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年關將至

“三國之謀伐 ()”

“陛下。”

廷尉正李象不得不站出來反對:“如今天下才剛剛平息,益州揚州荊州也是滿目瘡痍,需要休養生息,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收稅,而且是如此重的重稅。”

漢靈帝不悅道:“緣何是重稅,我將取消全國口賦算賦一年,百姓因此而減輕負擔,益州揚州荊州三地戰亂稍輕,拿出一些錢來補貼其它州不好嗎?難道是因爲你家在荊州的田地太多,不想交那麼多錢?”

李象是荊州襄陽臨沮縣人,家族乃是當地望門鉅富,在臨沮田地無數,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也只能站出來第一個發聲,沒辦法,朝堂中益州荊州揚州三地的高官不多,三公九卿裡也只有三個。

東漢時期豫州和司隸可謂是朝廷官員的主要來源之一,三公九卿當中,司空張溫司徒袁隗是豫州人,大將軍何進也是。太尉鄧盛,九卿中光祿勳劉寬,太僕楊賜,則是司隸弘農人。

屬於益揚荊三州的九卿,只有衛尉許戫是揚州吳郡,少府黃琬,宗正劉焉是荊州江夏。而這三人當中,許戫在朝中沒有什麼地位,黃琬爲人正直,劉焉不敢得罪天子。

因此實際上被迫站出來的也只有一些分屬三州的中層官員。

很快侍中董扶,就是勸劉焉去益州當益州牧的那位也站起來說道:“陛下,益州揚州荊州三地戰亂雖比之豫州冀州稍好,但也好不到哪裡去,萬不能再添苛捐雜稅。”

“是啊,陛下,如今全國各地都生靈塗炭,需要休養,此時正應該減免賦稅,與民休息,怎麼能加重百姓負擔呢?請陛下收回成命。”

“冒然加稅,生民艱難,恐怕天下又是狼煙四起,大亂將至,陛下,還請三思呀陛下。”

“請陛下三思。”

數十位三地官員紛紛站起來拱手反對。

漢靈帝冷眼瞧了一遍,嗤笑着問張溫袁隗鄧盛等人道:“三公覺得如何?難道我用富裕的三州補貼貧窮的三州就是取亂之道嗎?”

張溫笑道:“陛下,這怎麼能是取亂之道呢,三地百廢待興,正需要朝廷資助,如今朝廷沒有錢,益揚荊三州的黃巾根本沒有造成多大動亂,藏富於民,正是收田稅的時候,取了錢之後,才能贍養更多的百姓,此乃荀子之言:取之與民,用之與民也。”

“不錯。”

鄧盛也點點頭:“如果天子取消了口賦和算賦,百姓交的稅反而是更少了纔對,這哪裡是取亂之道,分明是治國良策。”

“臣覺得此法沒有問題。”

“臣附議。”

“臣也附議。”

包括九卿中的劉寬楊賜崔烈曹嵩等人都贊成。

不止是他們,其它冀州和豫州等地的官員也紛紛站起來表示同意,呼呼啦啦上百人,氣勢遠比益揚荊三州數十人大得多。

沒辦法,東漢時期論文氣來說,尤以弘農潁川汝南三地最盛,這三地產的官員也極多,論起數量,益揚荊三州根本沒法和他們抗衡。

而且漢靈帝提的這個主意,三地的官員都會贊成,反正他們又不是益揚荊三州之人,也沒有田地產業在那邊,收稅就收稅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更何況收的稅還是補貼到自己的州來,傻子纔不會願意。

至於得罪朝中另外三州之地的大臣?

不好意思,三公九卿等其它高官當中,你們三地佔的比例那麼小,怎麼和我們豫冀司隸的官員比?

“既然朝中大多數官員覺得可以,那就這麼辦,今日朝議就到此,諸卿散朝。”

漢靈帝頓時就笑了起來。

陳暮的分化之計果然高明,

拉一派打一派,給三地的官員吃甜棗,給另外三地錘大棒,這樣一方支持一方反對,人數優寡決定了勝負。

明年再來一次,天下的田稅就完全可以收攏上來,還不用擔心所有官員聯合在一起對付他,自從當了皇帝以來,被官員們束縛了一次又一次,這一次居然打敗了他們,頭一次覺得那麼爽。

陳子歸之人,當爲國士。

陳子歸之策,真乃無雙國策也,以後我要大力培養他!

就在漢靈帝無比高興於可以收到稅的時候,陳暮此時卻安靜地站在他身邊,俯瞰着下方的曹操。

因爲曹操剛纔也注意到了他,眼神之中充滿了疑惑。

也許是在想,這個人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也許他已經認出了自己,只是在不解爲什麼自己會站在漢靈帝身邊。

但不管怎麼樣,兩人的眼神交匯在了一起,對視了足足二十多秒,雙方之間像是有一道閃電劃過。

兩人就這麼僵持着,處於一種我瞅你,你也瞅我的境地。

二十多秒後,曹操最先低下了頭,因爲天子站起來準備走,他必須起身拱手送行。

陳暮看着他低頭拱手的樣子,微微一笑,轉身跟着天子離開。

曹孟德,我們之間未來打交道的日子還長着呢。

希望你能站穩腳跟。

希望你不要被我拉下太遠。

希望你.....別提前倒在我的算計之下!

