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圓房

慧娘笑得揉了半天肚子,提筆回她:“想必是久用的高招,多謝了,這不敢了,改了呢,以後掛嘴邊上。”

把信放几上,準備給蕭護看。這才眉尖抖了一抖,想到自己捱罵,只怕人人要傳。慧娘噘起嘴,看人收拾東西。

日子請人看的,都知道蕭少帥急得不行,沒拖延,定的就沒幾天。收拾房子散貼子,很快就到來。

這算本城裡的一件大事,蕭家門楣先不說,蕭少帥這一齣子奇事先抓人眼睛。每個人都打聽,當成飯後談資。請的喜娘是最有名的,銀子也付得不少。衣服,是最好的裁縫去家裡趕工,綴多少珠子都問得一清二楚。

有人羨慕慧娘,也有人爲她擔心。蕭家不是好進的,又有曹少夫人等人盡力宣傳,不少人背地裡道:“只怕半年不到,就沒了。”

大宅門裡折磨死人,無聲無息。

頂着無數風言風語,蕭護和慧娘手扯着手廊下看半夜月亮,訴了半夜綿綿情話。慧娘有一件事難以張口,真的早就認出自己是女孩兒?讓他調戲到如今。

正房裡金碧輝煌,兩個人都不睡,各自睡在廂房和書房中。蕭護送慧娘回房,房門口握住她手送到脣邊親了一親:“卿卿,明天就全歸了我。”慧娘含羞福一福:“望君溫存。”門關上,兩人眸子還在門縫中纏綿悱惻一回,才一個離去,一個去睡。

一早就有喜娘來,絞面換衣,姐妹們來陪着,笑聲幾乎把房頂子掀了。新娘子,當然是不能大笑,慧娘只微笑陪着。

赤金線大紅衣裳,清一色紅寶石裝飾,渾身上下無處不紅。新房裡,也是紅漆紅門紅喜花。菊花,都選紅的插瓶。

中午和姐妹們房中用飯,不時有人來看慧娘打扮。曹少夫人把新房看過後再看新娘子,撕了自己帕子。男人們三三兩兩也來看新房,新人還不在這。蕭護被人懷疑怕老婆,把慧娘無端罵一頓,他也不客氣,幾年不回家,至交們全是這三年裡成的親他不清楚過得如何。到昨天私下裡全弄清楚,在新房裡就開涮。

先說蔣延玉:“蔣兄妻子聽說賢惠,蔣兄才成親沒一年,房裡收了兩個丫頭,”新郎官兒今天精神爽,笑聲朗朗收都收不住。蔣延玉面上一紅,他們以前無處不至,彼此笑話以後娶妻,帶的丫頭可好?

蔣延玉罵蕭護:“你妻子京裡來的,路這麼遠沒靠山,一定陪幾個好姿色丫頭給你,拴你的心!你一見,肯定忍不住。恭喜你以後房中添丁進人,五顏六色。”蕭護回敬他:“找個母老虎給你,天天制你。”

這沒娶母老虎,先把妻子丫頭弄到手。蔣延玉拿手指蕭護:“你以爲你今天是誰?好不好,我們打你一頓。今天你新郎官,難道還能還手?”蕭護笑躲開:“我就是不明白,蔣大公子潔身自好,從來挑剔,這丫頭有什麼好?”

蔣延玉閉嘴,對別人他還可以說妻子賢惠,確實也是妻子賢惠。可對着蕭護這守着玉人不動手,直到父母同意才圓房的人,蔣大公子不想認色中餓鬼,閉嘴爲上。

第二個說的是謝承運,蕭護笑問他:“小謝,你打媳婦,你媳婦打你?”謝承運板着臉:“蕭護,你少猖狂!藉着今天你撒嬌,你別管!”蕭護不管,只問:“夫綱夫綱,成親後你振了幾回?不滿意,你只管打。”謝承運揉胸口:“我娶個不喜歡的媳婦,人人知道,不差你一個。”

想想前幾天見到的蕭家嫂嫂,秋波流慧,溫馴可人,謝承運越想越氣。

楊玉昌老實地先開口,指着自己鼻子笑:“我夫妻和美,你能說出什麼來?”他娶的是自家表妹,自小有情意。蕭護一臉的同情,攀住他肩頭:“小楊我問你,你娶妻多久?”

