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光和六年(下)

到的陽翟,荀貞打發了程偃、小任、宣康等人回去,單身一人來到太守府,求見太守。等了好一會兒,才被小吏引入堂上。

堂上坐了三四個人。

正中一人,年約五旬,乾瘦短小,鬚眉稀疏,正是文太守。

下首三人。一個二三十歲,頷下短髭,乃是郡上計吏郭圖。一個四旬上下,長眉善目,是新任的郡主簿,名叫王蘭。最後一個六十多歲,鬚髮皆白,老態龍鍾,是張仲的繼任者,本郡現任的五官椽。——張仲離任倒不是因被辭退,而是去年下半年,天子下了一道特詔,令公卿大臣、郡國守相舉“賢良方正”,陰修就把他舉薦了上去,隨後被徵入朝中,拜爲了郎官。

這位接任本郡五官椽的老者名叫韓亮,家亦潁川大族,乃是出自舞陽韓氏。他已故去的族中遠親韓韶是“潁川四長”之一,與鍾皓、荀淑、陳寔齊名。韓韶之子韓融,與荀爽、陳紀等齊名,也是本郡的一個大名士。他族中又有一人,名叫韓馥,亦有美名,現在朝中爲官。

堂上這幾個人,年齡都比荀貞大,地位也大多比荀貞高。荀貞登入堂上,雖得了文太守的不公平對待,面上毫無不敬之色,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禮,說道:“下吏貞拜見明府,諸君。”

“起來罷。你求見我何事?”

“貞昨天休沐,回了一趟家,今早歸來郡中,沿途田地乾裂,麥苗枯黃。貞斗膽,請明府檄令郡中諸曹,命諸曹椽速組織人手,配合各縣,抗旱救災。”

文太守瞧了他兩眼,不答反問,說道:“前幾天費丞來找過我,椽部可知?”

荀貞莫名其妙,心道:“費暢找你與抗旱何干?”伏在地上恭謹地答道,“不知。”

“費丞給我說了幾句話,椽部有沒有興趣聽聽?”

“明府請講,下吏洗耳恭聽。”

“費丞說:前年無災,大前年亦無災,爲何去年卻突然旱災?去年旱災完了,今年又旱災,這是何故?……,荀椽部,你來說說看,這是何故?”

荀貞心道:“費暢去年就說過類似的話,當時是對陰修說的。‘何故’?不就是暗指這旱災與我有關,是因我而起的麼?我去年被任爲了北部督郵,去年就開始出現旱災。這種無稽之談,陰修不信,難道你信?”心裡這麼想,嘴上不能這麼說,說道,“下吏愚鈍,不知此爲何故。”

“不知何故?哼哼,你下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來見我。”

荀貞還要再說,文太守變了臉色。郭圖厲聲斥道:“椽部還不下去!”荀貞無可奈何,只得拜了一拜,提起衣袍,倒退出堂。

等他出去後,韓亮年邁,老成厚道,說道:“明府,我前幾天休沐,出城轉了轉,確實旱情嚴重。荀椽部去年行郡北諸縣,殺戮稍重,這去年、今年的旱災也許是因此而起,也許和他有關,但他說得也不錯,畢竟大旱之下,苦的是百姓。郡府是不是組織些人手,幫各縣抗抗災?”

“災異因人而起,我便是把大河引來,也救不了百姓。要想救百姓,唯有一策。”

“什麼策?”

“我已連着多日向天誦讀《孝經》了。精誠所至,金石爲開。我一片爲民之心,料上天會有感應。”

這位文太守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韓亮心道:“莫不是讀經讀傻了?”斟酌再三,說道:“明府所言固是,但若讀《孝經》無用?”

