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總是特別的舒服，尤其是喝了點酒。幾個老師吃完飯來到大樹下乘涼，吳老師還泡了一壺茶出來。
“等電通了，我就不用聞着煤油改作業了，我家裡電就通了。”吳老師給每人倒了一杯茶，放在他們的手邊。
“這真是這麼神奇。”王老師沒有見過點燈，所以有這麼一問。吳老師本來想笑的，一想到這些都是自己的長輩，避過頭去，說自己眼睛裡進蟲子了，揉了半天才回頭。
“確實是方便了，起夜都不用到處亂哈了。”鍾主任笑着說了這麼一句話。張校長拍了拍他肩旁，讓他注意形象，鍾主任才意識到校長還在旁邊。
“黃老漢，還有幾年退休呢。”張校長突然問了這一句。黃老師喝了口茶，然後掐着手指算了一下。
“三年吧，退了就只能去放牛割草了。”黃老師看着大家自嘲了一句。張校長自然知道這老頭的意思，這學校他們這一代人就只有他們兩個了。大概自己走了，黃老漢退了，就只剩下這些年輕的老師了。
“時代是他們的了，我們這種老頭是吧。”校長的話讓黃老師有些感傷，做了一輩子，真退下來，自己也沒啥事情可以做了。
“老師，你這可以練練字不是麼。”鍾主任難得正式喊黃老師喊老師，還是不帶姓的。這種稱謂，只有自己承認了是自己師傅纔會這樣喊。黃老師擡頭看着天空，還有不遠處的石榴樹。
“教書纔是我喜歡的事”黃老的這話讓大家都沉默了，他們都是老師，要說自己喜歡這工作也說不上。確實，這份職業確實是讓自己享受了不少的榮譽。
“黃老師，你看能幫我寫點對聯不，我家不是房子修好了麼。”吳老師又給黃老師倒了一杯茶。吳老師點頭答應了。這事也算是黃老師的一項技能，周圍的村子都喊他寫這個，他也不收錢，又人喊他就去。他也收了幾個徒弟，這些徒弟呢，現在都不在這邊，只好自己去寫了。
“明天你把紙拿來，有時間我就寫了。”吳老師急忙提着茶壺就回屋了，過了幾分鐘就抱着一卷紙出來了。黃老師見他這麼着急，就把紙接過來，放到了自己屋。
“好了，都睡了，明天還得去鎮裡呢。”校長髮話了，王老師和鍾主任也都回去了。只有校長還坐在原地，撫摸着花壇和自己種的樹。校長的眼睛有些溼潤，他知道自己怕是最後一次看這棵樹了，大概也不再來這學校。校長最後也覺着有些累了就回去休息了。
黃老師和張校長都起得很早，他們起來生了火，煮好了飯。纔去喊其他幾個老師起來。鍾主任起來的時候頭髮亂得跟雞窩一樣，打着哈欠，手裡還拿了一張報紙。王老師顯然要精緻很多，洗了頭，一件白色的襯衫，顯得忒有精神。
“今天干體力活，你這搞得，真是。”鍾主任穿着一件灰色短袖，腳上一雙拖鞋。張校長這時候也開門出來了，鍾主任一見到校長急忙退了回去。王老師乾笑了一聲，就去幫黃老師端菜去了。
“這小子，就不修邊幅。”張校長坐下，端起飯碗就開始吃。其他幾個人都還在等着。吳老師也穿着一件紅色襯衫出來，一邊刮鬍子，一邊小跑到了食堂。
“我說我起來煮飯，看來還是黃老師早啊。”吳老師放下刮鬍刀，端起了碗，大家這纔開始吃飯。
“教辦這邊，我不去，鍾主任你們去，書領了就回，學校事多，要開學了。”校長吃好了放下了碗。吳老師吃了一碗，又添了一碗。
“洗碗，等丁師傅來了洗。”鍾主任看見小吳正在朝着鍋裡添水，就說了這一句。小吳一聽這話開心地跳了起來。小吳可不願意洗這碗，本想讓小楊來洗的，這話一說自然就可以讓自己媳婦多睡一會了。
“楊老師，你這，煙烤好了。”王老師見着這個滿臉鬍子，比自己大了幾歲的人急匆匆的從學校後面跑了進來。
“唉，這不是開學，讓他們幫着看着。”楊老師覺着有些不好意思。本來該昨天來學校的，自己烤煙走不開，只好一大早來了。
“吃飯沒，食堂還有點。”王老師拿了背篼準備關門，楊老師一聽這話，把背篼放在門口，門都不關就跑食堂去了。這一大早起來，自己確實還沒有吃飯，在說這大早上，也沒有人幫自己弄飯，自己只好餓着肚子跑學校來了，還計劃着到鎮上吃點，現在就有吃的自然再好不過了。王老師提着兩背篼下了樓，到了球檯前，坐在球檯上等大家。
“王老師，你們後面來，我先去啊。”校長穿了一套新的中山裝，胸口的口袋裡彆着一隻筆，手裡提了一個公文包。王老師看着校長這打扮，覺着有些搞笑。不過他不敢笑，只能回答了一句嗯。楊老師打着膈到了王老師旁邊。
“我說你這打扮的，不是幹活的啊。”楊老師吐了口裡的辣椒皮。王老師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楊老師，他穿着粗布衣服，腳上還是一雙解放鞋。這倒是幹活人的標準穿着，只是這樣子去鎮裡，怎麼都覺着有些不好。黃老漢不都穿了皮鞋，換了昨天的衣服。
“我說老楊，你這個，不說了，哈哈哈。”王老師看着小吳他們都來了就沒有再說這事情。
“都弄好了，那就走，爭取早點回來是吧。”鍾主任頭髮已經弄整齊了，手裡也提着個公文包。不過他提着走了幾步，覺着不舒服，就把公文包放到背篼裡了。
“主任，都好了，當然你這皮包，是不是。。”王老師看着這人不倫不類的派頭，有些想笑。黃老師看了一眼鍾主任放在背篼裡的皮包也笑了。小吳去提了提這包，在球檯轉了一圈，幾個人看了更是大笑了起來。
“校長在的時候你們咋不笑，啊你們哈哈哈。”鍾主任一想到校長嚴肅的臉，就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