“一年,”

“打了幾回?”

楊玉昌愣住,深吸一口氣:“你這個人,你罵嫂夫人心疼,也別這麼出氣。”蕭護笑容可掬:“我不生氣,你不信,我現在敢把她喊出來捶給你們看。”大家一起擺手:“你省省吧,大喜的日子。”

蕭護笑眯眯:“小楊,你打了幾回?”楊玉昌失笑:“沒事,我爲什麼要打?”蕭護道:“我再問你,你壓得住嗎?”楊玉昌自信地道:“怎麼壓不住?”蕭護一臉欣賞拍拍他肩膀:“那好,弟妹現在前面,你喊她來打一巴掌給我看,不然別說你有夫綱。”

“我!”楊玉昌罵道:“我不生事情!”蕭護斜眼角鄙夷他,放開他肩膀推開,撣自己衣裳:“離我遠些,不敢教訓媳婦的人,丟人。”雙目斜飛,給了曹文弟一個你明白的眼神。

曹文弟這幾天和曹少夫人爭論蕭家好自己家裡好,正有心病。這一眼看得他無地自容,男人們外面要的是嘴上說得響亮,曹文弟擺手:“我不如你,我服你。”蕭護笑容綻放,容光煥發,手指一個一個點過去:“你,你,你,”最後在曹文弟面上留着:“曹伯母纔對我母親說,說你媳婦不賢德,打牌少侍候,”

曹文弟漲紅臉,爲要面子連連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回去教訓她。”蕭護心想這個性子溫和且軟弱的人,平時和人吵架都不會,能逼出來這句話算不錯,但是還不算完,蕭護繼續搖頭:“你回去就忘了,依我說,我們在這裡給你撐腰,你打一巴掌給我看看。”

慧娘等人就坐在隔壁,一起吐舌頭。慧娘扁嘴,喊人出去打給他看,蕭護真的敢!她懊惱着,小表妹進來,塞給她一張紙條,慧娘在手心裡展開,上面寫着龍飄鳳逸一行字:“給你出了氣。”

慧娘輕嘆一口氣,嫁了這麼個丈夫。

到晚上滿院紅燈,氤氳中寶氣噴出去多遠。吉時到,十二盞宮燈高挑,姍姍引出一對新人。五舅老爺滿心裡得意,還要應付張同海:“張大人,這晚上點燈,你就別管了。”張同海坐着生氣,堅決不往外看:“紅燈多了,你們家娶的是名門嗎?點這麼多燈。”

他就攪和。

等回京去見貴妃娘娘,也有個交待。

自己沒白吃飯!

鼓樂聲響,鞭炮齊鳴。封氏慧娘重新拜堂,雖然還不是真名姓,已足夠她感到幸福。拜過天地拜高堂,封慧娘在心裡默默禱告:公婆在上,媳婦慧娘給你們行禮。再夫妻對拜,這一次蕭護可不跪了,慧娘跪了一跪,蓋頭下面見少帥站着,想到他軍中當着三軍和自己對拜,慧娘誠心誠意再禱告:夫君在上,爲妻是你自幼定親的封氏慧娘。

蕭大帥差一點熱淚盈眶,蕭夫人紅了眼圈。獨子成親理當喜歡,蔣太太說不來,撐着來了,見到這樣對身邊人道:“看看,以後是受氣婆婆。”

新人入洞房,挑起蓋頭來,見一個天仙出現。打扮過後,更如荷潤煙雨,美得不如人間物。蕭護也驚豔一時,在心裡默默道:慧娘。

被人簇擁出來去吃酒,他是獨子,家裡雖有兄弟們照應,自己也多上心。推酒醉出來各處燈燭再看看,見小亭子後面有嗚嗚哭聲。

誰這麼大膽,攪自己喜事?