......

......

對於逃難到東都洛陽的百姓來說,今年是最艱難的一年。

本來就已經很悽慘,隆冬十二月,卻開始下雪。

這個雪天,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洛陽無數的災民在哀嘆着老天的不公,哀嘆着朝廷諸公的不作爲。

然而兩天之後,洛陽城外的災民營中,卻忽然變得熱鬧。

大批的城門尉士兵入駐進災民營,開始大規模施粥,並且挑選精壯,說是官府僱傭。

雖然不知道僱傭他們要做什麼事情,但既然管飯還給工錢,沒有人不願意。

很快,各個招人站排起了長隊,不僅青壯,老弱婦孺都要。

青壯可以做體力活,老弱可以燒鍋爐倒熱水,婦女則可以做飯幹一些簡單的粗活。

畢竟裝地暖也不是個簡單的工程,漢靈帝的玉堂殿已經是南宮中最小的宮殿,裝上地暖,光人工成本就得數百人。

首先是挖地板,進行房屋改造。需要幾百力士共同協作,才能在短時間內完成那麼大的面積施工。

其次是管道製作,要數十位經驗豐富的工匠來製作鐵管,最後組裝,拼接,鋪地板。

漢靈帝要求工程迅速,所以在短短几天之內就能完成。但短時間內全城數百戶有錢人家要裝地暖,光那有安裝經驗的數百人猴年馬月才能裝得完。

如此一來,漢靈帝牽頭招人,很快就募集了數萬勞動力,開始進行全城性的大規模土方改造,家家戶戶開始安裝地暖。

而且隨着地暖逐漸普及,已經不僅限於官員,有錢的富豪家也會安裝,這樣從百戶到千戶,再到數千接近萬戶。

工人們每天都有活幹,工地熱火朝天,家家戶戶蒸騰起熱氣,每間房都無比溫暖,房頂上的積雪在熱氣的作用下化去。從高空俯瞰洛陽,有地暖的家和沒地暖的家黑白相間,層次分明,像是驅散了整個洛陽的寒意。

大興土木之下,除了城外的災民有了生計以外,還帶動了大批附屬產業。樵夫和賣炭翁的生意好了起來,洛陽市場上的木材商品供不應求,同時又刺激了其它商業發展,盤活了整個洛陽經濟。

一時間,即將年關的洛陽,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而這一切,本該是一場更大的災難纔對。

一念之差沒有選擇殺死無數黎民,而選擇拯救蒼生百姓的陳暮,此時卻並不在皇宮跟着漢靈帝,他正在一戶人家當中。

“恭喜兄長走出樊籠,又高升一步,可喜可賀。”

陳暮端着酒杯,輕抿一口。

趙琳苦笑道:“此番還多虧子歸奔走,不然的話......”

“這個要謝相衡兄。”

陳暮指了指王鈞,王鈞字相衡。

王鈞微笑不說話,只是默默舉起了酒杯。

趙琳馬上敬了他一杯,一飲而盡。

作爲光祿勳的屬官,按道理來說,趙琳不該被抓走,畢竟他不屬於北軍系統,不是軍隊的人。

但誰讓他沒有後臺呢?

天子詔書一下,北軍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被抓去監獄,就只有劉關張被陳暮救走。

倒不是陳暮不想救,而是系統不同。

找張讓花了一百萬錢才把劉關張救出來,是因爲大家都知道四人是結拜兄弟,漢朝人講孝道也講義氣,救自己的兄弟無可厚非。

但陳暮跟趙琳沒有什麼明面上關係,趙琳作爲光祿勳的屬官,要救也是劉寬來,他沒有任何資格也沒有話語權。

若是花錢救趙琳,少不得惹人懷疑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一旦倒賣軍械的事情被發現,那不僅劉關張陳四人倒黴,還得加上盧植趙琳以及幾位收賄賂的軍需官。

所以陳暮只能等到現在,趁着逐漸獲得了天子與張讓的信任,才能讓王鈞把人撈出來。

趙琳也算因禍得福,這次出獄之後,就被劉寬提拔爲光祿僕射。

還是六百石。

但實際上趙琳在去北軍之前,只是個秩三百石的光祿勳佐吏郎中,負責光祿勳系統上下的一些文書傳遞。

被派去北軍中做主簿屬於外出公幹,領了個高配六百石的虛職,打完仗回來依舊是個小郎中。

而升爲光祿僕射後,就是實職六百石,隸屬光祿丞的直屬下級,負責光祿勳與其它部門的事物對接,有一些不小的權力。

三人痛飲一杯之後,陳暮放下酒杯,四處環視了一圈。

這裡是趙琳在洛陽外城租的房子,房屋挺寬敞,是個兩進出的宅院,但實際上這裡已經非常靠近最南的和安裡,離內城距離七八公里之遠,算是洛陽居民的貧民窟,所以租金非常便宜。

