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切斷電話後立刻撥打另一個號碼,得到的消息是京城有人來找嚴明,以嚴家老爺子身體不適爲藉口要嚴明立刻回京城,而嚴明根本不聽,非要去找慕雲。
“那現在呢?他去找慕雲了沒有?”凌墨這下是真急了,他原本是做好了打算想辦法把慕雲弄到歐洲去發展,然後順便把嚴明也牽出去呢。離開京城,離開華夏,嚴明這樣的人根本毛都不算,在歐洲那邊自己剛剛建立了新的力量,拿捏一個這樣的貴公子根本輕而易舉。
只是他再想不到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尚雅慧這個女人這次是雙管齊下,一邊找人把寧可給弄出國去,一邊又叫人強行帶嚴明回京。
這是早就做好的計劃啊!
凌墨咬牙吩咐J市的手下:“想辦法絆住他們,我這就趕過去。”
嚴肅等凌墨打完電話後,說道:“你去想辦法絆住嚴明,我去找章含壁。”
“也好。”凌墨知道嚴肅跟嚴明不好面對面,便點了點頭伸手抄起外套,說道,“事不宜遲,我必須馬上走。”
“走。”嚴肅也沒心思再呆下去了,他必須知道那個姓章的女人對寧可說了什麼,她給寧可的那些東西又是什麼。
寧可的飛機從溫哥華估計機場降落後拎着包出了機場,找了輛車直接去古氏花園。
古云馳和寧遠昔恰好這幾天沒在家,寧遠昔有個畫展在倫敦,古云馳拍着她過去了,寧可進門後家裡的菲傭很是詫異,立刻給佐羅打電話通知他小姐回來了。
佐羅從公司飛速趕回來,飛奔上樓衝進寧可的房間,沒看見人,便着急的喊了一聲:“BABY?”
寧可從更衣室裡出來,手裡拎着一套睡衣,微微得笑道:“嗨,我在這兒。”
“OH!BABY!”佐羅直接衝上去把寧可抱在懷裡,十分誇張的說道:“我想死你了,怎麼回來連個電話也不打?我好去機場接你。”
“我想給你個驚喜啊。”寧可笑着推開佐羅,之前不覺得怎樣,佐羅雖然是東方人種,但卻受標準的西方教育,擁抱禮是常規禮節,況且她還在十幾歲的時候跟佐羅在一起生活過三年。
可現在她卻有點害怕這樣的擁抱。
這會讓她想起嚴肅,想起她萬般貪戀的溫暖。
“BABY,怎麼了?”佐羅被寧可推開的時候看見她蒙了霧氣的眸子,立刻起了疑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沒。”寧可強笑了笑,嘆道:“我本來是想回來給媽媽一個驚喜呢,沒想到媽媽卻給了我一個驚歎。她去倫敦開畫展也不跟我說一聲,害得我撲空。”
“沒關係啊,BABY的意願最大,你想古寧小姐的話,我叫人訂機票,明天陪你飛過去就是了。”
“唔……那好吧,我是真的很想她了。”寧可點點頭,她現在十分急切的想要見到母親,想要知道二十三年前事情的真相,她相信母親那麼聰明的人,有些事情絕對瞞不過她。
她不說,是不想,還是不敢,是背棄,還是無奈?