讓跟的人退後,悄步過去看,見曹文弟和曹少夫人在那裡。曹少夫人哭得正傷心:“人家就是讓你看看,這還是不疼兒子的,房裡擺設都比咱們強,雖說蕭家大不能比,可人家這不是不疼的媳婦。”

她手捂在臉上,好似挨一巴掌的樣子。

星光下,也能看到曹文弟眼睛裡冒火星子,他低喝:“別哭!人家喜事你哭什麼!你什麼都好,就這一條不好!母親給什麼,你不要爭!”往日的不滿今天全帶動:“少和人攀比,天天愛出門打牌,原來是攀比去了,既如此,少出門!”

曹少夫人震了震,她沒有想到對丈夫又抱怨,曹文弟不動聲色把她領到這亭後,曹文弟對蕭家熟,哪裡僻靜他全知道,來到上來就是一巴掌,他攢足了勁,把曹少夫人震住!

蕭護悄無聲息退回,自己笑一笑,知道這呆子是讓自己話擠兌的,回家還不知道能堅持住多久,自往前面去勸酒。

不多久曹文弟回來,他初振夫綱精神抖擻,見到蕭護也不心虛,帶頭喊人把蕭護灌了一通酒,挑唆別人笑話他:“他急着圓房,大家別客氣,讓他今天晚上圓不了。”

蕭護就喊兄弟們代酒,蘇雲鶴討好地過來,在他耳邊道:“表哥,你這一回不過河拆橋,我全喝了。”蕭護朝頭給他一巴掌,罵道:“滾!換一個來。”蘇雲鶴哭喪着臉走開:“今天也打人。”

前面熱鬧非凡,蕭大帥和蕭夫人坐在房中,手握着手靜靜坐着。半晌,蕭大帥先開口:“也對得起親家了,兒子一番苦心救她。”蕭夫人又紅了眼睛:“我只可憐我那親家母,我見過一回,多和氣的人,慧孃兒有一分好,我就想她一分。雖然我們沒常處過,可是看着慧娘賢惠懂事,我就更想她的好。”

蕭大帥勸解道:“以後慢慢地,你就疼她了,這不就好了。就是她沒孩子,你也疼她就是了。”蕭夫人破泣爲笑:“沒孩子就不疼她,大帥那兒子能願意?看看他今天喜歡的,頭上插的不是金花,是天女散花纔是。”

看時辰:“我推說不快,你推說陪我不快,大帥不出去,外面能放少帥走?”蕭大帥覺得有理:“你繼續鬧病生氣吧,我出去看看張同海,真是虧了五舅兄。”

“說什麼話,不是一家人。”兄長被誇,蕭夫人面上有光彩,客氣一句,目送蕭大帥出去。龐媽媽進來陪笑:“明天賞什麼,還是先備下的好。”蕭夫人看她一眼,有些心思對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家人都沒有說,自己最近反常,她知不知道?

無緣無故地打發幾個中用的家人,又改換口風容納媳婦,也不能改得太快,蕭夫人淡淡:“已經這樣,該賞什麼就賞什麼,不然少帥又要來求,我怕了他。”

“是是,那聽房,就讓樑媽媽和張媽媽去了。”龐媽媽笑是打心裡出來,她唯一的小主子要圓房,就要有孩子。

蕭夫人微微頷首,龐媽媽退出去安排人聽房。

三更後,蕭護回來,不用說滿身酒氣。蕭家兄弟衆多,都來護住少帥,因此少帥進洞房,人還算清醒。四個丫頭送他回來,慧娘本不該迎,見酒氣襲人,就起來扶住他。

蕭護雙手捧住她面龐,見蓮姿秀容,慧波醉人,低嘆一聲:“你可真美啊。”這就不客氣,狠狠親了一口,弄了慧娘滿口酒氣。

慧娘推着他去洗,蕭護嬉笑:“你呢?”慧娘再推他:“我也去了,各自洗。”這一來,就想到自己在軍中洗澡,從來是少帥外面看着,慧娘心中低迴千轉,果然早知道是女孩子?

以前沒多想,是因爲打心裡就認定這是自己丈夫,既然認定了,有些事就含糊着過去。當時只有報仇的心,有些事情也沒精力想太多。

潛意識裡自己照看自己,不是應該的?