“若是無用,那便是民怨太大。說不得,也只好請北部督郵還印綬歸家,以解旱情了。”

“這,……。”

韓亮有句話想說沒說,他想道:“你既想讓荀貞還印綬歸家,他上次自辭的時候你又爲何不肯答應?”文太守來任本郡也有兩三個月了,他對這位太守的脾性也有了大概的瞭解,很快就自己想到了原因,他想道,“是了,上次荀貞自辭在荀彧之後,名不正言不順,太守怕落惡名,故此拒絕;這次以解民怨、化災情爲藉口把他黜免則是名正言順。只是、只是,……。唉,只是荀貞若因此被黜免,那他的名聲可一下就壞了。”

儒家講天人感應,出現災異,肯定是罪在朝廷,肯定是政事上出了問題,所以兩漢之世,尤其是東漢,每逢災異,都會罷免三公。對有識之士而言,“天人感應”其實是一個制約皇權的辦法,他們本質上是不相信這個的,但對不識字的老百姓而言,他們卻是相信的,如果荀貞因爲“導致旱災”而被黜免,他辛辛苦苦博來的美名可想而知,必會一朝成毀。

韓亮有個問題想不通,他想不明白,這位新來的文太守難道和荀氏有仇麼?怎麼從上任起就處處針對荀貞兄弟?先趕走了荀彧不說,現在又千方百計地想趕走荀貞,卻是爲何?

郭圖給他解開了這個疑團,冷笑說道:“荀貞之早就該還印綬歸家去了。前太守陰公在時,他和荀文若、鍾元常相互勾結,盡掌郡府大權,陰公但畫諾而已。目無綱常,實在可恨!”

韓亮接任五官椽後不久陰修就離任了,他對荀貞、荀彧、鍾繇和郭圖之間的矛盾不清楚,但對荀貞、荀彧、鍾繇於去年四月“逼使陰修答應荀貞整治郡北諸縣之事”卻是有所耳聞。他恍然想道:“原來文太守是害怕大權旁落,故先趕走荀文若,繼又欲趕走荀貞之!”

新任的郡主簿王蘭笑道:“荀貞之號爲‘乳虎’,我本以爲是一個怎樣英雄桀驁的人物,以今觀之,不過如此。你們看他適才在堂上,唯唯諾諾,氣不敢出的樣子,哪裡像是乳虎,分明如似小貓。”

郭圖湊趣,拍文太守的馬屁,說道:“前太守寬仁,故養乳虎;今太守剛強,故虎變貓。”

諸人齊聲大笑。

……

荀貞這時剛走到院門口,恰好轉頭,遙見堂上諸人歡笑,轉看四周樓閣院落,林木池塘,只覺這太守府雖大,天氣雖熱,入眼卻似一派蕭瑟,隱覺寒意侵身。故太守陰修在時,他偶爾抱怨“太守不能除惡”,今陰修離任,文太守蒞任,他才知明君之難得,才知陰修之好處。

他長嘆一聲,罕見的感到了落寞的情緒。

他從穿越以來,有感受到過緊迫,有感受到壓力,在任了北部督郵後,又有感受到過肩膀上的責任,有過爲百姓除害之念,有感受到過解民倒懸的使命感,但落寞,這是第一次感受到。

懷着這種落寞的情緒,他步出太守府。

在回督郵舍的路上,又碰見了一個讓他心情更加不好的人,——張直。

張直錦衣玉帶,沒有騎馬,坐着軺車,前後數十個奴僕簇擁,招搖過市。

兩人一個牽馬步行街邊,一個乘車馳行街中,相對而過。張直也看見了他,面色陡然一黑,隨即悻悻地扭開了臉,只當沒見。

說來奇怪,自那晚夜宴後,張直一直沒再尋他的麻煩。兩人有時在街上碰到,張直也都如今日一樣,好像只當沒看見他似的。這讓荀貞覺得甚是古怪。

以張直、費暢的秉性,絕不可能吃了虧後不報復的,可他們卻偏偏就一直不報復。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他們一日不報復,荀貞一日不自在,打發了人去打聽,也沒打聽出什麼來,只打聽到那晚夜宴後,大約過了二十幾天,忽然有一天,張直在家裡大發雷霆,摔了很多東西,打了好幾個奴婢,也不知是爲了什麼。

