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教育晚輩

夏昭和鄧升最終選擇了投降。

這是一個明智之選。

後營被攻破,前營又很快失守,他們在中營已經是進退維谷。

再繼續戰鬥下去,最後也逃不過一個身死的結局。

所以還不如苟且偷生,換一條活路。

林慮谷口很快被洛陽軍拿下,洹水上游地區,落入了陳暮手裡。

拿到這塊關鍵地形之後,陳暮很快就開始了他的計劃,從後方調集大量民夫以及輔兵,開始修建水渠,來連通淇水、洹水以及蕩水。

這個工作量可比曹操攻打鄴城時,連通數條河流的工作量少了很多,因爲洹水和蕩水本身就離得近,同時淇水和蕩水又離得近,先把淇水與蕩水之間的水渠挖通,再挖通蕩水與洹水,工程進度遠比再往北延伸到鄴城快了不少。

如此一來,三條河流在上游部分,就會勾連在一起往東北方向的安陽流淌。這也是因爲河北地勢平坦,地形西高東低,幾乎所有河流都是由西向東流淌的緣故,曹操便是利用這一點才水淹鄴城。

現在的形勢就是青州與冀州之間大戰一觸即發,袁紹已經是騎虎難下。

雙方從王芬時期,一直打到現在。冷戰、對峙,乃至於葛亭之戰結束後的休養生息,都是爲了這一刻而做準備。

袁紹有他的野心,劉備也算是被趕鴨子上架,揹負着匡扶漢室的重任。兩個人就已經是立場原則問題,最終的結果,自然是免不了這一戰,區別只是什麼時候,在哪裡打而已。

所以兩邊爲了這場戰鬥,都必須準備很久很久。袁紹駐兵夏津,至少在他認爲時機成熟之前,絕不會那麼快冒然進攻平原,這給了陳暮充足的準備時間。

從朝歌調集了近萬民夫,再加上兩三萬輔兵,立即開始大規模挖掘行動。而一邊在做掘渠工作的同時,他也在關注着黑山軍那邊的動向。

八月末,林慮縣城內,陳暮翻閱着最近從洛陽送過來的情報資料,負責洛陽情報工作的人名叫張既,現在擔任洛陽令,這個張既就是後來的曹魏名臣,雍涼刺史,他其實不是軍情司的人,而是鍾繇的人。

歷史上他只是左馮翊的一個郡吏,先是被舉爲孝廉,然後又被舉爲茂才,曹操擔任司空的時候徵辟他,他也沒有前往,而是一直在長安一帶擔任縣令,後來鍾繇擔任司隸校尉的時候,成爲了鍾繇的下屬,被鍾繇派去遊說馬騰韓遂等人歸順曹操,自此開始在雍涼一帶擔任官員。

而如今因爲董卓之亂對於三輔地區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再加上王室東遷回洛陽,新立了劉虞朝廷,使得不少原本長安地區的官員都跟隨過來。張既因素有才幹,先是擔任滎陽令,又爲京縣令,去年調任爲洛陽令,歸屬於河南尹與司隸校尉的管轄。

但現在的河南尹司馬防並無太大實權,包括司隸校尉宣璠也是如此,因爲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實是劉虞自己在處理,他能夠管的,差不多也就是洛陽周邊這一畝三分地,而尚書檯作爲文件中轉中心,反而是有了實權。

包括張既的幾次升遷調任,

都是鍾繇的賞識。在鍾繇離開洛陽之後,張既擔任洛陽令,就會把每日朝政和匯聚起來的文書發送到懷縣,再由鍾繇轉遞給陳暮,這樣陳暮就能知道尚書檯的文件。

雖然嚴格算起來,這是竊取國家機密。但實際上這是劉虞首肯的事情,因爲鍾繇是尚書令,需要把各地文件資料複製一份給他,讓他提出一些中肯的意見,所以鍾繇看合法。至於鍾繇偷偷再轉交給陳暮,那自然是另外一回事情,反正天知地知,就他們二人知而已。

至於爲什麼陳暮會在意洛陽那邊的情報,倒不是他在掌控朝廷(實際上也是在掌控朝廷),而是關中今年發生了不少事情。因爲關中與洛陽近在咫尺,如果關中不太平,就有可能威脅到洛陽的安危。因此他必須時刻關注,提出一些見解。

