一道道狼煙自此城的東西北三面緩緩升起,繼而激烈的鼓聲打破了那一絲寧靜。
城頭上,劉循領着自己的親兵巡視着正北城牆的防禦,喊殺聲中,劉備的中軍排列着整齊的隊形出現在劉循的視野中,“傳令備戰!”劉循冷聲道。
“備戰!備戰!”
一時間城頭擂石滾木就位,弓箭手引而不發,城牆垛牆後,無數刀盾手隱藏着。
城外,數十架投石機開始運轉起來,包着火油的石塊被點燃,十數個士卒在絞動着絞盤。城外一箭之地,數十架雲梯在刀盾手的掩護下蓄勢待發,衝車已經弓箭手的射程內了。
中軍陣前,劉備揮了揮手,龐大的戰爭機器立刻牽動起來。同時東西兩面都突然暴起了喊殺聲。
護着雲梯的刀盾手,同時邁開了腳步,一同舉盾,動作整齊劃一,尤爲的訓練有素,腳步聲如雷音一般踏在霍弋的心裡,這他孃的纔是精銳啊。
這一刻,霍弋纔看出劉備軍能夠在如此衆多軍閥中脫穎而出,不是沒有道理的。
城頭上突然暴起一個聲音:“放!”
一時間箭矢如雨。
投石機旁一名牙將也叫出了統一的聲音,數十個火球飛向了雒城的城頭。
一時間城頭上亂成一團,剛放完箭的守軍弓手還沒來得及退下,就躺下了一溜。
劉循還是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