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窒息感足以消磨我們殘存的理智,那一刻只有對死亡的恐懼在吞噬我們,我甚至一度以爲還是一下子就能死了的好,最少不用在死前多受一些罪,只是這由不得我說了算,整個人被流沙淹沒,無法呼吸,一張嘴都是沙子流進來,胸口如同火燒一樣地感覺,腦袋都像是要炸開了,可惜鼻子眼裡也是流沙,只有這時候才知道空氣又多麼珍貴,我這就要死了,但是我不甘心拼命的掙扎着。
我還不曾放開李曉曼的手,雖然我已經沒有時間來想什麼,但是還是本能的將李曉曼拖在身邊,然後緊緊地抱在懷裡,靠着身體支撐出來的一點空隙,給李曉曼一點喘息的機會,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做,也許是因爲她死我也死,也許是其他的原因,反正我就是這麼做了,在我的胸膛和她的身體靠在一起,總有流沙填不滿的地方,哪有一點可以呼吸的空氣,儘管只是一口氣,但是也足以讓李曉曼多活一會,至於我只能盡力的屏住呼吸,一直到憋不住再說。
胸口火燒的感覺更重,我恨不得想要撕開自己的胸膛,如果不是在流沙中不好動彈,估計着我已經要這麼做了,腦袋要炸開了,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經一腳踏入了死亡,神智都開始迷糊,真的要死了——
我感覺到我和李曉曼一直在隨着流沙下滑,而且速度很快,不然的話我們死的就更快了,就在我已經感覺到喘不上氣來的時候,忽然間感覺到自己一鬆,猛地甩了出去,然後落在了地上,不過那時候我沒有感覺,因爲嘴裡鼻子裡還是堵滿了沙子,還是喘不上氣來,縱然已經脫出了流沙,但是卻已經無力在做什麼。
“咳咳咳——劉海——”李曉曼咳了幾下,就吐出來一些沙子,在我的懷抱裡比我就輕鬆了一點,雖然只是一點,但是也是生與死的區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甚至顧不得將沙子都吸進了肚子裡,見我不動單,只是拼命地搖着我。
那一刻我都在等死了,已經沒有太多的感覺,但是就是李曉曼這一搖,隨着身子的晃動,我嘴裡的沙子到時吐出來一些,隨即咳嗦起來,大半的沙子都吐了出來,剩下的幾乎全都嚥了下去,只是拼命地呼吸着,貪婪的呼吸着略帶着潮溼的空氣。
喘了幾口卻又被沙子嗆得上不來氣,只是咳嗦起來,李曉曼眼見我又活了,這才鬆了口氣,只是給我捶着背,活着就有一個依靠,其他的一切都顧不得了。
不知多久,我終於緩過勁來,用力的將嘴裡的沙子吐出來,不過怎麼吐也是感覺嘴裡好像有吐不完的沙子,胸口那種撕裂的感覺慢慢地在消退,經歷過這些才知道呼吸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我發誓以後寧可被一刀殺死也絕不願意在經歷這種滋味,那種絕望絕不是可以用語言說出來的。
“劉海,你沒事吧?”雖然看不到什麼,但是我聽到李曉曼的呼聲,還有些微微的哽咽,只是我沒有任何感覺,就是在慶幸自己活下來了,不過還是搖了搖頭算是回答李曉曼的話,只要活着一切都好。
不知多久,慢慢地恢復了神智,猜想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地,我看不到李曉曼,但是能聽到她的呼吸聲,順着聲音摸過去,我就摸到了一條光滑的大腿,李曉曼也並沒有因爲這個而發怒,顯然還沒有從絕望中完全擺脫出來,不但沒有縮腿,反而主動將手伸過來,和我握在一起:“我在這呢——”
“你怎麼樣?”我不願意鬆開她的手,只有握着她的手我纔會感覺到踏實,感覺到自己並不孤單,不然黑暗中我會感覺到害怕的。
“我沒事,剛纔還以爲自己要死了呢,”李曉曼吐了口氣,也聽得出來很慶幸:“謝謝你——”
我甚至不知道李曉曼爲什麼會說這句話,不過也沒有多糾結,只是緩緩的站起來,四下張望了一下,可惜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到,如果不是握着手,我甚至都感覺不到李曉曼的存在,深吸了口氣:“沒事就好,咱們還是尋找一下出路,總不能在這裡待下去。”
一點點的牽着李曉曼的手朝前摸去,腳下踩着的是石頭,不過已經不光滑,不時地會咯的腳生疼,走起來真的很慢,此時我纔在想我們怎麼會走流沙裡活着出來,不過當時是朝下的,後來滑出來卻是平地,如果猜得不錯應該是一條通道,真是你不得不感嘆當初的設計者,實在是太精妙了。
黑暗中也不知道走出多遠,終於伸手碰觸到了石壁,然後順着石壁在摸過去,差不多有二十多步就找到了一個洞口,洞口只有一尺多寬,但是我們沒有其他的選擇,便小心翼翼的爬了進去,裡面很粗糙並不光滑,幸好不是地龍的洞穴。
