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語笑了笑,站起身來,冷聲說道:“來人,送客!”
“慢着!”許柔柔說道:“你以爲只是我們如此想嗎?我們只是顧念姐妹情誼,事先來與你說一說罷了!父親此時想必已經在和侯爺的父母在談此事了,我們不想你太難堪,但是我妹妹進門是遲早的事,她的位份也必定在你之上,你自己選吧,除了侯爺夫人,你想要給什麼名份?”
“玉娘,”許嬌嬌上前一步,說道:“你便是要做二夫人,我也會央父親同意的,畢竟你也是父親的義女。”
蕭語重新在主座上坐了下來,冷冷地看着許家兩姐妹,說道:“我就是要做他的夫人,唯一的夫人,如何?”
與此同時,大廳裡許勵行也同蘇慕白以及蘇錦重說了此事,趙琇沒有避開,也在一旁聽着,他是知道此事的,而且也知道許勵行的籌碼,並不是逼迫,而是交易。
他想知道蘇慕白會怎樣做。如果他選擇蕭語,他也就徹底相信他可以照顧好蕭語了,但如果他選擇其他,那麼,他也決不允許有人傷害蕭語。
“抱歉,我不能娶令嬡。”蘇慕白說道:“雖然我曾與你們許家定下親事,但是當時我們也上門求娶了。我的夫人雖然不是許家女,但是也是你們許家嫁過來的,我不怪你們背信棄義,反而感謝你們讓我娶到了玉娘,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可是,你如今剛得了爵位,地位不穩,你在朝中並沒有多少勢力,想要家族長盛不衰也不是件易事。老夫不才。但也爲官多年。說句爲人不齒的話,便是老夫是三王爺岳丈這一條,我許家同你蘇家聯姻必然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
“多謝許大人的好意。蘇某心領了。蘇某雖然身殘,但是也不至於讓祖父丟臉。須得靠娶妻來守住家族!”蘇慕白直接拒絕道。
許勵行也不怒,反而看向蘇慕白的眼光更加欣賞。“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蘇老太爺沒錯看你。只是,若我能讓你身不殘呢?”
蘇慕白依舊淡然,不爲所動。
“當年祁山老祖曾經制作出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製藥的方法隨着老祖辭世而消失,便是如今負有盛名的未遇先生也沒有這個本事。老祖所留下的藥不多,偏偏老夫家中剛好有一顆。是當年老祖所賜。老祖也曾說過,這藥便是逾百年,藥效也不會變。”許勵行說道:“此次我願意將藥拿出來送予你,只要你迎娶我女兒。”
原本許勵行也不願意付出這麼大代價,畢竟這是他的父親留給他的唯一的藥,但是當他得知蘇慕白被皇上看重,且還有着不容小覷的勢力時,他動搖了。
而且,這些日子,許嬌嬌一直求着他讓他想辦法。夫人也怨他當初把毫無血緣關係的蕭語嫁給了蘇慕白。許嬌嬌甚至還以死相逼,當然他知道只是小女兒任性罷了,他這麼做也不全是爲了她。
更多的是爲了利益。爲了穩固在朝廷的勢力。三王爺雖然同皇帝交好,在奪帝之爭中也幫了皇帝,但是他畢竟是先帝的兒子,不好太過於把持朝政,如今也只是做個閒散王爺而已。
三王爺勢力弱了,將來如何能護住許家。不,他要得不僅僅是護住許家而已,他要更多,要讓許家得到更多。就像當年父親同他說過的許家祖上的輝煌時期,那纔是真正屹立幾百年不倒的大家族!
“如何?”許勵行再次問道。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他篤定蘇慕白一定會答應。他如今是新晉的侯爺,若是能治好他的雙腿。能讓他健康如常人,他該是多麼的意氣風發!
“我剛纔已經回答許大人了,所以這件事還是不必再說了。我的夫人年幼,但我也不能讓人欺了她。”蘇慕白麪無波瀾地說道,雖然對那神藥有些心動,但是他蘇慕白可從來不會被人要挾。再者說了,他既然知道有這樣的神藥存在,且還知道藥在許家,還怕沒有機會奪來?
果然是少年心性!許勵行不免覺得蘇慕白還有些不夠成熟,在這樣的好事面前竟然還想着爲一個女子考慮。但是也知道強逼不得,只好安撫道:“你便是娶了我的女兒,我也不要求你休妻。玉娘也算是我的義女,你們少年結髮,你要給她一個好的名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侯爺夫人可只能有一位,那就必須是我的女兒了!”
