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月時候就已經開始結霜，早上起來路邊的草上都會蒙上一層薄薄的紗。在那些石縫裡已經開始有冰吊子了。每天來上學的學生，老師們都要強調路上慢一點。很多地方路上也全是凝起來的，走着非常的滑。
“黃老漢，還有好久退休。”一天早飯後王主任問了這個問題。黃老師正在練毛筆字，聽了這話停下了筆。過了半天才回答：“兩三年吧”。這回答單調得讓人覺着空氣都凝固了，大概黃老師自己都沒有想過自己就快退休了。王主任嘆了口氣說：“哎，退休好，我們這個起碼還有十多年，這苦日子啊”。教書尤其是在這貧窮的山村裡教書，自然是要習慣清苦。說着這話王主任還是拿了書走向了教室，今天早上黃老師第一二節沒課，所以才練了一下字。
鍾校長又是差不多中午才起，昨天晚上跟吳醫生幾個打麻將打到半夜。起來吃了飯就又不知道跑什麼地方去了，基本上在學校就只有週一時候能看見他。
教室裡其實已經非常冷了，學生們坐在教室裡面，鼻涕不停留着，手上全是凍瘡。任老師講課時候一直在跺腳，這教室的窗子雖然關上了，還是能感覺到刺骨嗯嗯冷意從腳底上鑽進自己的身體。他甚至都覺着自己說話都有些發抖，不過好在自己還能在教室走動，至於學生就只能坐着等到下課了。
“實在冷，就跺跺腳。”這是任老師能給的最大權限了。一聽到下課鈴聲，任老師就宣佈下課，雖然還有一個題目沒有講完，但是也必須下課了，必須讓這些學生出去活動一下，不然真要凍壞了。隨着太陽出來，整個地方都恢復了生氣，教室裡也變得暖和起來。
中午時候學生在校園裡瘋跑着，老師們也不愛管，這大概是學校學生難得的娛樂了。再說老師們也管不過來，這幾百號人，就這幾個老師根本就沒有時間看護。中午時候難得清閒，老師們聚在一起討論着班裡幾個不聽話的學生。
“我就不說了，那王金亮，打都打不聽。”這些問題學生會經過每一個老師的手，大家其實都知道這些學生，吳老師正在這裡抱怨着。
“家裡困難，能送學校來就不錯了，家訪走了幾次不信問黃老漢。”王主任知道這學生，家裡爸爸沒啥本事，母親還是個癲子，所以說出來也就只能發表一下感嘆。
“他這還好，我班上麻英同，竟然偷同學鉛筆，這不還在辦辦公室蹲馬步呢。”向老師指着辦公室蹲着馬步的人。
幾個老師說了半天也只能搖搖頭，這些孩子說實在的也並不是他們不聽話要做壞事，都是家庭困難。你再怎麼說也就只能是把他們打一頓，然後喊家長來說一下。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家長每次來學校都是：“老師，這不聽話你們就打，不用管我們，打死了都不怪你們”。老師們自然知道，這真打死了，家長不來鬧纔怪，不過這些家長是真心希望學校幫自己管好自己的孩子。
黃軍們是不準去辦公室的，這是規定。除非老師喊你去，不然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學生都不能踏進這門。
到了這季節孩子們都不出去耍了，都窩在屋裡。學校裡的電視機前倒是隨時都有人了。大家在屋裡看電視，打牌，火爐燒得很旺。黃軍們現在是沒有看電視必須超過三米的限制了，三米的位置剛好被大人佔着，他們打牌時候還要求看電視的聲音小一點。
“又把聲音開大了，能小點不。”婆正在齊牌。向靜看着大人，又默默的把聲音減小了。這事情說實在的，小孩基本就沒有反抗的機會。
到了電視劇播放時間，大人們也不打牌了，都盯着電視，這時候就喊把聲音調回來。這時候小孩子都盯着屏幕，深怕錯過了一個鏡頭，明天跟同學講解時候就會有偏差。不過這些個大人倒是沒有這種想法，還在自顧着聊天。水壺裡的水一直開着，茶水一杯接着一杯的到。外面的世界已經完全跟着屋子隔絕，要不是王主任說自己要去上廁所，開了門一陣冷風進來，大家還沒有覺着有這麼冷。
“這是要下雪了吧。”小楊擡頭看了看窗戶外面，窗子上已經有了一層霧氣。這時候正事廣告時間，大家又討論了一下子天氣問題。
“剛纔天氣預報不是說了最近有雪麼。”向老師拿着一顆瓜子在嘴裡磕了，把瓜子殼扔在爐子上，隨後爐子上就冒氣了一股黑煙。大家都隨着這黑煙咳嗽了兩聲。都說這向老師怎麼這麼弄，這屋子這麼封閉怎麼受得了。
王主任回來時候說：“飄雪了，這天氣，明天準的凝起來。”，大家都朝外面看去，幾個小孩聽了這話全都跑到門外去了。對於雪小孩子總是有一股子的親近的衝動，大家心裡都特別想看見下雪。大人們倒是少了這樣的激情，都只是在門口看了一眼。
在微弱的燈光下，可以看見大片的雪花。沒過多久就停電了，電視自然是看不成了。大家沒坐多久就各自回家睡覺。黃軍黃明燒水洗了臉和腳纔回去，家裡沒有熱水，正好可以用這裡的水。其他幾家都用溫水瓶裝了水，自然就可以回去洗。停電後，本以爲第二天就會來，卻沒有想到，一停就是半個月。沒有了電，大家又把已經沾灰的煤油燈拿了出來。
第二天早上，學校裡面白茫茫一片。老師們很早就起來掃雪了，這些雪必須在上課之前掃掉。不然學生來學校，這滿地的雪容易滑倒。不過後來發現這根本就多此一舉。這些學生本來就是滾着雪來的學校，這學校裡面的雪還算少的。後面這些老師一想到這點，都笑了。不過這天學校上課比平時晚了一點，也沒有追究上學遲到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