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雨季

(非17K發表,均爲盜版網)古錦縣的雨季如約而至。

在古錦做工程,基本上是看老天爺的臉色吃飯,每年的冬季很長,天寒地凍,大多工程項目都被強制性停工了。夏季氣候適合做工程項目,可時間又很短,又大多是雨季。這是做水電工程最害怕的,不僅耽誤工期,還很容易出事。因爲混凝土長時間浸泡後,疏鬆不密實,導致內部微裂縫較多,降低耐久性。雨大風大時,到處是積水,腳底身上到處是泥,特別是在腳手架等高處地方容易墜落。古錦河水暴漲以後,對施工工地也會造成很大破壞。

前年,有兩個工人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據說是被泥石流捲走的,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至今成爲一樁懸案。

未來公司派出督察組,要求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拿工人的生命開玩笑。但是也要求,千萬不能耽誤工期,如何在安全和工期之間找到平衡點,辦法只有自己想。還有半年,兩河口水電站就能實現第一臺機組發電。當然,這是爲了慶祝賢平市建市60週年,屆時將舉行盛大的慶典儀式,在兩河口水電站的壩頂還將有一個慶典的分會場。這個工期誰也不敢耽誤,那是政治任務。

大家罵道:窩尿擤鼻涕,兩頭都逮到,未來公司想得出來哦,狗日的資本家!

隨便你怎麼跳起腳腳罵,工程還是不敢停,否則損失誰也負不起。

雨越來越大,還夾雜着冰雹,只有把工人們撤回了,但我的心還是吊在工地上,這段時間我們負責的工程是土石方的轉運和填埋,前幾天工地出現了一處塌陷,請尹健專門到工地看了看,他說,這是因爲雨水過多,浸入基礎掏垮了土方。這是經常出現的事情,但一定要小心觀察,建議我一定要留守一個人。浸水還不是很害怕,最害怕的是內部出水。一旦出現,就意味着整個設計、施工都會有變動,影響是巨大的。

工棚裡,工人們三五成羣地打牌、洗衣服。於工人而言,下雨是難得的休息天,所以叫下雨天星期天,天天下雨天天耍,耍得老闆毛焦火辣。

尹健是國營公司的人,隨便什麼天他都不急。下雨天,正是他和菌子的約會天。他們的關係幾乎人人皆知,連菌子的哥哥三娃都來過問了一次。

菌子只有兩兄妹,三娃實則是老大,之所以叫三娃,是跟堂兄弟排下來的老三,叫順口就改不了。

三娃那次氣勢洶洶的,簡直就像馬上要打人甚至想殺人一般。

尹健處理這種事情似乎是輕車熟路了,幾口酒下肚,給了點錢,然後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三娃安排點事。

三娃見開挖掘機掙錢,便硬要學,我還得叫師傅帶他。他本身也有駕駛的經驗,學得還挺快,學會了,便開我的挖掘機掙他的錢,收入不菲,一個月比他在地裡刨上一年都掙得多。有了不錯的收入,嘴也就堵上了,不再說什麼。反而以有這麼一層關係而自豪,動不動就對我說:波兒,你有啥事,小尹那裡我去擺平。

我相信他有這本事,也能在尹健的要求下,盡力去滿足他,這也是滿足尹健,但我儘量不去欠他的人情。畢竟我覺得心裡有一道過不了的坎。

尹健又開始刷牙了,菌子又開始拉上窗簾了,工地上的都知道,他們要開始播種和傳承清華大學的優秀基因了。

風聲雨聲叫喚聲,聲聲入耳。

家事國事牀上事,事事關心。

工程隊裡的年輕人,很能編點段子,在這雨天自娛自樂。

這就是生活,各種樣式層出不窮,但總有種讓人適合的樣式,習慣就好。就像在沙發上看電視,有人趴着、有人坐着,有人斜倚着,隨便怎麼着,自己舒服就好。

我舒服不了,本來工程上就一大堆事,工期也緊,老天還不作美。而且,在我房間裡,一個遠道而來的年輕人,穿得很寒酸,頭髮也是亂糟糟的,頸項上有一槓一槓的印記,那是很久沒有洗澡的邋遢樣子。這樣的人,我招工可能都看不上眼。但他嘴裡簡單的幾句話,那是我很難得才聽懂的外省方言,句句都重若千鈞:

