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啓子慕說出事情的真相,啓子慕卻忽然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彌汀越,簫骨這個名字,你聽過了?”
簫骨?這是誰?我疑惑。彌汀越斟茶的動作一頓,平靜道:“我知道。”
啓子慕說:“那你也該清楚,望月冥草這件事與窈窈根本就沒有關係。”
什麼?跟我根本沒有關係?那爲什麼要我嫁給彌汀越?而且就算望月冥草的事跟我無關,那彌汀越體內的千目蓮華香呢?難道不需要我來吸走嗎?
一想到智者說的那種“吸走”竟然是在陰陽**的時候,我就止不住地一陣惡寒。跟別的男人做真的太噁心了,我真的不能接受!
彌汀越忽然對啓子慕深深地俯首:“對不起,上仙,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對不起謝姐姐。”
“你沒有別的辦法,卻要犧牲我的女人?”啓子慕冷笑,語氣傲然:“彌汀越,知道一個男人應該怎麼做嗎?”
彌汀越默然不應,啓子慕就繼續冷冷地說:“事情不會只有犧牲一條道路,身爲男人,不該讓任何一個女人犧牲!”
“那你要我怎麼做?”彌汀越驀地低吼起來,雙拳狠狠地砸在茶几上,茶杯裡的茶水被激盪,好些都灑了出來,滾燙的茶灑在他的手上。那都是滾燙的水哎,我看着都不禁心疼,他一定被燙到了。但彌汀越卻對燙傷無動於衷,咬着牙說:“兩害相權取其輕,謝姐姐要犧牲的只是貞潔而已,阿申要犧牲的卻是性命!”
我嚇了一跳,這怎麼又跟迦蘭有關了?而且爲什麼要迦蘭的性命?我打定主意要聽下去,啓子慕卻打不算繼續往下說了,他拂袖站起來,語氣高傲:“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住她們兩個,無論是迦蘭的性命還是窈窈的貞潔,本上仙都不允許失去!呵,本上仙十數萬年來,最看不得的,便是拿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奪去別人的心愛之人,犧牲無辜的性命!”
說完,啓子慕便拂袖而去,離開之前,彷彿有意無意地往我這邊投了一個眼神。我登時嚇了一大跳:他該不會發現了吧?但是不應該啊,我不是有離火雲衣?難道啓子慕現在的本事已經比當年的離光瑤還高了?
但是啓子慕走了,柳笛跟秦箏便進來了,扶着彌汀越去休息。我再在他的寢殿裡呆着也是無趣,只好走開。沒想到剛走出彌汀越的寢殿不久,就看到啓子慕在一棵楓樹下站着。那楓樹是回我的房間的必經之路,躲也躲不過,我登只好提心吊膽、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啓子慕並沒有什麼動靜,我正鬆了一口氣,他卻忽然開口說:“把離火雲衣脫下。”
什麼!我嚇得登時跳起來,慌張地望着他,按着自己的心口告訴自己,鎮定,鎮定,他這是嚇唬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又看不見你,能把你怎麼樣?
“我是看不見你,但是,我能抓住你,你信不信?”啓子慕含着笑說,語氣躍躍欲試。“你大可以逃,但是被我抓到了,可不是脫了離火雲衣這麼簡單的事。”
我登時揪緊了自己的衣襟,不是脫了離火雲衣這麼簡單,難道是……脫了我的衣服?甚至更加嚴重?我一點也不懷疑他會做出把我壓到牀上強來這種事,因爲現在的他已
經不是我心愛的師尊了,而是隻愛着離光瑤的啓子慕。
“什麼嘛……”我嘟囔着,不情不願地將離火雲衣變成的斗篷脫下,搭在手上,不屑地說:“這離火雲衣也沒多大用處嘛,我還以爲能瞞得過你,原來離光瑤的東西也不過如此。”
“哈哈!”啓子慕大笑起來,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我功力沒他高,手腳沒他快,躲都躲不及,只好憤怒地拍掉他的手,叫道:“你故意的!”
他根本就沒發現我,就只是嚇唬我而已!
“呵呵……”啓子慕繼續笑着,被我拍掉了手也不生氣,又趁機順了順我的頭髮。“我是沒看見你,但是我說過,你的個性,我一清二楚。我要找彌汀越談話,你清楚談話的內容必定與你嫁與不嫁有關,怎麼會乖乖地在房間等我?一定會跑來偷聽的。普天之下,除了離火雲衣,還有什麼能在我面前隱身,讓我連氣息都感覺不出來?窈窈啊……”他的指尖點了點我的太陽穴,取笑道:“你輸給我的,不是法力,不是法寶,而是腦子,懂嗎?小笨蛋!”
“你纔是小笨蛋!呸!”我立刻改口,“你這個老笨蛋!大混蛋!”居然騙我?太可惡了!
啓子慕低頭看着我,呼吸一下子離得好近,他溫柔地問道:“生氣啦?”
我回了他一個很大聲的字:“哼!”然後別過頭雙手抱着,堅決不理他了。
啓子慕又笑了,那笑聲實在是開心得很,彷彿爽朗的風一下子吹開了烏雲,露出漫天的陽光來。我被他笑得心中氣惱,臉上還有點發燙,衝他叫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啓子慕睜眼說瞎話,伸手接住了一片掉落的楓葉,隨意把玩着。“這楓葉挺漂亮的。”
“……”我簡直敗給他了,一個人怎麼能無恥成這樣?