佐羅一向把寧可當新妹妹看,希望人的觀念,對女士又更寵愛一層。
第二天一早,佐羅便陪着寧可上了飛往倫敦的飛機。
寧可因爲時差的緣故,又加上這兩天一直在飛機上過,身心俱疲,一上飛機就睡着了。佐羅幫她蓋好毯子安靜的守在旁邊。
一覺睡到飛機降落,寧可醒來後精神恢復了不少。
“BABY,喝點水,馬上下飛機了。倫敦這邊有些冷哦,等會兒把外套穿上。”
“謝謝。”寧可微微的笑,極其禮貌。
“你幹嘛對我這麼客氣?我是你哥,不是別人。”佐羅把寧和喝剩下的半杯水拿過來放到一旁,把寧可身上的毯子拿走,又幫她把外套拿過來。
全程服務,細緻的堪比英國管家。
空姐甜美性感的聲音提醒大家飛機即將着陸,請大家做好準備。
寧可把短外套穿上,佐羅在一旁收拾他們的隨身行李。
十月末的倫敦已經陰冷,空氣霧濛濛的,看什麼都像是隔着一層紗。
出了機場閘口佐羅便看見來接機的人,古氏祖上在清末來到英國,從這裡安家後開始往四周擴散生意。溫哥華是古云馳爲寧遠昔安置的家,因爲那裡氣候宜人,比倫敦更適宜居住,實際上古氏的老底兒基本還都留在這裡。
老管家一頭白髮舉着牌子朝着出閘口張望,佐羅見了倍感親切,拉着寧可快步走過去,微笑着叫了一聲:“布萊爾叔叔。”
“少爺,晚上好。”老管家布萊爾恭敬地給佐羅行禮,之後又給寧可請安:“小姐,晚上好。”這是一個典型的英國管家,盡得三百年大英帝國之精髓,笑容克制有禮。
“布萊爾叔叔,晚上好。”寧可甜甜的微笑着把布萊爾手裡的牌子拿過來,看着上面寧遠昔用中國筆墨書寫的花體英文ZORRO和簪花小楷‘寧可’兩個名字時,心裡升起一陣暖意。
寧遠昔對寧可的到來很是高興,已經親手做了中國菜,滿滿的擺了一桌子。
古云馳也推掉原本定好的飯局專門在家裡等。
來藉機的車子出了機場,一路疾馳卻不進倫敦鬧區,在一個路口拐離大路,繞進鄉村小巷,穿過深秋時靜謐的英倫小鎮,走上一條私家道。大路盡頭的鐵門外,一個制服筆挺的門衛恭敬而戒備向他們行禮。
古家在倫敦住的是一間典型的英式鄉村別墅,壽命大概能追到維多利亞女王那個年代,房子維護得非常好,現代化的痕跡完美的融合到舊時的傢俱與陳設間。
寧可之前來過這裡,她知道這棟別墅裡的一盞吊燈年齡都在自己之上。
“可可!”寧遠昔披着雪白的羊絨披肩從裡面迎了出來,上前抱住女兒,親了親,然後退開兩步握着寧可的手上下左右的打量,接着便皺眉嘆息:“你氣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媽媽。”寧可勉強笑了笑,解釋道:“我連着趕了這幾天的飛機,再強壯的身體也受不了啊。”
“那倒是。”寧遠昔忙點頭,“我燉了湯,待會兒多喝點。能給你補一補。”
“遠昔,你確定你燉的湯可可喝了會補嗎?”古云馳謙和的微笑。
“叔叔好。”寧可忙跟古云馳問好。
“你說什麼話啊?”寧遠昔嗔怪的瞪人,我煲的湯怎麼就不能補了?我選的是最好的食材好吧?
古云馳笑着攬過愛妻,低聲去哄。
佐羅忙招呼寧可:“BABY,餓壞了吧?走,洗手吃飯。”
寧可的心裡一陣彆扭,之前的時候她覺得古云馳對自己媽媽好到什麼程度都是應該的,但現在覺得父親枉死,可媽媽卻在別人的懷裡幸福的笑,心裡就像是被扎進了一根長刺一樣難受。
事實上,寧遠昔是幾倍於寧可聰慧的女子,寧可又是自己的女兒,她的眼神只那麼一閃,她就猜到了女兒心中的不快。只是她們母女兩個多年來的習慣,跟古家沒有關係的事情,就不會當着古云馳父子的面去說。
晚飯自然是沒什麼胃口,但寧可還是堅持把寧遠昔夾給自己的菜吃掉,還喝了一碗蟲草雞湯。
飯後,寧遠昔歉然的對古云馳笑了笑,拍着他的手說:“可可這麼遠來,肯定有事。你先睡,我陪陪她。”
古云馳對愛妻素來千依百順,自然不說什麼,只叮囑:“早些睡,充足的睡眠是女人保持美麗的基本條件哦。”
“知道。”寧遠昔笑着起身,在古云馳的臉頰上吻了吻,拉着女兒上樓去。
進了寧可的房間,寧遠昔施施然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問:“可可,你是有什麼事吧?”
寧可反手把房門鎖上,從自己的包裡拿出那個文件袋遞過去:“媽媽,有人給了我這個。”
寧遠昔接過檔案袋來,遲疑的打開,卻在看清楚第一頁的標題時驟然變色。
寧可也不說話,只站在窗邊拉開窗簾往外看,草坪上有燈,昏暗的燈光把草坪照出詭異的色彩,真像這詭異的世界,叫人永遠也看不清楚。寧可想。
寧遠昔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把那疊資料細細的看完,看完後她臉色蒼白,神情呆滯的靠在沙發上,沉默不語。寧可轉身看見她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抽痛,轉身走過去蹲下身半跪在她的面前,低聲叫了一句:“媽媽?”
