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風很猛,已是初冬。
他們倆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刺骨的寒風在颳着。
孔天令一時語塞,但內心卻無比激憤。
就這樣,他們對視了差不多十分鐘,最後,孔天令終於把情緒控制住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然後說:“ 對不起,小蔓,剛纔我確實太固執了。但你的看法,也不是全對的。保守與激進,有時是對立,但究竟哪一個是對,哪一個是錯,在事前沒人說得清,可到真正驗證的時候,卻是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我們玩不起的,你知道嗎?”
邱小蔓平靜地說:“我們玩得起,如果輸了,我負全責!”
孔天令再一次的說不出話來。
時間已經過了三十分鐘,孔天令完全忘記,家裡還有人等着他回家,他只是望着遠方,這個時候已經入夜,山路上的燈像星星一樣,一串串的全亮起來。
邱小蔓突然變換了語氣,她低聲問:“老闆,你冷嗎?”
孔天令搖了搖頭,然後說:“ 我不冷,假如想的是激動人心事,不可能冷的,只有熱血沸騰,可這也太熱血了,可能會燃燒起來,那一刻就是自我毀滅的時候….”
“你想的太多了,這樣不好!”一邊說着,邱小蔓把自己的羊毛圍巾脫下來,遞到孔天令的脖子上。
孔天令卻縮開了,他說:“小蔓!我不冷,你不要這樣,這樣不好!”
邱小蔓停了下來,整個人定住了,心裡像被潑了冷水。
她把圍巾重新圍在脖子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她說:“ 老闆,想像一下,我們以後會一起走向成功。我們會讓郜洋破產,這個大樓,將是我們的總部大樓,郜洋的辦公室是你的,我會在你對面坐一個辦公室。我們之間只有落地玻璃隔着,每天上班,我們都可以看到對方,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邱小蔓的眼睛一直沒有張開,嘴角卻露出了恬恬的微笑。
“不要做這樣的夢,好嗎?”孔天令憂鬱的眼睛一直在望着邱小蔓,他接着說:“ 你覺得這是幸福嗎?你的未來就是這樣嗎?這樣的未來不是很狹窄嗎?你的人生追求就是這樣的?”
邱小蔓說:“ 是啊,我的人生追求是這樣的,跟一個人,一起走向成功…..”
孔天令打斷了她的話:“ 然後呢,然後又怎樣?”
邱小蔓接着說:“ 然後,不斷的自我超越,不斷的走向更大的成功啊,跟你一起…..”
孔天令說:“ 你的人生規劃就是這樣的嗎?你不覺得自己很傻嗎?你有沒有想過,什麼是真正的幸福?你年紀不少了,你應該想的是,怎樣找到真正愛你的人,然後跟他在一起,跟他結婚,組成一個家庭,生兒育女…….”
邱小蔓說:“ 我沒想過,我是個愛過的人,愛過的人很難再找到另一份愛。”
孔天令感到內心一陣激動,一陣憤怒,他說:“ 那我算是你的一種想像嗎?我也直接跟你說了,我跟你不可能的。就算你對我有感覺,也是百分百的不可能!我也不知是怎麼惹上你了,就因爲我長得像陸文龍嗎?”
“不是!”邱小蔓大聲的說,這一刻她的眼裡流出了激動的淚水。
孔天令定住了。
邱小蔓接着說:“ 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嗎?如果我真的因爲你長得像文龍,我就不會這樣了,你還記得我跟你一起去找瘳仔嗎?我真正對你有感覺,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孔天令轉過了身,不想再面對她。
“你不要再跟我說這些了,我受不起,我不想再聽到有感覺這三個字了。”他說着,眼裡也含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