——荀貞不知是爲了什麼,張直自家清楚。

事實上,那天夜宴後的次日,張直就在費暢的攛掇下寫信給張讓了,哭訴了一番,央求張讓給他報仇。結果張讓卻在回信中說道:“朝中聞潁川滿郡盡歌北部督郵之謠,荀貞之名,公卿皆知。暫時不宜動之。”去年,朝廷曾遣使者巡行州郡,微服採風,張讓說的這個“朝中聞”指的就是這件事,“盡歌北部督郵之謠”顯然說的是那幾首郡中百姓稱頌荀貞的歌謠了。

張讓的這封回信就導致出現了荀貞打聽到的那件事:張直大發雷霆,氣急敗壞,又摔東西又打奴婢。既不能報復,張直沒有辦法,也只好忍氣吞聲,只當潁川沒荀貞這個人就是了。

張直的軺車邊,有個騎馬的三旬壯漢,也是熟人,正是波連。波連的身側,有個帶劍執戟的壯士徒步相從,更是熟人,可不就是劉鄧麼?

荀貞和他對視了一眼,不動聲色地轉過了臉。聽說,劉鄧在波連門下深得重用,已成了波連的心腹。

……

回到督郵舍,荀貞把坐騎交給程偃,由他牽去馬廄中,沒回後院,坐在了前院的樹下,接過小任遞來的芭蕉扇,敞開胸,搖扇降溫。

小任看出了他心情不太好,猜是必沒能說服太守買糧、抗災,因也不問,拿出了一封竹簡,呈給他。

“這是什麼?”

“鐵官裡送來的。”

聽到是鐵官裡送來的,荀貞馬上把扇子丟下,接過竹簡,打開觀看。簡書上是樂進的字跡,寫道:“祁渾的父親去世了,他家貧,也沒有兄弟,家中無錢、亦無人送葬。請君助之。”

去年五月,應荀貞的舉薦,沈容被擢爲鐵官令。六月,沈容奉荀貞密令,給郡府上書,請求郡裡派一個文武雙全的吏員去幫他。按照早先的計劃,荀貞於是便在“不經意間”向鍾繇提了一下樂進的名字。果如他的預測,樂進隨即就被調離了西鄉,改去鐵官任職。

又按原本的計劃,樂進帶了小夏和江鵠那隊人同去上任。

因有把柄在荀貞手中,沈容老老實實地接受了荀貞的安排,把小夏留在了身邊,用爲長隨;任命樂進爲鐵官主簿;把江鵠那隊人悉數補爲鐵官吏,分派到三個鐵官作坊裡,負責看守監管鐵官徒、鐵官奴做工。

如此,上有小夏在沈容的身邊監督,中有樂進掌握實權,下有江鵠諸人分散在各個鐵官作坊裡,不到兩個月,荀貞就架空了沈容、範繩,把鐵官掌控在了自己的手裡。

這其間,樂進、小夏兩人功勞最大。

樂進形貌短小,初至鐵官時,爲鐵官徒所輕視。樂進隱忍不發,先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在小夏、江鵠等的配合下,搞清楚了鐵官徒們的派系。

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鐵官徒們大多都是以武犯禁的刑徒,更是崇尚暴力,結幫成夥。三個鐵官作坊,一兩千個鐵官徒,主要分成了十三個團伙。最大的一個團伙是由潁川本地的刑徒組成的,他們的首領被稱爲“人屠”,最是橫行囂張,就連前鐵官令沈馴也要給他三分臉面。

在搞清了鐵官徒的派系團伙後,樂進決定擒賊先擒王,便從這個“人屠”下手,尋着了一個機會,在他聚衆毆打其他派系的鐵官徒的時候突然出現,也不用幫手,且解下佩劍,一個人赤手上前,把這個“人屠”和他的手下全部打倒,盡顯了他驍勇武猛的一面,一舉立威。

從此之後,鐵官裡再無人敢小看這個“形容短小,其貌不揚”的鐵官主簿了,又在鐵官徒們知道了他是荀貞的親信後,數千鐵官徒對他更是伏首貼耳。荀貞夜入沈宅,手刃沈馴的故事,鐵官里人人盡知。沈馴到底是他們的前任鐵官令,“荀乳虎”三個字在鐵官裡早已聲威顯赫。