陳波,我是文傑的女婿,公司是我老丈人的,現在家裡派我來接手管理,還要把公司的帳查清楚。

他說他叫潘萬,交給我兩張照片,一張是她老丈母的,一張是他一家人的照片。當然,還有身份證。他要用這三樣東西證明他就是宏森公司的合法繼承人。

說實在話,文傑的家人我從來沒有見過。只聽父親說過一點,當年,文傑的女兒在外地打工的時候,和一個廠裡的工友潘萬好上了,文傑堅決不同意女兒遠嫁,潘萬便和文傑的女兒私奔了,臨走還放出話,永遠不會認文傑這個爹了。文傑死了,辦喪事的時候他也沒有露過面。

如今,企業走上了正軌,潘萬找上門來,說出了他可能在心裡唸了無數遍的心願。

這幾年,我給文傑的妻子也就是潘萬的老丈母的錢已經足夠她養老和養病了,死亡賠償金也一分不少地打給了她,而且,今後只要她有什麼要求,我會盡我一切努力幫助他們。但我幾乎忘記了文傑有女兒女婿,正如文傑自己幾乎也忘記了。

我得認,這在我心裡也是早有心裡準備的。潘萬眼神透露出一種志在必得的信心。

算好賬,交權,這是我樂意的,我的人生很累,想輕鬆一下,巴不得哪個來接手。

但這個人絕對不應該是潘萬,這個貌似精明實則愚蠢的年輕人。

我不會直接和潘萬對宏森公司的所有權發生爭執,這是沒有意義的,何況,一旦爭執起來,即使我有一萬個理,也是輸。

我打了個電話,派車將公司的法律顧問接來了。

王律師來了,帶來了我接手後公司的全套資料,部分資料是會計送來的。

我讓王律師接待潘萬。我出門來了,倚在欄杆上,我寧願去欣賞菌子家裡晃動的窗簾,都不想面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夥子。

一個小時以後,潘萬怏怏地出門了,怯生生地對我說:陳哥,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這是我預料得到的態度,沒等我和顏悅色地開口,潘萬繼續說道:這次我既然來了,就不想走了,我要進宏森公司工作,至少要當一個副總。

我耐着性子問他:你什麼文化程度?

潘萬說:我雖然只是一個小學生,但是我什麼都做過,工地糊過牆,廠裡焊過電子管,現在承包了個魚塘養魚。副總我是做得下來的,我負責採購那塊就是了,誰都懂。至於技術和工程,就你負責了。

潘萬的夢顯然還沒有醒。

我笑笑,輕輕地對潘萬道:面試不合格,你可以走了。

潘萬顯然非常惱怒地說:別以爲找個律師,給我吧啦吧啦一陣,聽也聽不懂,就能唬住我。老子不是嚇大的,宏森公司是我家的,面試個卵,老子要上法院告你。

律師出來了,拿着攝像機,將這一切拍了下來。

潘萬咬牙切齒地說:你們狼狽爲奸,費盡心思霸佔我家的財產,我必須要告,要讓你身敗名裂。

王律師對潘萬說:我陪你去法院,法院是個講理的地方,不過後果自負。

潘萬愣住了,一跺腳,氣沖沖地出門去了。

不一會兒,潘萬又回來了,渾身被雨淋得澆溼,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說:陳哥,我就是來打工的,你隨便安一個崗位就行了。

我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心裡一陣悲涼,但是,我也不是不懂,宏森公司絕對不可能留下潘萬,此時心不硬,後患無窮。

出於道義,我拿出了五萬元錢交給潘萬,當着王律師的面說:你還是回去養魚,這一萬就給你,算是我給表妹的心意。如果不走,一分不給,悉聽尊便!

潘萬給王律師打了張條子,拿着五萬元走了,但是一聲感謝都沒有,想必心裡還通泰不了。

我不可能讓每一個人高興。

聽說,潘萬去了天嘉公司大鬧了一場,被打了一頓,還被警察關了幾天。

出來後,潘萬索性不走了,拿五萬元在古錦縣城盤了個“經典川廚”店面,麻利地當起了老闆。有時路過,看見他忙碌的身影,心下稍安,也吩咐公司員工凡是到縣城辦事,都去照顧一下,憑票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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