可他真的早知道自己是姑娘,慧娘又要噘嘴,調戲!

洗過牀上等,打迭起一堆的話,比如:輕手輕腳,輕拿輕放,輕輕的……見蕭護重新回來,發上水已擦半乾,去了酒氣,人也重新精神,笑着過來,見慧娘如荷花出水,扳倒了先說一句:“我可等了這麼久。”

人撲上來。

慧娘準備的話一個字沒說,先被丈夫脣堵住。他的脣殘留淡淡酒氣,帶着他身上獨有的潔淨味兒,薰得慧娘半昏半沉。丈夫大手先放在身上,或是先放在肩頭不知道,只知道那手貼上身子,如一把火種般,帶起全身的燃燒。

耳邊盡是他的喘息,脣舌無處不在的侵襲來去,不時伴着他的話:“可人兒,這下子遂了我的心。”重揉濃摸,碩長的身子似山罩頂,把慧娘牢牢扣在身下。慧娘忍着,再忍着,一半兒甘甜,一半兒痛苦。沒幾下子就忍不住,哭開來。才泣一聲,臉上一熱,淚水被蕭護用脣拭去,再次深深吻住她的脣,良久放開:“哭吧,過了這一回就好了。”

少帥其實並不懂。他雖有通房,又外面也去過。只知道女人洞房哭是對的,不知道他其實不溫柔。

外面的女人,頭一回哭全是裝的,丫頭們哭完了高興還來不及,又不是天天在少帥牀上被他揉搓,見到蕭護媚意迎人,恨不能把身子化給他。

蕭護能忍一年多,洪水決堤般發作。他知道慧娘是習武的身子,不會那麼嬌弱,就沒有想到自己強壯,慧娘是頭一回。

衣服是硬扯下去的,露出半邊雪白肩頭時,蕭護眼睛就直了。他半跪身子,對着白生生的肩頭略一停頓,慧娘看過來,才羞得要往被子裡躲,“譁”一下子,大紅繡百子嬉戲的綾被被蕭護掀到牀下去。

他眼睛炯炯的放着光,光看這神氣就是吞下肚那種。

“求你,”慧娘下面兩個字輕些還沒說出來,“哧啦”一下子,身上一涼,另半邊衣裳也沒了。幸好定親文書不在身上,早放到別處。

這身子如一匹上好絲錦,帶着一些細小的傷痕,是戰場上留下來的。有的淺淺,只有一道更白的印痕,如纏在雪白絲錦上的銀絲,微晃動着,就眩眼神。慧娘抱着手臂,縮着身子,試圖蜷起雙足。

看在蕭護眼中,卻更像徐徐展開着。少帥深深吸了一口氣,於洞房花燭夜的牀上鄭重的道:“這全是我的了。”

他脫自己衣服更快,手一甩腳一蹬,全沒了。拉開慧娘抱起的手臂,對着那無處不柔軟無處不誘人的身子只看一眼,就再次泰山壓頂,把自己的人撲上去。

“不!”慧娘扭動着身子尖叫一聲,力氣過大,險些把蕭護摔下牀。蕭護從牀邊兒上坐穩,看那多了紅色手指印的身子,若墜滿微紅花朵的白玉綿。少帥笑逐顏開:“壞丫頭!”再次過來,慧娘就躲。才退一下,身子一空,被他強抱過去,用幾分力氣重新壓住。少帥居高臨下開心地笑:“看你還往哪裡躲?”

慧娘要不是習武的身子,早就不行。她又哭又不敢大聲哭,忍不住再次哭,只哭得淚落如雨,只想蕭護快放了自己。她委屈的就一直噘着小嘴兒,對洞房花燭夜僅有的情思憧憬全淹沒在痛苦中。