啓子慕看着我無語的表情,又是一笑,隨手將那楓葉簪在我的髮髻上,退後一步看着我,滿意地點頭說:“嗯,這樣更漂亮了。”
我的臉轟的一下就燙了,什、什麼嘛,他說的一定是楓葉而已,怎麼可能說的是我?而且,就算他說的是我,那也是爲了不讓我生氣,讓我繼續留在他身邊當離光瑤替身的手段而已。謝窈窕啊謝窈窕,不要相信他的甜言蜜語,不要再上他的當,你已經什麼都輸不起了。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岔開話題問道:“你們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不是犧牲我的貞潔,就是犧牲迦蘭的性命?”
啓子慕從善如流,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問道:“你都聽到了?那也該聽到簫骨這個名字吧?”
我點頭,問他:“簫骨是誰?”
“前代望月夢貘的妖主,彌紫安的未婚夫。”
“啊?”我吃了一驚,“不對啊,當年我來到望月妖族的時候,根本就沒聽說有什麼妖主啊,連月華大祭司都沒見過,整天派人追着我跑喊打喊殺的,都是智者。”
“因爲那個時候,彌紫安被簫骨囚禁了起來。”啓子慕說,“望月妖族有兩樣天賜的法寶,那就是月華之力跟月華真元。一般來說,繼承月華之力的就做妖主,繼承月華真元的就做大祭司。”
“哦……”我點頭,但又皺眉
:“不對啊,彌紫安是月華大祭司,但是她身上除了月華真元,還有元月華之力呢。”
我記得清清楚楚,正是因爲有月華之力,彌紫安受刑那天又是滿月,所以姿勢一到,彌紫安受的傷全都恢復了,那叫一個可怕。彌紫安自己也說過,她被濟陌打下懸崖的時候,也是滿月,所以才能掉落懸崖也沒死。
“那是因爲簫骨死之前,強行將自己的月華之力傳給了彌紫安。彌紫安爲了消化月華之力,在望月冥草裡呆了幾百年,每天三枚成熟的望月冥草之果,最後纔將月華之力變爲自己的。濟陌偷偷進入望月妖族,誘騙彌紫安,彌紫安並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簫骨下了禁咒,只要她離開望月妖族的禁地,埋在地下的三昧真火就會將望月冥草燒得一乾二淨。”
“爲什麼啊?”我難以理解,這世上什麼亂七八糟的邏輯?爲什麼無緣無故地要將月華之力傳給彌紫安?爲什麼不準彌紫安離開禁地?爲什麼離開彌紫安離開禁地就要燒掉所有的望月冥草?
“因爲簫骨曾經推算過,望月妖族有一次關係存亡的大劫,劫數若不是彌紫安死,就是望月妖族亡。簫骨深愛彌紫安,但他爲了詳盡推算這個劫數,將自己的命數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爲了同時挽救彌紫安跟望月妖族,簫骨就將自己的月華之力傳給了彌紫安,希望月華之力在滿月時不斷修復的能力能幫助彌紫安渡過劫難。他推算出彌紫安會離開望月妖族,而且會因此引起月華真元的流失。所以就設下禁咒,將彌紫安囚禁在禁地裡。如果彌紫安離開了禁地,那就表示劫數已經發生了,月華真元被外族人取得。沒有望月妖族的血統卻與月華大祭司結合,就算趁機取得月華真元,但是沒有望月冥草的幫助,也絕對無法徹底擁有月華真元。只要那個玷污月華大祭司的人一死,月華真元就會轉入下一代月華大祭司的體內。”
“哦……”我恍然大悟,難怪呢。之前阿越在蓮華門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忽然就成了仙妖亂的體質,忽然就擁有月華真元了。就說嘛,如果一開始阿越擁有月華真元,彌紫安早就能感覺到了,怎麼濟陌死了兩人相見了才知道。原來都是因爲濟陌已經死了,月華真元轉到阿越的身上了。
但我還是不明白:“那這根迦蘭有什麼關係?”
啓子慕看了我一眼:“窈窈,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換一個問題。”
我默然,我確實猜到了迦蘭跟這件事的身份,還不就是可惡的轉世。簫骨不放心彌紫安,大概也算到了彌紫安是被濟陌害的,所以轉世就被映嫿真人撿到了蓮華門裡。等很多年,終於等到了……呃?彌紫安的兒子?
我真是哭笑不得,前世愛人家孃親,後世愛人家兒子,簫骨這人其實有問題吧?
“總之。”啓子慕說,“萬物有靈的,望月冥草是月神親手種植的神草,月神是至冷之神,怎麼可能一點點三昧真火就將望月冥草燒死了?那不過是望月冥草的靈根仇恨簫骨莫名其妙就殺了它們,必須要迦蘭的魂魄獻祭,才能將它們喚醒。智者說的什麼月神的孕育之力,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一旦用過這種方法,每一代的大祭司都必須澆灌月神的孕育之力,否則望月冥草就會枯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