寧遠昔回神,低頭看着跟前的女兒,顫着聲音問:“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寧可雖然不是直腸子的人,但卻從不在寧遠昔跟前撒謊:“一個人給我的。”
“什麼人?”寧遠昔微微皺着眉頭,問。
“她叫章含壁,應該是尚雅慧的人。因爲她說,她是嚴肅的未婚妻。”寧可看着寧遠昔的眼睛,認真的回答。
“那麼,你覺得這些資料有多少真實性?”
“我覺得她能毫不掩飾的把這些東西拿給我,就不會作假。”
“……”寧遠昔沉默了。
寧可說得對,對方毫不掩飾,毫不避諱,直接把這些東西送到寧可面前,肯定考慮過這些東西會被懷疑。弄些假的資料來換取對手的鄙視,這並不是什麼聰明的事情。像尚雅慧這樣的女人,應該不會這麼做。
況且,尚雅慧年輕的時候是做情報工作的,以她的手段,能搞到這些東西應該不費什麼力氣。
如果這些東西都是真的,那麼……
寧遠昔痛苦的低下頭,把臉埋在自己的掌心裡,壓抑着心口強烈的仇恨和不安,壓抑着幾乎要洶涌而出的淚水。肩膀微微的顫抖着,漸漸地有低低的哽咽聲從指間傳出來。
“媽媽……”寧可有些害怕,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媽媽。她的媽媽在她的記憶力一直都是溫婉的笑着,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困難都沒有沮喪過,更不會低頭。
“寶貝兒。”寧遠昔忽然伸出手去把女兒摟進懷裡,淚水再也忍不住。
“媽……”寧可也伸出手摟住寧遠昔的腰,只是她沒有哭,因爲她的眼淚已經在爸爸的墓前流乾了。
寧遠昔沒有哭太久,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的功夫,她便已經冷靜下來。
畢竟經歷過鉅變,她早就不是那個純潔的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寶貝兒,這事兒你想怎麼樣?”寧遠昔擦拭着眼角的淚水,把女兒從懷裡拉住來,徵詢意見。
“媽?”寧可不能理解寧遠昔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嗎?
寧遠昔平靜之後,開始爲寧可分析:“那個害寧家的人已經死了,被牽連的人也有幾十個。如今也只有嚴家的事情是個蹊蹺,而你跟嚴肅……我想知道,你的選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寧可搖着頭,想到這事兒她就覺得心痛無比。
就在知道這件事情的前一夜,她還跟嚴肅徹夜纏綿,在他耳邊說着最美好的情話,許諾他今生今世都會陪在他身邊,如果需要有什麼可以去交換,她願意捨棄所有。
可是現在呢?她的一切都不重要,父親含冤地下二十多年,也不重要嗎?
雖然父親這個詞在她有生以來只是一個稱呼,一個照片,可是每次她感覺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便會想起母親的話。
母親曾指着父親墓碑上的照片告訴她,她的父親是英雄,他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妻子和女兒。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英勇的男人,身爲他的女兒應該感到驕傲和自豪。
因爲這個浮華迷離的人世,人人自私自利,爲了錢財夫妻反目,父子成仇的人大有人在,而像她父親這樣的男子,早已經不多見。
母女兩個人,一個坐在沙發上,傾身向前,一個坐在地毯上,靠着沙發。
屋子裡十分的安靜,兩個人能清楚的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寧遠昔方輕輕地嘆了口氣,伸手撫過寧可順滑的長髮,低聲說道:“可可,人生一世,能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不容易,你爸爸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那時候嚴肅才七歲。嚴家跟嚴肅我們早就分開來看了,所以媽媽不希望你因爲這件事情痛苦。”
“媽媽。”寧可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感謝媽媽的寬容大度嗎?這是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呢。當時一知道父親的死跟嚴家有關,她就下意識的把嚴肅推開,連個電話都沒給他打就匆匆的跑去了溫哥華。直到現在她已經三天沒跟他聯繫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子。
“你跑過來,是不是瞞着嚴肅?”寧遠昔看着女兒的神色,低聲笑了,“去給他打個電話吧。”
“媽媽,你真的不介意嗎?說心裡話,就算知道這事兒跟他無關,我還是忍不住怪他,怨他,我也知道這不應該,但我就是忍不住……”
“你呀。”寧遠昔輕輕地嘆了口氣,揉了一下女兒的臉頰,“在他面前連一點情緒都不掩飾,你對他太真,太依賴了。不過……愛情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吧。如果在心愛的人面前都要遮遮掩掩,那還算什麼愛情。”
寧可扁了扁嘴巴,委屈的躺在寧遠昔的腿上,低聲問:“媽媽……爸爸的事情,我們就這樣算了嗎?這是不是舅舅的意思?因爲我們鬥不過嚴家,所以乾脆放棄?”