“郭汜被部將伍習殺死,餘部被李傕兼併,看來關中這養蠱,還真養出了點東西出來。”

陳暮看着手裡這份資料細細思索。

關中各路軍閥亂戰,幾年下來,總算是有了結局。

段煨投降朝廷,鎮守華陰。李傕吞併郭汜、樊稠、王方、楊定等部,儼然成爲關中霸主。

不過同時陳暮也很清楚,李傕看似實力大增,但實際上還是烏合之衆而已,歷史上他就被段煨輕鬆平定,顯然沒有什麼雄主之姿。

只是他手中還有一個情報——那就是李儒這個陰險毒士居然沒死。

最早的時候李傕忌憚李儒,因而哪怕李儒投奔了他,也依舊沒有重用,而是軟禁了起來,後來塵埃落定,李傕馬上啓用李儒,利用李儒之計,開始一統關中。

如果李儒沒死的話,那倒是件麻煩事。現在洛陽與冀州的戰爭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誰也保不準,李儒會不會唆使李傕來橫插這一槓子。

畢竟對於現在的洛陽朝廷上下所有官員乃至於皇帝劉虞來說,呂布可以原諒,段煨可以原諒,甚至李傕也不是不行。

唯獨李儒這廝,毒殺何皇后,逼死陳留王,間接害死少帝,可謂罪不容恕,比之董卓也差不了多少。

因此很有可能李儒會擔心朝廷不赦免他,而選擇與袁紹勾結,東西夾擊洛陽朝廷。

陳暮腦子裡飛速運轉,在考慮如何應對關中的事情。

正在此時,門外急匆匆傳來腳步聲,還伴隨着楊修高興的聲音:“叔父,大喜事,大喜事呀。”

“哦吼?什麼喜事啊?”

陳暮把手中的文件放下,扭過頭看向門口,就看到楊修和司馬朗陳羣快步走進來,站在門口先是禮貌的拱手,然後笑吟吟地站着沒動。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每個人的臉上都略微帶了點矜持,但眼神中那得意的神情,卻是絲毫藏不住。

“叔父不妨猜猜,是什麼喜事?”

楊修還帶着點少年心思,存了在長輩面前賣弄的想法,臉上得意洋洋。

其實也不用猜,估計是太行山裡的事情有了眉目。但陳暮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地說道:“德祖,看你這樣子,莫非是我那師兄又給你訂了一門親事?”

“噗嗤!”

陳羣頓時憋不住了,笑了起來。

司馬朗年紀比他們大很多,倒是一直保持着謙遜的笑容,沒有說話。

楊修臉一下變成豬肝色,他的母親是袁氏族人,爲袁安的曾孫女,所以他自幼也與袁氏訂親,是他母親的族侄女,袁氏嫡系,素來潑辣,因而內宅不是安寧,這是在取笑他。

其實倒也不是陳暮故意整楊修,而是楊修這個人太喜歡賣弄自己的小聰明,雞肋、合、闊等等事件都有記載,簡單來說,喜歡出風頭不懂得內斂。

這樣的人或許才華橫溢,但也容易給自己招惹禍端。後來曹操爲什麼殺了楊修?還不是他與曹植靠得太近,參與了奪嫡。

所以陳暮現在偶爾打壓他一下,其實是爲了他好,是在告誡他,不要總是這樣耍小聰明。

楊修被自己的叔父取笑,也不敢發火,訕笑了一下,目光偶然看到了桌子上一堆散落的文件,先是一愣,然後臉色頓時凝固下來,眼光中透露出了一絲駭然。

這些文件都是尚書檯整理過的文件,不僅有尚書檯專用的紅繩,上面還有尚書檯的印章,絕對是朝廷的機密文件。

按理來說,陳暮雖然是九卿之一的少府,位高權重。可尚書檯的機密文件都是有規定的,除了尚書令以及擁有錄事尚書頭銜的三公以外,就連尚書檯的一些吏員,都不一定能夠接近。

而現在陳暮的桌案上,卻出現了這些文件......