趙琳每天去上班,如果不騎馬的話,每天花在路上的時間就得一個時辰。有點類似於在河北買房子,在首都上班的意思。

很難想象一個官員會住在這種地方。

不過看着院子裡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頭,帶着兩個三四歲的孩子一同玩耍時,陳暮大抵也明白了緣故。

跟當初猜的沒錯,趙琳如今一家七口人,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一個母親一個妻子一對兒女。

趙琳的弟弟今年十六歲了,在外面找了個活幹,勉強補貼家用。

他的父親在前年關中鬧旱災的時候生病去世,家裡供趙琳讀書就不易,一下斷了經濟來源,生活一下子沒有了着落。

無奈之下,趙琳在守孝時間結束之後,售賣原來微博的家產,舉家來洛陽謀生路,之前也只是個三百石的小官,俸祿很少,自然只能住郊區的房子。

趙琳今年實際年齡其實才27歲,但壓在他身上的大山太重,看起來像是30多歲。他的母親才40多歲,但滿頭白髮,像是個60多歲的老太太。

之前陳暮其實就來過他家一次,還幫忙接濟過趙琳的家人,老太太認識他,從裡屋把一盆燉肉端出來,是聽說陳暮和王鈞要來,她臨時吩咐媳婦用家裡所有的錢買的。

“伯母。”

“大人。”

看到老太太出來,陳暮和王鈞連忙見禮。

《後漢書》記載,天子,王公,世家,豪傑,長者,有德者,成年人,少數民族頭領,父母叔伯皆稱爲大人。

普通人去朋友家見朋友的父母,可以統稱朋友父母爲大人,或者稱老伯、伯母都可以。

所以大人這個稱呼也並不是說專指自己的父母或者像清朝那樣是個官都這麼稱呼,在漢朝只要是比自己年長的人,也可以這麼喊。

老太太慈眉善目,略微侷促地說道:“你們坐,你們坐,還有一些菜,招待不週。”

“哪裡哪裡。”

等老太太進去,兩人又坐下。

三個人在一個桌案上用一張大的席子,沒辦法,趙琳家就只有這一張飯桌。

陳暮看着苦着臉的趙琳,笑着說道:“伯瑜兄,年關將近你有何打算?”

趙琳嘆氣道:“還能有何打算,趁着休沐,與我二弟去找些活做吧。這次我被關進獄中,多虧了兄弟接濟,不然的話......唉。”

“洛陽魚龍混雜,也不是個長久之地,伯瑜兄不如將家人遷往青州我兄長治下安定,如此也是爲了兄長家人安全考慮。”

陳暮勸說趙琳舉家搬往濟南,其實古代爲官,很少會把父母妻兒帶在身邊,畢竟離家太遠了,受不了奔波。

趙琳是沒辦法,家中就這麼幾個人,需要考慮生計問題。

聽到陳暮的勸說,趙琳猶豫不已。他和劉關張陳四人關係已經極好,把家人託付給他們也不錯,而且劉備已經是一地太守,想要贍養自己的家人非常簡單。

但一來老母年歲已大,二來骨肉分離,實在不忍,於是搖搖頭道:“算了, 謝過賢弟的好意,母親年紀大了,還是不要奔波爲好。”

陳暮笑道:“年關將至,鴻都館放假了,我正好要去濟南找大哥,大哥派人來接我,攏共也不過五六百里,十餘天的路程,沿途有護衛相送。不過也看伯瑜兄,若是不忍家人分別,那便算了,我也只是給個建議。”

“我再考慮考慮吧。”

趙琳沒有直接拒絕,他打算今晚上問問母親和妻子的意見。

王鈞若有所思道:“子歸,不知道玄德那邊還缺不缺人,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整日遊手好閒,原來好不容易幫他弄了個縣尉,他嫌官小不就,我父母爲他十分發愁。”

陳暮看向王鈞,王鈞是趙忠的人,不太好挖,只是他和劉備也欠王鈞不少人情,想了想說道:“青州百廢待興,到處都缺縣令一類的中級官員,只要相衡兄找趙公活動一下,應該可以調去濟南做縣令。”

王鈞大喜:“那就說定了。”

陳暮微笑不語。

他現在已經處於佈局階段,此次去濟南,就是打算開始主持策劃一個情報組織。

雖然古代通信不發達,情報傳遞的有效性和時效性極差。

比如你的間諜探測到某某人準備攻打你,當情報傳遞出去的時候,人家可能已經出發了好幾天,馬上就要抵達你的地盤了,那麼這種情報其實意義不大。

但有些沒意義,不代表所有的情報全都無價值。官渡之戰曹操要不是從許攸那裡得到情報,他能奇襲了烏巢?

所以看待事物不要一味全盤否決,它能夠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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