“鬥得過又怎麼樣?”寧遠昔低頭看着女兒的臉,都說女兒像父親,可寧可這張美麗的臉有七分像自己,三分像利劍。而具體什麼地方像,眼睛,眉毛,鼻子或者是嘴巴?
寧遠昔又找不出來。
利劍長得很好,他的笑容像江南的烈日,光彩奪目,無比熾熱,然而溼潤。
他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着張揚的氣息,狂放,不羈,霸道,但卻不討人厭,只是叫人情不自禁的的信服,仰慕。
他們的女兒身上沒有她父親過於明顯的痕跡,但骨子裡的那種傲然卻跟他很像。
有時候寧可過於明銳的眼神,或者調皮到帶着一點痞氣的微笑,都能讓寧遠昔神情恍惚,彷彿二十多年前的那張臉又在眼前閃現。
“當年的事情你現在也瞭解了大半兒,大形勢就是這樣,其實當初我們家也是多少做了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的,有些事情也不完全是人家捕風捉影。只不過是你外公未雨綢繆,早做了些打算而已。再說,就算我們現在能借着這件事情打擊嚴家,可那又怎麼樣呢?只不過白白傷了你跟嚴肅的感情罷了。我想你爸爸如果泉下有知,也不願意看着你難受。”
寧遠昔幽幽的嘆了口氣,心裡默默地念着,逝者已矣,只願他能平靜的安息。那些過往的風起雲涌都歸於平淡,希望誰也不要去打擾他的寧靜。
寧可終於決定在睡前給嚴肅打個電話。
彼時嚴肅又是一夜未眠,一個人躺在寧可小公寓的牀上,看着窗口有黛青色漸漸地變成淺藍。他已經弄明白了章含壁給寧可的資料內容,事實上章含壁也沒有瞞着他的意思,他找上門去之後,章含壁也直接給了他一份同寧可手上那份一模一樣的資料。
看完後,嚴肅的心情很是複雜。
平心而論,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自己的頭上,如果寧家當年參與了逼死自己母親的那件事情,嚴肅也不能淡然處之,甚至他覺得自己沒準兒也會把這股邪火發在寧可身上。
寧可沒那把刀子來找自己,嚴肅已經覺得很慶幸了。
那個善良的姑娘,她只是自己一大早跑去她父親的墓前哭了一場,然後飛去母親的身邊尋求安慰,至始至終連一句難聽的話都沒對自己說。
手機鈴聲響,嚴肅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鈴聲已經響了三遍。
嚴上校忽的一下子坐起來抓過手機,一看是寧可的號碼立刻慌亂的接電話,手指亂顫差點按錯了鍵。
“喂?”他的聲音沙啞晦澀,沒有一絲光彩。
“嚴肅。”寧可低低的叫了一聲,又沉默下去。
“是我,寶貝兒。你還在生氣嗎?”嚴肅的聲音有些微顫,他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沫,讓自己狂躁的心情儘可能的平靜,雖然壓抑於事無補,但如果不壓抑着,他覺得自己會不顧一切的奔向飛機場。
“對不起啊。”寧可按照寧遠昔的意思給嚴肅道歉,“我不該一聲不響的跑掉。”
嚴肅情不自禁的從牀上跳起來在屋子裡來回的走着,揮手比劃着,語無倫次:“沒關係沒關係,寶貝兒這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是我沒了解到這些,你……真的不生氣了嗎?”
“不,我還是有點生氣的。”寧可柔軟的聲音裡帶着委屈,聽得嚴上校的老心又狠狠地痛了一把。
但痛歸痛,嚴上校在這種時候還是決定無恥無賴一把:“寶貝兒,你可以打我,可以懲罰我,但你不能離開我。這事兒……我也是無辜的!”
“嗯,我知道。”寧可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可是,我還是不想那麼早回去,我要在這裡住些日子。”
“啊……”嚴肅有些失望,他的假期有限,就這麼一點時間,老婆又鬧脾氣出國去了,這可怎麼好?!
