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正是是蘇家的,來替我們家少爺向許小姐提親。”僕婦雖然不喜許嬌嬌的無禮行爲,但還是恭敬地回答了。
“是你們蘇家那個瘸子嗎?是他自己同意的?”許嬌嬌又問道。
“許三小姐!”僕婦打斷了許嬌嬌的話,有些惱怒地說道:“您應該是許家的三小姐吧?雖然我們家少爺身有殘疾,但還是請小姐你尊重一些!”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唉,算了!”許嬌嬌一臉煩躁地離開了,她一定要快些弄清楚那日的公子是不是蘇家的公子。
“小姐,饒少爺的事不和四小姐說了嗎?”丫環小心翼翼地問道。
許嬌嬌停下腳步,回頭望了正廳一眼,說道:“這件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說起。”
三月裡百花開得正豔,奼紫嫣紅的花朵放肆展示着各自的魅力,在這百花爭奇鬥豔的季節裡,衛州城終於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百花集會。
蘇家此次爲百花集會也做足了準備,蘇家大宅也是老宅子了,這幾月來又翻新了一遍,後院有一大片的古木小築,那是蘇家太爺生前以詩會友所建,此時用來舉辦百花集會是再合適不過了,也引得衆人想要去參觀這充滿的林下之風的院子。
世人多愛牡丹、桃花之輩,且寓意較好,所以一路上,裝飾的多是桃樹,其華灼灼,如同延綿不斷夢幻的煙霞。
蕭語一行人到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在賞花了。衆人各自去尋自己喜愛的花兒,這些有身份的人家的子女,多少也都懂些花,便是不懂得,也要評頭論足一番,纔不枉來此一趟。
蕭語素來不愛熱鬧,既不想與人探討花色之美,亦不願似花兒一樣供人觀賞,便以觀賞之名,往僻靜之處去了。
幽靜之處仍是桃林,只不過不似之前的那般繁茂,一輛株稀稀疏疏地綻開着,花瓣零落飄散了許多,人跡罕至的地方,空氣中都瀰漫着冷清的味道。蕭語一路晃晃悠悠地走着,走至一顆桃樹下,才發現樹下的石凳上躺着一人,白衣墨發,倒是自在悠閒得很。
蕭語原不想擾了他人清靜,便轉身要走,卻不想長裙累贅,裙角勾住了一株小樹,讓蕭語一個蹣跚不穩,連忙扶住身邊的桃樹,樹上還帶着露珠的桃花便紛紛落了下來,落了那樹下躺着的公子滿身。
那人移開遮住臉的手臂,在豔麗的桃花下露出一張冷峻卻絕色的臉,問道:“是何人?”
“對不起,是我擾了公子清靜。”蕭語說着便朝那人看去,待看清那人的面貌,便又是一驚:“是你?”
竟是那日廟中對酌的公子,茫茫人海中,這麼快便再相遇,也是一種緣分吧。蕭語微微一笑,這纔是好事吧!
那人也歪着頭看向蕭語,漆黑的眼中帶着些許笑意,他的嘴脣微勾,說道:“小丫頭,咱們又見面了。”
蕭語與他相視一笑,說道:“又見面了。”
正說着,青石板上由遠而近傳來聲音,雖然不是腳步聲,但是也聽的出來是有人過來了。
“我先走一步,不要和別人說你見過我!”蘇錦城說着,便一躍而起,翻過牆頭一躍而過,便不見了蹤影。
“喂,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蕭語看着不算高的牆頭,咬咬牙,便將手扶住牆邊的一株桃樹,擡腳踏了上去。
“你在做什麼?”身後傳來聲音,蕭語不得不回頭看過去,這一回頭卻導致自己摔了下去。蕭語擡頭看向說話之人,輪椅上的少年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略顯狼狽的她,冷清的眸子裡不帶一絲溫度。
“果然,蘇白,你是蘇家的公子。”蕭語說道,想了想又說道:“我是......”
“你是誰不關我的事,我只問你在這裡做什麼?”少年依舊是冷漠地問道。
“我......”蕭語一時語噎,只好說道:“賞花。”
少年明顯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還要在地上坐多久,這裡不要隨便過來,要賞花的話到前面去。”說話,他便自己推動輪子轉身離去。
“等一等!”蕭語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少年身前,細細地打量着他的樣貌,問道:“你可還有兄弟,和你長得很像的兄弟?”
“沒有。”少年淡淡地說道。
“怎麼會沒有,他和你長得那麼像,而且還出現在蘇家大院裡!”蕭語說完,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捂住了嘴。
少年似乎什麼都沒聽到,徑直離去了。
像?自然很像,那個人和自己一樣,都是廢物啊。
賞花不過是賞了一陣,看人才是最爲重要的。院裡已經擺好了席面和臺子,衆人便攜自家家眷落了座,這伴着花香酒香欣賞表演,自然是一番好事,蕭語與許家姐妹一道挨着案臺邊坐着,案臺上擺着精緻的杯子和碗。
吃茶用杯子,喝酒便要用碗了。挨着大臺子最近的是主辦集會的蘇家和衛州知府許家,一左一右各佔了一個席面。再往遠一些便是衛州各家權貴們,雖然沒有全部到齊,場面倒也是熱鬧非凡。各家夫人們熱絡得打着招呼,老爺們也多圍坐一旁談一談趣事,而年輕的公子們更是不會錯過這個結交朋友的好機會,三兩成羣吃酒嬉鬧着。
各家的小姐們卻是最重禮儀的,她們平日裡也很少有參加這樣集會的機會,更不能公然在人羣中露面,自然要好好表現。
“小姐姐,我可找到你了!”一身藕荷色錦羣的蘇珞提着裙子便跑到蕭語旁邊,拉着她的手臂親熱地打着招呼,“原來你是許家的,怎麼往年沒見過你?不然上回見你和許家的人在一塊,我就直接上許家找你去了!”
“她原來不是許家,現在麼,大概也算不得許家的。”饒九娘笑嘻嘻地說道。
蘇珞疑惑地看着她,一時間恍然大悟般說道:“那你就是許家的那位收養的女兒,太好了!那你很快就是我的嫂子了!”
衆人聽了蘇珞的話皆看向蕭語,許嬌嬌則是有些不悅地往一旁走開了。蕭語端起碗掩飾着情緒,卻被饒七奪過了碗,“這是什麼場合,你怎得喝起酒來了?”
蕭語這才發現因爲一時緊張竟然端錯了酒碗,便乾脆抿着嘴不說話了。
蘇珞見氣氛有些不對,便問道:“你可是不願意,我兄長他人很好的,只是從小落下的殘疾,這不能怪他……”
蕭語笑着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麼願不願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長輩的安排豈能不聽?”
“父母之命也沒有強加的,媒妁之言也不能隨意安排,本是他人的約定怎可讓你去揹負。”饒七說道,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原來可以說是他人的,但如今長輩們早已商量好,問的是我的名,換的是我的庚帖,我還能如何?”蕭語反問道,也學着饒七一樣端着茶水一飲而盡。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願自己的女兒這般,便來脅迫於你,豈不是強人所難!”
“是己過,便莫論人非。”蕭語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伸手撥弄着案臺上擺放着的盆栽,說道:“是自己太過懦弱,如同這盆中之花,如此嬌弱,便只能任人宰割!”
蘇珞聽着蕭語和饒七你一言我一語卻實在聽不明白,只好乾脆轉移了話題,問了蕭語的年歲,才知竟是同歲,便又問她的名字。
兩人互相告知了姓名年歲,蘇珞才心滿意足地離了這邊的席面,往蘇家那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