蘇慕白搖搖頭說道:“我的夫人只有一位……”
話還未說完,便有人匆匆跑進來大廳。
“少爺,不好了,夫人在祠堂暈倒了!”一個小廝顧不得行禮急忙說道。
蘇慕白心中一急,連忙讓小廝推他過去,廳中幾人也都跟在他身後前去。
餘氏並沒有什麼事,好好地站在蘇老太爺的牌位前。
“母親,怎麼了?”蘇慕白知道餘氏必定是有什麼事,便擔憂地問道。
蕭語也趕了過來,但是卻被人攔在了祠堂外。她是蘇慕白的夫人,按理來說她是有資格進入祠堂的,但是如今卻被人攔住了。她看向裡頭面向牌位的蘇慕白,以及站在一邊的餘氏,心中百味陳雜。
“你不能跪,但是你過來看着你祖父。”餘氏面色嚴肅地說道。
蘇慕白只能依言過去,看着餘氏他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便開口說道:“母親,您不用急,兒子自有辦法……”
“你祖父最疼愛你,對你寄予厚望。可你天生殘疾,我對不住你,可你對不住你祖父,對不住蘇家列祖列宗。”餘氏說道:“所以你該努力。”
“兒子一直都很努力。”蘇慕白說道:“兒子不會忘記祖父的教誨。”
“母親知道,所以雖然心疼你,但是從不干涉你。”餘氏說道:“只是縱使你再努力,終究無用,你始終讓蘇家蒙羞,讓老太爺被人詬病。一個殘疾之人,他何苦費心思培養你!便是比你年長几歲的錦城,你父親庶出的蘇琪。甚至族中叔伯的幾個優秀子侄也比你合適!”
“母親。”蘇慕白已經知道餘氏要做什麼了,他也知道餘氏心中不是這麼想的。她寧願讓自己誤會她,也要這樣說,只是爲了……
“你必須娶許家小姐,否則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兒子!”餘氏大聲說完這句話,眼淚洶涌而出。
她覺得自己已經心痛得不能自抑,但是自從聽說蘇慕白的腿可以治好,她就已經這樣決定了,就算蘇慕白恨她。她也在所不惜。
她無法陪伴蘇慕白到最後,所以她要他足夠強大,要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母親,我已經娶妻了,是母親親自教導的媳婦,是母親喜歡的,母親不是說,要我好好待她,不要負她。不是說,我們是一家人嗎?”
蘇慕白的聲音從祠堂裡傳來。蕭語忍不住掩面而泣。她狠狠地咬了咬嘴脣,還是轉身而去,結果如何不是她能決定的。她不能贊同,不能反對,她除了默默走開之外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好在,蘇慕白沒有負她。他說,他們是一家人。
蘇慕白一直沒有回房,因爲餘氏病倒了。在祠堂裡她因爲心情太過激動而舊疾復發,這一次連大夫都說她已經去了半條命。蘇慕白在餘氏房中守着她,一直不曾鬆口。
蕭語偷偷地去了餘氏的院子,餘氏已經醒了過來。只是躺在榻上起不了身。
“我去給她磕頭如何?我去求她如何?”餘氏微弱的聲音傳來:“她是個好孩子,如此待她是我們對不住她。但是去了那個許家小姐便能治好你的腿。你爲什麼不答應?”
“當初許家不願意把女兒嫁過來,是玉兒無怨無悔地嫁給了我。她對您孝順,對我好,母親您是知道的。”蘇慕白說道。
“是,她很好。但是當時她嫁過來又何曾不是爲了她自己?她一個孤女,寄人籬下,嫁給你成爲蘇家的少奶奶,便是當時我們條件苦些,裡子面子上可曾有虧待她?難道不比她在流雲巷子裡無依無靠過得好?難道不比她在許家看人臉色過的強?”餘氏說道。因爲激動她再次咳嗽起來,蘇慕白不得不把將要說出的辯駁的話吞下去。
“你放心,不會委屈了她,以後我不把她當媳婦,我把她當祖宗,我不讓她伺候我,我去伺候她,只要她敬着你新進門的媳婦,別讓人家受了委屈就行!”
餘氏的話再次傳出來,蕭語再也忍住,淚水決堤而出。
“好,我答應母親。”屋子裡蘇慕白握着餘氏的手說道:“母親別生氣,我娶許家小姐便是。”
蕭語一時頓住,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餘氏的院子。
剛走出院門,便遇上一個人,蕭語也不看來人,低着頭側身走過去。
“玉兒,”趙琇喚道。
蕭語聽到是趙琇的聲音,這才停下腳步,用袖子胡亂抹了眼淚,轉過身來,卻是不敢正眼看他。
“玉兒,你別難過。”趙琇看着蕭語滿臉淚水,有些不知所措。
“嗯,我不難過。”蕭語點點頭說道。但是淚水卻抑制不住越來越多。
“玉兒別哭,”趙琇急忙捧住她的臉幫她擦眼淚,見她仍淚流不止,便說道:“我帶你去玩好不好?我們迴流雲巷子好不好?我們去看夕陽好不好?”
他一直記得蕭語說過的,難過的時候就看夕陽的小王子。他現在真的是王子了,他也看了好多的夕陽。
“好。”蕭語跌跌撞撞地走向前去。
趙琇連忙跟上,同她一起出了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