樂進立威,小夏懷柔。

小夏機敏心細,跟了荀貞這麼久,也學會了一點荀貞籠絡輕俠的手段,對鐵官徒中的勇士和頭領們,按照他們個人的喜好性格,或以威,或以財,或以氣,分別籠絡,真有特別桀驁不馴,不肯聽話的,也沒有關係,交給江鵠諸人。鐵官裡的做工條件很艱苦,每年都要死不少人,死上一個兩個,亦不足以奇。

樂進以勇武立威,小夏以財氣籠絡,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時至今日,鐵官中數千的鐵官徒、奴,十之**已對他二人死心塌地。

當然,話說回來,他兩人常年在鐵官內,鐵官裡的事兒能解決,鐵官外的事兒就超出了他們的能力,就比如眼下這道竹簡裡寫的內容。每當這時,他們就會求助於荀貞。爲了幫他們、也是爲了幫自己能更好地籠絡鐵官徒、奴、工,逢上此類情況,荀貞也都會盡力地幫忙處理。

看完竹簡,他對小任說道:“人屠的父親卒了,他家無兄弟,沒能力送葬。你帶上幾個人,替我去一遭,幫他把喪禮辦了。完了後,記得給他家留些錢。”這個祁渾,就是最先服氣樂進的“人屠”。

小任應諾,問道:“什麼時候去?”

“現在就去。”

“是。”

祁渾家貧,也無兄弟,此前小任已去過他家幾次,給他家送過不少錢,知道他家在哪兒,當即應命,叫了四五個輕俠隨從,告辭荀貞,牽馬出院,自去辦事。

他前腳剛走,後腳院外進來一人。

……

荀貞打眼看去,這人布衣長劍,卻是早前派去盯梢徐福的兩個輕俠之一。自去年在城門口碰見徐福後,這人便與另一個輕俠奉荀貞之令,在徐福家住的裡外住了下來,朝夕監視。依荀貞吩咐,每五天彙報一次情況。今天,剛好是又一個彙報之日。

“如何?”

“和以往一樣,徐福沒啥動靜,依舊與他的那些朋友尚氣好勇,朝夕橫行市井。”

“嗯。”

這個輕俠猶豫了下,說道:“徐福雖和往常一樣,但昨天有個人去找了他的一個朋友。”

“人誰無朋友。這有何奇怪的?”

“問題是那個人不簡單,是城東一個‘大俠’的門客。”

“城東一個‘大俠’的門客?”徐福的朋友就那幾個,年紀都和他相仿,最大的也不過十四五歲,堂堂一個“大俠”,派人去找一個孺子作甚?荀貞沉吟片刻,問道:“知道那大俠爲何派人去找徐福的朋友麼?”

“不知道。在找過徐福的朋友後,那人又請徐福的朋友和徐福等人去酒壚吃酒。小人在邊兒上偷聽,沒聽到什麼,只那人對徐福等人似十分拉攏。”

荀貞嘿然,一個“大俠”去拉攏幾個豎子,實在稀奇。

他想了片刻,想出了一個可能:“徐福和他的那幾個朋友都不是富人家的子弟,就算家裡有點錢財,頂多也只是中人之家。這個‘大俠’派人去拉攏他們,定非爲財。不是爲財,就是爲人了。幾個小孩兒,有甚可值得拉攏的?不外乎是想哄騙他們賣命。”

十幾歲的小孩兒最好哄騙,利用少年人的無知無畏,唆使他們殺人放火之事自古有之。兩漢的律法對此有明文規定,唆使少年犯罪者,罪行比犯罪之少年更重。

荀貞尋思:“這徐福後來殺人,莫不是就因受人唆使?”這事兒他也不好出面阻止,唯有令盯緊一點就是,說道,“那‘大俠’想拉攏徐福他們,任他拉攏,你們不必干涉。徐福的那幾個朋友你們也不必多管,把徐福盯牢即可。”

“是。”這人見荀貞沒別的吩咐了,轉去和程偃等人說笑了會兒,告辭離去。

……

荀貞坐在樹下,聽着程偃等人說笑,心中想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個徐福應該就是徐庶。嘿嘿,我在郡裡一年,最大的收穫不是鐵官,也不是借去年行縣之機,得來了一個‘不避貴戚’的美名,而是找到了兩個人才啊。一個徐福,一個郭嘉。”

