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山,平Lang宮。
靜室之內,夏紫煙坐在桌前,看着牆壁上巨大的皇輿全圖,臉上的表情極爲平靜。
那一副皇輿全圖,佔據了整整一面完整的牆壁,上面密密麻麻標註着華夏九州所有的城鎮。其中有幾十個城鎮有着紅芒閃爍。
那裡,正是羅剎人的軍團已經佔據的區域。
然而這些有着紅芒閃爍的城鎮,在地圖上佔據的區域實在太少,連萬分之一也達不到。羅剎人首批入侵的120個軍團,放到華夏國數百億人口的廣大區域之內,不過像是往大海里撒了一把沙子而已。地圖之上,不時有紅芒漸漸減弱,最後熄滅,代表的是入侵的羅剎軍團已經被華夏軍隊和修士聯合絞殺。
地圖之上,從羅剎國聖光之城的方向,伸出一道道淡淡的紅線,與紅芒閃爍的城鎮連結。另外還有些紅線指向的地方並沒有紅芒閃爍,那便是羅剎軍團將要出現的地方。夏紫煙玉手輕輕一揮,這些紅線一陣扭曲之下,都糾結到一起。
夏紫煙知道,只要自己願意,這些紅線所指的方向便可固定下來,羅剎人的凡人軍團便可隨她心意出現在指定的一個區域。
然而她輕輕的嘆了口氣,玉手輕揮,那些糾結的紅線又分散開來,指向了原來指向的城鎮。
房間的一個角落裡,一個小小的傳送陣悄然亮起。夏紫煙站了起來,走到皇輿全圖之前,在洛陽城的位置輕輕一點,皇輿全圖猛然亮了一下,傳送陣內開始散發出劇烈的空間波動。
地圖邊緣的一塊天影石也亮了起來,上面是洛陽城外的屍山血海。一個標槍般的青年手提長槍,茫然的立在滿地血泊之中。
夏紫煙提着仙劍,邁步踏入傳送陣中。傳送陣猛然一亮,夏紫煙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靜室之內。
下一刻,她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洛陽城北!
沙漠邊緣,在羅剎人層層疊疊的屍體之上,站着一個持槍挺立的黑髮青年。這個區域之內飛來飛去的華夏修士還有很多,然而卻沒有人能夠發現青年的身影!
青年也沒有發現空中夏紫煙的身影。
夏紫煙一雙美眸死死地盯着下面的青年,俏臉上隱隱有着激動之色。一千年來,再次見到斯人,又豈能無動於衷?
然而這激動,卻與情意無關!
黑髮青年毫無所覺,凝神看着眼前血染的戈壁,臉色陰晴不定。
夏紫煙心中忽然有着一點莫名的感覺,低哼道:“大叔,在沙漠裡一夜殺了幾千萬東正教徒,那時是何等的威風?如今見了這一點兒羅剎人的屍體,就受不了了?千年之前,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看來在千里萬里之外殺人,和親身置身於血腥的戰場之上,感覺還是很不一樣啊!”
站在不同的距離看一件事情,感覺的確是會不同。夏紫煙在這裡譏諷陳毓祥,卻沒有想到自己在萬里之外看“大叔”的時候,情緒何曾有過如許波動?如今時隔千年,再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見之時,她的心情,也是同樣的無比激盪。
夏紫煙美眸直直的盯着下面的黑髮青年,眼中再也沒有其他,千年前的往事一一涌上心頭,令她的神色也是急劇變幻。她的俏臉之上,神色極爲的複雜,有悵然,有欣喜,有激動,有痛恨,有追憶各種極端情緒一一在她的臉上閃過,而她凝眸的方向,始終未變。
黑髮青年忽然身子一點,向着洛陽城的方向疾速的飛去。夏紫煙呆了一呆,身子一閃便要跟上,最後卻猛然頓住了,停在了虛空之中。
“姑姑,一千年了!我又見到他了!”
“我已經準備接受你給我安排的命運。我已經沒有力量抗拒。”
“姑姑,他歸來後,力量提升的速度可真快啊!我想要不了多久,你便能夠見到他了!”
“夏家千年富貴,終成過眼雲煙。然而這富貴,本就是姑姑你所賜予的,我也不能太貪婪了!”
“其實我嘗試過阻礙他的成長,可是我根本做不到。這是天命,誰也無法阻擋啊!”
“姑姑,我太累了,我放棄任何的努力,承受你爲我安排的命運。該來的,就讓它來吧!該發生的,就讓它發生吧!”
夏紫煙在心中低低的訴說着,一雙剪水雙瞳之中已然有着水霧浮現
洛陽城並沒有嚴格的禁空令,不在城市之上飛行只是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則,戰時自然不在此列。如今洛陽城北的戰場之上,不時有修士飛出城外觀看這一壯觀的場面,也有不少膽大的牧人成羣結隊的來到戰場之上,在羅剎士兵的身上搜颳着能用的物品。
5萬重騎,加上10萬精銳的扈從部隊,遺留下的物品也是相當可觀的。這些東西修煉者們自然看不上也用不着,然而對於樂遊原上的牧人們來說可是少見的貴重之物。一把四米長的戰槍便值不少錢了,而那些精鋼打造的鎧甲也是價值不菲。
陳毓祥進入洛陽城時,心中依然是一片混亂。他一直想象着這場國戰是個什麼樣子,沒想到卻是現在這個場面。這完全是一場亂戰麼!
