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感覺眼前君離墨的面容是越來越模糊了呢?
蘇清顏『迷』『迷』糊糊地想。
貌似此刻她能夠仰仗着的,也就只有君離墨了。
君離墨吼叫一聲,“小顏,忍住,不要睡!”
這句吼叫聲猶如一陣驚雷,打在了蘇清顏的身上,頓時震得她渾身一個激靈。
蘇清顏慘白着小臉。
對,她不能睡,不能睡過去!
要生孩子,她的寶寶要生了。
不能睡!
蘇清顏咬牙,爲了讓自己保持着時刻清醒的一個狀態,她用指甲狠狠地掐進自己大腿內側的軟肉裡,一個用力擰。
“啊……”
痛到蘇清顏的眼淚都飆了出來,然而卻也成功地讓她保持了清醒。
君離墨衝過來,看到面前的場景頭腦一陣陣的發暈。
幫女人生孩子,這還是他二十幾年來生平頭一次經歷的事情,說不感到害怕那是假的。
君離墨忍着身體的那股顫意,伸手將蘇清顏抱在懷裡,大步流星地朝着室內走去。
“小顏,你要振作點。”
君離墨將蘇清顏小心翼翼地放在牀上後,伸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不斷地出聲安慰着,“你要相信我,一切都會沒事的,知道嗎?”
蘇清顏額頭上的冷汗在蹭蹭地往下掉着,不過君離墨的話卻是讓她莫名地感到一股心安。
她張了張口,聲音虛弱,氣若游絲,然而臉上卻仍是朝着對方擠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好……”
我相信你。
儘管女人的臉『色』很脣『色』都發白地可怕,可給人的感覺卻是格外的美麗。
君離墨也笑了起來,只是眼裡卻是有了些許淚光,他伸手將蘇清顏額前的溼漉漉的髮絲撩到一旁,語氣溫柔,“好,你別說話,乖乖地,聽我說,照着我說的話來做,知道嗎?”
“來,放輕鬆,呼氣……好……慢慢來……”
“你真棒。”
“相信我,小顏,此時你是世界上最美的媽媽。”
蘇清顏咬脣點了點頭,“好……”
其實君離墨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到底是對不對的,總歸到了這個時候也只能是硬着頭皮上了。
他繃着臉,看着蘇清顏生孩子的整個過程都不敢放鬆半分。
那種感覺,就像那生孩子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蘇清顏一樣,簡直身臨其境。
就是這麼整整的幾個小時裡。
君離墨卻覺得自己好像度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長。
蘇清顏撕心裂肺吼叫的痛苦聲在他的腦子裡“嗡嗡”地轉個不停。
女人痛不欲生的那個場面,讓君離墨銘記於心,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伴隨着蘇清顏幾乎是用盡全力吼出的“啊”的一聲。
終於。
一個新的生命“呱呱墜地”,來到了這個新世界進行了它的探索。
君離墨那顆高高掛起的心,終於,也在這一刻,歸於平靜。
然而,在看到那個出生的嬰兒的時候,君離墨的身子,又顫抖了起來。
這就是……蘇清顏的寶寶嗎?
這就是一個新的生命嗎?
君離墨拿着剪刀的手微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他鎮定了下心神,終究還是克服了內心的恐懼,強忍着顫意,小心翼翼地剪開了蘇清顏與寶寶身體間的最後一絲聯繫。
君離墨的心裡升起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心情。
他用被子小心翼翼地將寶寶包着,親親地親了一下嬰兒那還未睜開眼睛的小臉。
君離墨望了一眼昏睡過去的蘇清顏。
心裡頓時對她充滿了敬佩與尊重。
他笑了笑,過去低身親吻了下女人的額頭,不含任何的感**彩,僅是一個單純的吻。
蘇清顏可真是位偉大的母親。
男人感慨着。
任何人都不能否認的是,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位母親都是偉大的。
是她們,懷揣着常人所不感受到的痛苦,將新的生命,帶到了這個美好的世界。
君離墨伸手,小心翼翼地抱着懷裡的嬰兒,眼眶發紅。
此刻他居然有一種感覺,好像這個孩子真的就是自己的一樣。
那種初爲人父的……感覺。
君離墨想,他開始嫉妒陸言深那個男人了,除卻他得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這一點之外,他還得到了一個孩子。
君離墨苦笑。
關於後者……好像更讓他覺得嫉妒了呢。
……
深海別墅。
熱騰水汽籠罩的浴室裡。
一個身形高大、長相俊美的男人在開着熱水的噴灑底下站立着。
於一片氤氳中,男人的表情看不清,手上正拿着一把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金屬刀子。
很奇怪。
怎麼會有人洗澡還拿着個刀子進來?
陸言深這男人又何曾是尋常人?他做的事情,有幾個人能理解得了的?
男人的手上握着刀子。
只見他動了動身子,面無表情的一張俊臉更加冷冽了起來。
鋒利且帶着冷意的刀子不停地在白皙的肌膚上輕微摩擦着,似乎是在丈量着,他到底該怎麼下刀,纔會讓自己感受到那股鮮血淋漓的痛感。
一刀下去。
陸言深這男人的眉眼眨也不眨一下,細看之下眸子裡竟是有着快意閃現。
莫不是瘋魔了罷?
這個男人,蘇清顏走了,他便靠着自虐的方式來折磨自己,摧殘自己。
刀子不停地在手臂落下新的傷口,刮出一抹又一抹突兀的痕跡。
鮮紅『色』的血『液』順着溫熱的水流汨汨地流了下來。
顏顏,你說,我若是就這樣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看見你了?
聽說下面很冷,讓人覺得很孤單,很寂寞。不過你不要怕,我會下去陪你的,好不好?
只是……
你會不會在那裡等着我?
顏顏,你可千萬記得要等我,知道嗎?
等我,我這就去找你好嗎?
男人勾了勾脣角,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放大了起來。
鮮紅『色』的血『液』流淌在地板上,整個浴室都開滿了一朵又一朵妖治豔紅的花,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唯美和……悲愴。
紀南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的場景。
他甚至想,那天自己要是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而晚來一步的話。
是不是就真的代表着,他和陸言深倆兄弟,從此就徹底的……天人永隔了。
這個畫面,紀南簡直不敢再繼續想像下去。
當他跑去找陸言深的時候。
浴室裡那鮮血淋漓的場景,紀南這輩子只怕都忘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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