以楊修的聰慧,幾乎是細思極恐。

“伯達,你先出去吧。”

陳暮看到楊修的臉色,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語氣變化,只是淡淡地道:“在廳堂外面等一下就行。”

“唯。”

司馬朗平靜地拱拱手,然後倒退着出門,出去的時候,甚至還把門給關上了。

“叔父......”

楊修頓時按捺不了,忍不住說道:“爲什麼......”

“爲什麼我桌子上有尚書檯的文件?”

陳暮笑了笑,反問道。

楊修臉色尬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朝廷機密外泄,如果這事通報上去,按律絕對是死罪。

雖然陳暮是九卿,也不算外人。

但規矩就是規矩,尚書檯有人把這些東西送到陳暮的桌案上,就如同明朝司禮監有太監把皇帝批的奏摺轉交給大臣一樣。

如果細算起來,相當於內外勾結,這也該是個結黨營私,擅自偷窺朝政及插手皇權的罪名了吧。

可陳暮又是他的叔父,是他爺爺的親傳弟子,父親的師弟,這又該怎麼辦?

楊修一時間茫然得很。

“長文,你知道爲什麼這些東西會出現在我桌子上嗎?”

陳暮看楊修不知所措,扭過頭看向陳羣。

陳羣拱手,淡淡地道:“因爲師君是朝廷重臣,天子倚仗,國家大事,必須要有師君這樣有主謀的人才能運轉,所以朝廷機密文件,自然需要師君來批閱首肯。”

還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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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滿朝上下,多爲師君的故交。

三公中,太尉與陳暮曾經在長社並肩作戰,楊彪是他的師兄,趙溫馬日磾等人還是陳暮親自從長安救回來,即便是當今天子,也必須承他的情。

除此之外,滿朝上下,劉備黨派不計其數,洛陽朝廷自成立以來,作爲軍事外援,所有官員權貴,都必須依仗劉備鼻息。

雖然高層如三公九卿還是一班老臣,可這些人要麼跟劉備集團關係極好,要麼就是與他們沾親帶故。

年輕一輩更不用多說,青州勢力早就遍佈朝野,泰山學宮出來的在洛陽出仕還少嗎?

包括陳羣自己,不也是陳暮的門生?

還有楊修也是他師兄的兒子,至於司馬朗,他的父親司馬防現在與陳暮關係走得很近,爲了幫司馬朗提上去,上次亦是親自登門拜訪。

洛陽的軍事更不用多說,白波軍一直在關羽手裡,青州還留下兩萬精銳。趙雲、管亥、武安國、徐晃這些人,哪個不是青州派系?哪個不是在關羽門下,明面上朱儁掌控着司隸兵權,實際上關羽至少得分走一半。

現在洛陽上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將來即便一統天下,青州派系也絕對是權臣人物,提前巴結絕對不是件壞事。更何況如今洛陽還得依靠劉備才能平定河北,所以泄露機密文件,根本不是大事。

楊修恍惚間,忽然醒悟了過來,連忙拱手說道:“是了是了,長文說得沒錯,叔父乃是天子倚仗的重臣,這些文件,也必然是天子送來的,事關機密,修絕對不會外傳。”

陳暮笑着說道:“德祖,你很聰明。但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懂內斂, 有些事情,只能做,卻不能說。你們一個是我侄兒,一個是我弟子,將來平定天下之後,也許會位極人臣,接受我的衣鉢,這也是我希望你們能做到的一點,特別是德祖,有些時候,話不能說太滿,事不能做太絕,記住了嗎?”

“侄兒記住了,多謝叔父大人提點。”

楊修只覺得冷汗直冒,連連應是,好在他是親屬,古代親傳弟子相當於家子,所以陳暮和楊彪甚至可以稱呼爲兄弟。如果不是有這樣一層關係的話,也許他今天就有可能被滅口了。

遲疑片刻,楊修又指了指門外,低聲道:“那伯達......”

“伯達跟你們一樣聰明,但他性格比你們沉穩得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比你們清楚。”

陳暮擺擺手,說道:“去把伯達叫進來吧,我知道是黑山軍那邊有了突破。”

“一切都滿不過叔父。”

楊修擦了擦額頭的汗,倒退着出去叫司馬朗進來。

陳暮看到他的樣子,略微點點頭。

希望楊修能記住一些教訓,他聰明是聰明,但一直是這樣的性子,也是取死之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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