他早在西鄉時,就向戲志纔打聽過是否知道一個郭嘉的人。戲志纔不知。在來入郡中爲吏後,他又派人在城中暗訪,終於在遇到徐福後的次月,找到了“郭嘉”,而且一下找到了兩個。一個二十來歲,一個年紀和徐福差不多,十三四歲。前者是個屠夫,後者是郭圖的遠親。不用說,歷史上的那個“鬼才”定是後者了。

因見郭嘉年紀太小,和對待徐福一樣,他也沒有打擾,只是一樣派了兩個人遠遠盯梢。和徐福的終日遊蕩市井不同,郭嘉很好學,常常四五天不出門。這讓荀貞很是迷惑,他記得史書上記載郭嘉“不治行檢”,可從盯梢的那兩個輕俠口中,他聽到的分明是一個標準的乖寶寶形象。“不治行檢”四字從何而來呢?也許是因沒有近距離接觸,故看到的都只是假象?

……

不知爲何,荀貞忽然很羨慕徐福和郭嘉,十幾歲,正年少氣盛,無憂無慮之時,又不知天下即將大亂,遊蕩市井也罷,閉門讀書也好,都儘可隨心所欲,而且他們的未來也十分清晰,都會在將來的亂世中成就大名,都會名留青史,爲後人傳頌。

他喃喃自語:“可我呢?”他的未來會是怎樣?

……

天氣炎熱,蟬鳴噪人。他倚靠大樹,遠望明亮的天空。

程偃不及小任細緻,可也發現了他落落寡歡的異常,往常這個時候,荀貞通常都會加入輕俠們的談笑,今天卻看似十分孤單,好像有心事的樣子,近前問道:“荀君,你怎麼了?”

幾句曾在族宴上吟誦過的詩躍上荀貞的腦海:“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詩到嘴邊,卻變成了另一句詩,他吟誦道,“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文太守上任三個月裡受到的種種憋屈歷歷在目,今日在太守府受到的斥責和無端的污衊令人難堪,無法忍受,再有不到一年就是黃巾起事了,既在郡中無用武之地,何不掛印歸家?

他想道:“反正鐵官已在掌控,也已僥倖博得了足夠高的名望,我這一年多的北部督郵也不算白當。如今換了太守,新太守明顯不待見我,我就是不顧他的羞辱,賴着不走,以後也難再有成就。與其如此,被困郡中,庸庸碌碌地度日,不如索性歸家。回去後,還能親自操練西鄉輕俠和繁陽里民。罷了,便歸去吧!……,等到黃巾起後,我的未來、我的命運會是怎麼樣尚且未知,今辭官歸家,也只當是趁着黃巾還沒起事,讓我再過幾天放蕩隨心的日子罷!”

做出決定,他頓覺胸中暢快,塊壘盡消,長笑起身,說道:“取我印綬來!”

程偃跑去後院,問唐兒要來印綬。

荀貞不接,指了指大樹,令道:“掛到樹杈上。”

院中諸人面面相覷,唐兒聞訊出來,問道:“少主,你這是要做甚麼?”

“我要回家。”

“回家?”

荀貞哈哈大笑,調笑似的說道:“是啊,回家。我想我的娘子了。”

——

1,賢良方正。

兩漢的察舉有常科(歲舉),有特科(特舉)。

孝廉是常科,每年都有。賢良方正是特科,常在災異之後,朝廷會下詔令朝中的重要大臣和地方上的郡國守相舉“賢良方正”。舉賢良方正的目的是爲了廣開直言之路,以匡正過失。所謂“賢良”,就是深明古今政體;所謂“方正”,就是方正之士,是對個人操守的要求。賢良方正的任用通常是爲議郎、諫大夫、大中大夫,也有的任郡國守相。

除賢良方正之外,東漢的特科還有文學、明經、明法、治劇、敦厚有行、武猛知兵法、陰陽災異、有道等。“文學”指的是經書。“治劇”,“劇猶難也”,即指能治理老大難郡縣的人才。