“我現在在倫敦呢,我先飛去溫哥華,又飛來倫敦,坐飛機做的我骨頭都散架了。而且……小羽毛在倫敦呢,我想見過她再回去。”
“那要多久啊寶貝兒?”嚴肅都快哭了,這沒什麼事兒了你不趕緊的回來跟老公團聚,非得在倫敦見什麼閨蜜啊?
“一個禮拜?”寧可有點遲疑,她也不知道這次嚴肅有幾天的假。
但是今時今日,她的確有點不敢見他。說是還有點怨恨也好,說是因爲一點小別扭也好,或者說是不告而別的一絲死不承認的歉疚也好。反正面對嚴肅,寧姑娘就是不想講理,就是想耍點小脾氣。
“如果一個禮拜的話……”嚴肅站在陽臺上看着東方漸漸升起的晨曦,猶豫着,“我是不是該想個辦法去倫敦接你回家呢?”
“呃?”寧可一時愣住,不是說特種兵不能隨便出國嗎?
嚴上校卻在瞬間決定了:“那先這樣,我試試看,弄好之後我跟你聯繫,保持電話暢通,記住了,乖?”
“噢,好。”寧可乖乖的答應着。
“那,現在你要睡覺了吧?倫敦時間現在可不早了。”
“嗯嗯,我累死了呢。”心裡壓抑的事情說了出來,雖然還不能完全釋然,但終究不再憋着那口氣。寧可頓時覺得渾身跟散了架一樣,痠痛得只想回到孃胎裡再重新塑造一回。
寧可放下電話後,一肚子心事算是化解了十之八九,她去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便躺去牀上睡覺。卻不知道寧遠昔這會兒卻難以入睡。
事實上,剛剛跟女兒的對話,包括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只是理智使然。
寧遠昔是個理智的女人,面對這樣的事情,她首先想到的是女兒的感受。
當女兒的心情被自己理順後,她便開始了自己的糾結。
古云馳很詫異愛妻今晚晚上沒有陪女兒睡覺而是在談完話之後回到了自己的臥室,本來靠在牀頭看書的他趕忙起身,拉着心肝寶貝的手上牀,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和微紅的眼角皺了皺眉頭,先把人嚴嚴密密的摟在懷裡,低頭在她眉心輕輕一吻,又關切的問:“遠昔,你怎麼了?”
“雲馳。”寧遠昔轉身往古云馳的懷裡偎了偎,低低的嘆了口氣。聲音尚且暗啞,明顯是剛剛哭過。
“發生什麼事了?”古云馳摟着心愛的人,輕輕地拍着她的背,“跟我說一說,看我能做什麼。”
寧遠昔輕輕地搖頭,枕在古云馳的胳膊上,低聲說道:“雲馳,你讓我安靜一會兒就好。”
古云馳以五指做梳,輕輕地梳理着寧遠昔的頭頂的髮根,並輕輕地按摩。
寧遠昔閉着眼睛默默地想事情,古云馳也不打擾她,就這樣靜靜的陪着。屋子裡很安靜,細聽可以聽見外邊的風聲。
細想當初,她一個人過的那十年。
那些冷寂的夜,冷風疏影斑斕着橫。
寒聲碎碎,顧影自憐欲斷腸。
淺吟低唱,撥亂了心絃,瀟瀟筆筆,字字沉咽。
清淚墨痕已是難辨,溼了迷離的雙眼。
……
許久,寧遠昔忽然輕輕地叫了一聲:“雲馳?”
“嗯。”古云馳攬着寧遠昔的手臂緊了緊,輕輕地側過頭看着她。
“這些年,你可曾覺得不值?”
“沒有。”古云馳微微笑了笑,側轉了身子,正面看着枕邊的人,“有你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有多幸福。我每一天都很開心,都很滿足。”
“可是我一直都忘不了他。”寧遠昔的聲音很輕,但在這暗夜裡,十分的清晰。
“我知道。我的滿足與他無關,與你是否記得他也無關。”古云馳寬容的笑着,眼睛裡有淺淺的碎光,宛如暗夜星辰,“你曾經說過,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但在我這裡,愛情是一個人的事情。對我來說我愛的人陪在我身邊,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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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寫的,好糾結啊!
這倆熊孩子真不讓人省心啊!
當媽的真是不容易。
累心累肺的!
親愛滴們,你們的月票呢?拿來給某珠砸砸肩吧?
碼字好累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