沿着地洞一直朝上怕,便越來越高,估計這有二三十步,我們都能站起來了嗎,這才又朝我摸去,這一路上除了我們的喘息聲就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感覺到一直在晚上走,這是一個大緩坡,竟然不知道有多深,走了有一二百步,終於遠遠地看到一點亮光,握了握李曉曼的手,不由得興奮了起來,不管那是什麼,最少會是有變化了,心中歡呼了一聲,就朝着亮光衝了過去。
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衝出來多遠,亮光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竟然是太陽光,這是出口,那一瞬間我興奮莫名,歡呼了一聲,拉着李曉曼就衝了出去,當太陽光照在我們身上的時候,我和李曉曼忘情的抱在一起。
不過過了一會,就意識到了尷尬,因爲我們都光着,原來在黑暗中被恐懼包圍着還不感覺怎樣,別說是我就算是李曉曼也沒有時間去顧慮什麼,但是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別說李曉曼低呼了一聲,抱着胸前蹲了下去,就算是我也趕忙捂住要害尷尬的不知所措,幸好這裡是一處沒有人煙的山溝溝。
當我再回頭去望那個洞口的時候,卻不由得一下子呆住了,因爲竟然看不到那個洞口了,只有滿山的蒼翠遮掩着,洞口去哪裡了,山坡石地緩緩而下,根本看不到洞口,這又是怎麼回事?
李曉曼聽到我的驚呼聲,也不由得也回頭望去,卻也是一呆,不過我只是驚訝,但是李曉曼卻是有些傻眼,猛地不顧一切的衝了回去,但是無論怎麼拍打,卻是再也找不到來時的洞口,看着李曉曼的模樣,我不由得嘆了口氣,真是無可救藥了,經歷過這麼多還不死心,寶圖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一直到沒有力氣,李曉曼才無奈的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那一面緩坡,的確是找不到洞口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好一會我才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強求了,能活着出來就是繳天之幸了,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
李曉曼沒有說話,不過回頭看了我一眼,還是站了起來,但是並沒有立刻跟着我走,而是尋思了一下,到底是在這裡做了一個記號,看來是還想回來尋找,如今李曉曼的目光已經不再那座洞穴裡了,而是西王母神像這邊,這纔是真正的秘密所在。
從這裡一路走上去,果然就是我們一開始上山的路,我和李曉曼不敢走大路,儘管上面是亂墳崗,但是還是生怕有人會撞見我們,所以一路過來都是鑽的草叢,甚至有一點風吹草動都嚇得我們躲起來不敢露面,唯一慶幸的是這裡荒山野嶺的,一般是不會有人來的,我們也沒有那麼倒黴,不過即便是這樣,我們也要廢了很長的時間才爬上山,遠遠地看到了宿營地,心中才算是鬆了口氣。
但是當我們回到宿營的時候,問題卻來了,遠遠地就看到向海翔坐在一塊石頭上,正眺望着洞穴的哪個方向,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李曉曼推了我一把:“現在怎麼辦?”
回頭看看李曉曼我只有苦笑,真是羞於見人,這樣出去一定會被笑話死的,儘管只有向海翔一個人,不過問題是李曉曼,我最多豁出去了,大老爺們也不怕啥害臊,可是一個女人就是在不可能出去了,就這樣子以後還怎麼見人,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我來引開喜歡喜歡,讓李曉曼摸回去,回車廂裡穿上衣服,其實李曉曼也早就想到了,不過卻是故意問我的,苦笑了一聲:“能怎麼辦,只能我犧牲色相了,一下我引開向海翔,你就摸過去,自己小心點吧。”
看我愁眉苦臉的樣子,李曉曼嘿了一聲笑了:“德行,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麼,就算是光着也不過是被人笑話一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你快點出去吧。”
搖了搖頭,我指的悄悄地摸上去,朝着李曉曼的遠處摸去,儘量的和李曉曼相對着方向,幸好向海翔不知道呆望着什麼,一時間也不會朝這邊張望,一直跑出很遠,我都看不見李曉曼的身影了,這纔算是停下來,不過還是遲疑了一下,才深吸了口氣,朝着向海翔喊了一聲:“向大哥,我在這裡,你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