另外又有“茂才”,茂才本名秀才,爲避劉秀的諱,在東漢改成茂才,西漢時是特科,東漢時是常科。

2,我已連着多日向天誦讀《孝經》了。

黃巾起義的時候,有個著名的“讀《孝經》滅黃巾”的故事。河內朝歌人向栩“不欲國家興兵”,給朝廷提議:“但遣將於河上北上讀《孝經》,賊自當消滅”。這位名士的下場是:“中常侍張讓讒栩不欲令國家命將出師,疑與角同心,欲爲內應。收送黃門北寺獄,殺之”。

7 遍觀諸郡(上)59 慨嘆159 趙子龍三捷擊相68 三軍悄然各入屯190 非荀侯無以安徐69 樂文謙領兵北上57 早晚滅此豎子大賊38 範繩93 襲陣兵退夏侯惇(十一)27 將之慎者其有五 君侯良計在腹中80 故齊晏子因君顯 北遊橫連舊蘇秦(下)50 孰謂盜跖不知義24 河南諸侯荀曹雄22 枉費心機空費時124 狂士罵荀以求死4 初雪125 豪強應曹爲投機121 三戰盡復東郡地(六)46 治平天下捨我其誰112 伯符叱吒破俊寵100 棄郡而走袁伯業282 今貴舊勳徐與冀68 唐虞不能以化天下108 轉戰十縣歸平輿(中)35 搜山千騎入深幽(二十六)86 風捲雷動誅鄴趙(二)44 搜山千騎入深幽(三十五)295 陳國相襄軍第一(四)143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十)181 一潘當先下襄賁274 夏侯淵傳捷坎谷(中)65 歸來解甲抵足眠44 練軍方略65 歸來解甲抵足眠121 三戰盡復東郡地(六)117 袁本初議廢天子 戲志才笑其無謀93 兵臨西華(下)19 搜山千騎入深幽(十)226 藏宣高請子入府178 袁紹表舉豫刺史52 受表揚威心感動140 建功立業就在冀州(六)78 唯先順勢能造勢106 孫堅使從豫州來204 財用不足何以補21 辛璦(下)21 甲兵四千向神都(上)133 聖旨一下赴冀州(三)99 做下何事引敵驚亂49 登門66 子義樹戟喝虎狼88 遠謀圖據中原地 欲與孫堅結姻親32 搜山千騎入深幽(二十三)187 分用能臣郡國守52 下邳國荀貞得子 廣陵郡笮融逞威(中)7 獨行102 會獵書來滿城驚44 搜山千騎入深幽(三十五)23 大獲豐收6 生子當如孫伯符161 陶謙難催泰山兵17 搜山千騎入深幽(八)119 東郡二文鎮兗州194 魯子敬狂兒奉糧17 第一天(中)150 沙丘臺上舊時月(五)107 冠蓋裡中安諸將 上兵當以先伐謀73 大丈夫寧鳴而死62 田使君退還平原71 此子存有難測之志49 呂奉先攻勝李通(上)4 牆下相托118 三戰盡復東郡地(三)51 故事69 志懷霜雪曹孟德(下)126 劉備奉使出彭城 郭嘉劃策迫薛禮(五)144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十一)89 煙塵卷騎分兩路 已失天時復失和7 秦項建言取濟南(下)73 大丈夫寧鳴而死38 名將不必後世知 取義安雅各有道25 臨水慨嘆古今事 蒞敵思量遠近兵51 下邳國荀貞得子 廣陵郡笮融逞威(上)66 負此俸食慚愧極45 取天下唯造時勢 圖兵勝當行正奇10 曹孟德四策禦敵122 三戰盡復東郡地(七)218 媒歸婚得兩家允64 裨將軍新旅建組88 從徵汝南(上)156 潘文珪負甲拔縣 關雲長渡淮克城55 接踵等候召塾中遇88 從徵汝南(上)7 秦項建言取濟南(下)65 歸來解甲抵足眠2 二李陰與澤賊通96 賈詡憂山東再起 董卓欲求和陣前96 會師城下(下)127 孔明歡喜情竇開177 樂進單騎入彭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