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火入魔

地上同樣躺了一片人,細細一瞧,竟有幾個好似之前的同路人。只不過他們的生魂(人魂)已經離體,再如何努力,也無法迴歸肉身之中。

倒是那些陰氣凝聚、身披甲冑、散發幽光的陰兵鬼卒三五成羣,在押解着這些生魂離開。

而李式只記得自己分開血霧屏障,進入血池之中,然後……

“我也死了嗎?怎會這樣?”四周景象卻是把他嚇住了。

“兀那小子,別躺屍了!再躺下去就真成死屍了!”一個陰兵嫌他擋路,上前踢了兩腳。

刺骨的陰寒頓時讓他一個激靈,跳將起來。

“還不快去旁邊列隊!”陰兵訓斥道。

此刻李式才反應過來,略一查看,發現身體只是虛弱了一些,頓時沉浸在生還的喜悅之中,心臟撲通撲通狂跳。

……

“小哥兒,我姓王,來自浩然大世界,稱呼我王公子即可。你呢?”隊伍中一位衣着華麗的公子哥兒前來搭訕。

“我叫李式,來自,來自四柱山。”李式屬實不知生養自己的家鄉歸屬於哪方天地,只得將四柱山搬了出來。

“四柱山?沒聽過。果然是不知名的小世界來的。”王公子嘀咕了兩句,戲謔道,“嘿嘿,剛剛是不是誤以爲自己死了,然後發現只是虛驚一場!”

這話直接戳中了李式窘態,讓他鬧了一個大紅臉。

“可惜啊,剛剛若是死了反而是一種福報呢!命運對你可真是殘酷啊!”王公子的語氣突然變得陰森。

這聽得李式寒毛豎起卻又怒火中燒,“你在消遣我?”

“哈哈,莫氣莫氣,開個小玩笑而已!”

看着那嬉皮笑臉的模樣,李式真想一拳打上去。

“冷靜,冷靜!”深深呼吸了兩口,李式告誡自己要靜下心來。

然而越是刻意,越是無法集中心神,一時之間幻象叢生。

……

依偎在父母身旁,李式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親情的溫暖。他擡起頭,看到的卻是兩張模糊的面孔,但那深深蘊藏的目光,卻讓一切都如此真實。他忍不住擡手想要撫摸,卻一下子撲了個空。

“爹,娘,你們去哪裡了!”李式大聲呼喊。

“怪人!怪人!”“李家四兄弟都是怪人!”然而回應他的卻是村民們的質疑之聲。

李式將頭埋入雙膝,用手捂住耳朵,靜靜抽泣。

有人輕輕拍打他的肩膀,淚眼之中是李魁和李慎。

“我們要走了。”

“以後再也不見了!”

身影隨風淡去。

“怪人!怪人!”“李家還有兩個怪人!”聲音再度傳來。

“我要走了。”李元飄了過來。

“連你也要走嗎?爲什麼?爲什麼!”李式對着李元發泄,“我們不應該是一樣的嗎,爲什麼連你也要先我一步!”

“怪人!怪人!”“李家只剩你是怪人!”

“我先你一步,當然是依靠自身的本事!”李元化身爲撐天巨龜,以此對抗煌煌天威。

“入道,我入的是什麼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看着李元耀武揚威,一陣陣挫敗感襲來。原來在李式心中,根本沒有想過李元的境界會遠超自己。

“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呢?”聲音從天邊傳來,李式卻如同螞蟻般,被他踩在腳下。

“爲什麼連你也要離開!爲什麼!”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對!不是這樣的!”李式擡起頭來。

……

卻見李式深吸兩口氣,閉上了雙目。轉眼間便眉頭緊皺,臉色一陣變換,忽而額頭見汗,全身顫慄。口中唸唸有詞,突然大叫兩聲,衆人趕緊遠離幾步。

“走火入魔!”見多識廣的王公子立馬洞悉了李式的處境。本來他公子哥的性子發作,見李式初出茅廬氣質青澀,便上前調侃一番,沒想到引發此種變化。

“有趣,實在有趣!”他對李式的興趣又加深幾分。

不過很快,李式便從幻境之中醒來。

“都圍着幹甚?還不列隊!”有鬼卒上前盤查。

“這位大人,是我突發癔症驚擾了各位,實在抱歉!”李式上前應對。

鬼卒打量了他幾眼,“爾等速速歸隊!否則,我手中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一驚一喜之間,李式便心神不穩,後又經過王公子的言語捉弄,心境破裂,這才被外魔入侵。正所謂不破不立,經此一遭,李式的心境徹底穩固,入道之境又向前一步。

此時,王公子又湊了上來,“你身上沒有陰曹帖吧!”

雖然李式並不想回應他,但還是被他提到的陰曹帖所吸引。

“嘿嘿,”王公子自然能夠把握主動,借用一些手段來消弭兩人之間的“小小”隔閡。

“此陰曹帖並非是‘閻王要你三更死’的‘閻王帖’,而是通行地府的路引。陽世之人可憑此帖拜見城隍大人,進而肉身進入陰間。你看那些死去之人,多是沒有陰曹帖護身,被奪走陽氣而死。不過,還是有幸運兒的。”王公子目光灼灼,似要將他扒個一乾二淨。

“陰曹帖還是離開地府的重要手段哦!”王公子特地提了一句,讓李式意識到此帖的重要。

“哼!”李式並不理會這茬,“使用陰曹帖離開地府,想必還得費一番功夫,將來定有機會知道。倒是不知,李相兄長是否安好?”

隊伍慢慢向前異動,很快便輪到李式。

他依照鬼卒的指示將胸膛露出,好似印章的青玉沾了沾黑色“墨汁”,便在他胸口印上一道複雜紋路。頓時,一道道清冷的氣息擴散開來,李式能察覺陰曹對他親和了許多。

到王公子時,他的額頭上一道古樸的紋路浮現,散發陣陣清光。

“下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是坐鎮此方的鬼將大人。

“你胸口的是幽冥印,能夠化解一部分的陰鬼之氣,以便陽身久駐陰曹。那青玉是特製的符石,所用的黑色液體便是冥河之水!”王公子又一下子拋出了許多隱秘。

不過李式已經掌握了他的套路,總是說一半留一半。便只是沉下心神,靜靜感受這一神秘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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