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竹筒飯

與巫自強想象中的一樣,二妮家,無論老少,讀書無用的思想根深蒂固,成年後進城打工纔是王道。巫自強就問:“那萬一找不到工作怎麼辦?”

二妮很有做同聲翻譯的潛質,在她媽媽回答問題的時候同時說道:“這怎麼可能,你們城裡怎麼可能找不到工作?不管男孩女孩,只要進城,都能找到工作,特別是女孩,只要進城,沒有一個找不着工作的。我們家老大現在就在城裡找着了,說了,明天接二妮她二哥也進城,先在小飯店裡刷碗,過個一兩年就上工地上幹活去,小工都能賺到50一天呢。”

巫自強:“如果沒房子蓋了怎麼辦?”

二妮:“怎麼可能呀,城裡哪兒不在蓋房子?怎麼可能沒有房子蓋?再說了,就算沒房子蓋,做什麼不行啊?我聽說你們城裡還有專門替人打掃衛生的,認真點兒幹活,賣點兒力氣,還怕沒人用你?”

巫自強:“可是,如果連城裡人都沒工作了,他們都沒了經濟來源,誰還有錢來僱人打掃衛生呢?”

二妮:“不可能的,城裡有錢人多了。”

巫自強:“城裡有錢人是多,可是沒錢的也多啊,好多下崗工人也在做家政服務,哦,就是你們說的替人打掃衛生什麼的,可是人家還會做飯,帶孩子,有的甚至還會插花,伺候孕婦,產婦,老人,不瞞您說,有的家政公司把家教都列入了經營範圍,您想想,你們競爭得過人家嗎?”

二妮:“沒你說的那麼難,我們村現在就有好幾個做這個的,人家不也都過的好好的。”

巫自強:“那也只是現在啊,您想過十幾年後嗎?到那時候連這種工作都沒了,二妮和她兩個哥哥又沒有文化,怎麼生活呢?”

二妮:“我想那麼遠幹嘛?再說,十幾年後也差不了多少,沒什麼可擔心的。”二妮媽說話時候的表情滿不在乎,覺得巫自強純粹是在危言聳聽,怎麼可能找不着工作?城裡遍地是黃金,只要勤勞一點兒,肯賣力氣,那就沒有找不着工作的道理。

巫自強還想再說什麼,被二妮媽打斷了,說:“今天中午就請你們吃一吃我們這裡的特色米飯,你們兩個昨天都喝多了,吃這個解酒的。唉,真是的,讓你們慢點喝慢點喝,就是不聽。”說完往屋後走去。不一會,二妮媽拎着一個藤籃進來了,籃子放着六、七節竹筒,看顏色就知道全是新竹,剛剛砍下的。

巫自強以前也吃過竹筒飯,不過,那種所謂的竹筒飯都只是用竹筒裝着煮熟的米而已,像這種新竹煮出來的飯還真沒吃過,二妮媽一進屋巫自強就聞到一股清香味,酒後的肚子頓時唱起了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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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濤也一樣,將近24小時沒吃沒喝了,換誰都餓,何況還是這麼香的新竹筒飯。兩人接過二妮媽遞過來的竹筒迫不及待就想吃,可是找了半天,除了竹節那裡有一個被竹楔子塞住的眼兒,其餘沒有開口的地方,實在是不知道從哪下嘴,只能用眼神求助吳玥。

吳玥捂嘴偷笑,笑這兩個男人居然也有被如何將東西吃進嘴裡難住的一天。二妮一家也在笑,二妮媽拿過一柄蔑刀,從巫自強手中接過竹筒託在手中,舉起蔑刀在竹筒兩端“叭、叭”兩刀斜着砍下,第二刀落下之後手腕一轉,蔑刀一擰,竹筒最上面那一層綠色的竹皮就被被掀了起來。接着重複了兩次,巫自強就看見竹筒上開了一個大大的“窗戶”,看見了裡面油亮亮,白花花的大米,還參雜着一些黃不黃黑不黑的東西。

二妮媽把竹筒還給巫自強,拿過張海濤的竹筒也替他打開竹筒,之後動作異常熟練、迅速的依次爲每個人都將竹筒打開這才坐了下來。

巫自強指着竹筒裡那些黑黃的東西問吳玥:“這是什麼?”

吳玥:“這是他們這裡的一種山蘑還有山裡一些動物的肉,放在一起剁碎了,然後和米混在一起塞進竹筒裡,米不能洗,一洗就沒米油了,煮出來沒那麼亮,也沒有那麼香,配着山蘑和肉末,你吃吃看,可好吃了。”

巫自強:“你還別說,山裡好吃的東西還真不少,我光聞着就覺得好吃的不行,我不管了,我要先嚐嘗。”說着,把手中的竹筒湊到嘴邊,深吸了一口氣,伸出食指,也不管手指髒不髒就往米飯裡伸,扣出一塊兒來送進嘴裡,閉着眼,一副陶醉的樣子。

張海濤也準備學着巫自強的樣子用手指去扣,被吳玥一巴掌拍在手上,說了句:“你的手髒死了,拿這個。強哥,你也拿這個吃。”遞給二人一人一塊竹片,就是二妮媽剛剛從竹筒上削下來的片子,兩片放在一起相互把竹片的邊緣磨光滑了,就可以當勺子用。

巫自強和張海濤接過竹片開始狼吞虎嚥,吳玥還不時提醒二人當心,儘管竹片邊緣被打磨了一下,可還是要當心刺,不要順着嘴角進出。

竹筒飯實在是太香太好吃了,二妮媽可能也知道城裡人會很喜歡吃這個,所以特意多煮了三筒,準備給巫自強,張海濤和吳玥每人兩筒。吳玥雖然也喜歡吃,但是常年的瘦身慣性已經導致她的胃無法再多吃一筒,結果,巫自強和張海濤又將吳玥那一筒一人分吃了一半。看他倆吃飯你一定能夠聯想到萬惡的舊社會。

吃了個肚飽溜圓,二人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不過飯也就這麼多了,再想吃也沒了。巫自強第一次知道每天吃的大米居然也能這麼好吃,再想想昨天那果酒,甘甜可口,雖然喝多了,但酒絕對是好酒。還有山雞肉,今天飯裡的山蘑,肉末,每一樣都那麼的鮮美,不由感嘆山民們都是美食家。

二妮媽真是個有心人,多砍了十幾節竹節,又送給巫自強他們一些鮮山蘑,還有幾塊兒山裡動物的肉乾,在二妮的翻譯下告訴他們回家後把肉塊、山蘑洗淨,肉塊放水裡泡軟,之後用刀將兩樣東西剁碎,混在沒有淘的米里攪勻,順着竹節一端已經開好的孔把米倒進去,倒上大約一半多一點兒,在向裡面灌一些水,最後將孔用削好的竹楔子塞住,扔進水裡煮就可以了。

這其實是城裡的吃法,如果在山裡,他們其實是在地上刨一個類似行軍時候的無煙土竈,上下兩層,竹筒放在上層,中間是一層薄薄的土層,下面用火加熱,將上面一層的洞口封住,留一道細縫,就這樣將竹筒裡的米飯燜熟的。二妮媽知道城裡不具備這樣的條件,所以就教他們最簡單的放在鍋裡煮就可以了。

吳玥臨走的時候將帶來的書和文具一起放在了二妮家,讓二妮有空的時候去學校分一下,和巫自強與張海濤裝了一書包的竹節和山蘑、肉塊,告別了二妮一家,下山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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