仙人居是一間位於城主府和摘星樓之間的酒樓,來往的酒客都是修煉者。陳毓祥當初在從天影密諜手裡救下依依後,也曾和憂鬱青年張鐵柱來過一次,此時陳毓祥心情有點混亂,看到仙人居的招牌,忽然想起了這裡的名酒仙人醉,於是便信步走了進去。
陳毓祥在二樓的一個靠窗的位置了坐了下來,要了兩壺仙人醉和幾樣精緻菜餚之後,自顧自的自飲自斟起來。
酒樓乃是消息傳遞最快的場所,陳毓祥到了這裡,自然也是有着探聽一些消息的意思。洛陽城外剛剛發生大戰,如今酒客們討論的最爲熱烈的便是這個消息了。
“嘿!活了200多年了,老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羅剎人!十幾萬人啊,嘖嘖!也不知道羅剎人是怎麼過來的!”一個築基期的老者拍着桌子,大聲地道。
“不管怎麼過來的,都是來送死罷了!”對面的築基期老者嗤笑道,“羅剎人真是可笑,拍這些凡人軍隊來攻打洛陽城?真是找死!找死!”
鄰桌一個修士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把酒杯重重往桌子上一頓,搖頭道:“這都半天了,城主府也沒有給出一個說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現在蒙在洛陽沙漠上的那一層紅霧,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估計城主大人也在迷茫着吧!”另一位修士接口道,“沙漠裡的那層東西,可是碰不得!剛纔幾個天影的傢伙去碰了碰那層紅霧,結果直接被吸進去了!也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
“……”
聽着酒客們的討論,陳毓祥搖了搖頭,顯然洛陽城的修士們現在也是一片茫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相比之下,他依靠神識反而知道的更多。
然而他心中的疑惑並不能解決。現在這種混戰的局面,到底是如何造成的?爲何這樣的戰鬥只在華夏境內發生?爲何華夏官方反應如此緩慢,到現在還沒有給出有效的應對?
而這場國戰,真正的決戰,修士間的戰爭又該什麼時候真正打響?
這時一對情侶模樣的修士順着樓梯走了上來,男子身材高大,英俊的臉上一臉憂鬱之色,女子身材婀娜,相貌清麗,看上去極爲乖巧。
憂鬱青年顯然是這裡的熟客,上來之後和幾位酒客一一點頭,衆人也都含笑回禮。這時青年忽然發現了臨窗獨坐的陳毓祥,立馬眼睛一亮,拉着女子快步走了過來,驚喜道:“道友,你怎麼在這裡?”
陳毓祥一看,這不是張氏家族的張鐵柱麼?而跟在他身邊的這位女子,正是摘星樓的舞者梅雨煙了。如今梅雨煙已經是少婦打扮,顯然已經正式跟了張鐵柱了。
張鐵柱在摘星樓試煉時與陳毓祥正好在一起,此時也算是故人相見了。陳毓祥舉杯微微一笑道:“張老弟,好久不見。”
“老哥神龍見首不見尾,今日難得見到老哥,今日見了,一定要和老哥好好地喝上兩杯!”張鐵柱呵呵笑道。此時的他,也已經進入了築基期,見到依然是“築基期”的陳毓祥,也不再稱爲前輩了,不過臉上的激動之情卻是極爲真摯的。
在張鐵柱的盛情邀請下,陳毓祥推脫不過,只要跟着二人進了一間包廂。
張鐵柱叫來侍者,要了一大桌豐盛的菜餚,然後趕走了侍者,雙手一劃,佈下了一個最簡單的隔音結界,對身旁溫婉的女子道:“雨煙,這位便是沈寒老哥,武當派的高徒。沈老哥手段極爲了得,當初幫我祛除身上寒毒的便是這位老哥了!”
梅雨煙微微一笑,說不出的淡雅溫婉:“鐵柱,我怎麼能不認識這位沈大哥呢?你忘了麼?當初你可是帶他來看過我的劍舞的啊!”
“哦!對!對對對!”張鐵柱拍了拍腦袋,“是啊,我怎麼把這件事情忘記了!該罰!該罰!”說完端起酒杯,慢慢的飲了一杯仙人醉。
梅雨煙嬌嗔的看了張鐵柱一眼,美眸之中也是有着無限情意。
陳毓祥看着情意綿綿的二人,忽然想起當初在摘星樓試煉的事情來。
摘星樓的主人設定的試煉規則極爲奇特,只有真正的愛着摘星樓舞者的人,才能得到試煉的機會。對於張鐵柱來說,由於並不需要進入摘星樓第八層,那次試煉對於他來說不過是送了一場造化。
而陳毓祥卻是歷盡艱險,纔在試煉之中活了下來。與他一起進入摘星樓第八層的試煉者,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而另外的人都是變成了他儲物戒指內的一張張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