躲,又不能;推,也不行;只有當丈夫的心滿意足,慧娘就一直哭個不停。

外面媽媽們聽得心滿意足,回去上覆蕭夫人:“新人在哭,這事成了。”蕭夫人賞了她們,關起門來和蕭大帥喜歡。

不知過了多久,在慧娘哭了又哭,覺得只怕天都快亮了的時候,身上才一輕,自己丈夫側身滾落牀上,長長的喘着氣,再側着臉兒對她一笑。

這一看,蕭護吃一驚。

慧娘身上印痕,有些微微泛青。慧娘是精疲力竭,要蜷起身子,。勉強抱住手臂,哭道:“給我衣服。”卻重新被丈夫摟在懷裡。

慧娘心驚膽戰,又怕又懼,哭道:“不要,你……不是圓過房了。”她瑟瑟得厲害,蕭護纔有幾分害怕。牀裡還堆的有被子,扯一牀蓋住慧娘。放她下來,自己出來打開房門。

果然,兩個奶媽還在外面,一見到就笑着來道喜:“哥兒啊,你如今纔算是長大成人。”幾個上夜的人也還沒有睡,隔着院子笑得行個禮,都喜上眉梢。

蕭護示意奶媽們過來,低聲爲難地道:“少夫人她,像是不好過,”奶媽們早有準備,送上一盒子藥來,再悄笑:“頭一回全是這樣,”出於好心叮囑道:“哥兒啊,你再就溫存着些吧。”

蕭護本來沒心思,被奶媽們一說,他微紅着臉又嚮往剛纔滋味兒,真的是很好!好過少帥以前和別的人。

奶媽們送熱水來,蕭護怕羞到慧娘,不讓她們進來侍候,自己端進來放几上,單臂掬起慧娘到幾前,用另一隻手擰熱巾帛給她擦拭。見她哭得荷露新出,又憐又愛,同時少帥又……動心。

再就溫存着些?那意思是還行?

蕭護雖有過,卻不是風流中人。對女人不內行!

見熱水慢慢撫慰好慧孃的淚水,隻眼腫着不時還抽泣幾聲。送慧娘回牀上,抱在懷裡學着緩緩的撫摸她。他大手所到之處,無不溫暖。慧娘慢慢的舒服下來,又累又倦就要入睡。耳邊細細密密的多了吻,吻得她放鬆警惕時,身邊的人又過來……。

房中又有了哭聲,奶媽們聽得渾身舒坦,神清氣爽。這爽氣勁兒,就像病中忽然求到的一劑良藥,天大的病忽然沒了,就那種爽快。

兩個人還是不想去睡,坐在廊下互相喜盈盈。天知道從知道少帥軍中成親時,就擔下多少心。一輩子跟着這個哥兒,他要有個閃失,就是奶媽們沒有前程。

總算,謝天謝地,圓滿的圓房。再慶幸的,就是少夫人是討喜的人。不知何時,房中哭聲漸低。房門又開,蕭護難爲情的拿大銅盆出來,悄聲道:“還要熱水。”真是苦了十三,他也知道,可是,這一回不是也沒什麼。

就只多哭幾聲就是。

再拿熱水進去,慧娘累得已經睡着。夢中,不時還抽泣一下,抽得少帥打心裡疼。他再給慧娘擦拭過,見燈燭下照着的這個人兒,臉上就要有笑容。

不是想要孩子,父親母親想要孫子。一回不行,就兩回,兩回不行,就……

收拾好,蕭護親親妻子,自言自語道:“你不生呀,難道養別人生的?”躺下來。忙活了大半夜的少帥總算要睡了。

慧娘是被身上痠痛折騰醒的,覺得身子火燒一般,無處不痛無處不難過。昨天就想好,外面想必早就有自己狐媚的說法,今天一定不能晚起。給公婆們請安要是晚了,會有人說自己繫着少帥貪牀第。

肯定有人以爲自己是用身子繫住的少帥。

她腦子裡有這根弦在,雖然累極,也按時醒來。蕭護已經在穿衣,見妻子嚶嚀一聲睜開眼,忙到牀前來坐下。

才一坐下,慧娘往裡一哆嗦,露出害怕的神色。蕭護大樂,輕笑道:“你這丫頭,以後還能天天怕我?”悄悄地道:“聽我說,這事情好着呢,以後我不回來,只怕你要想着我。”慧娘惱怒地把他一推,那氣惱在蕭護眼中,全是慵懶媚意。

她新承雨露,媚意如花初開,沿着她每分每寸的肌膚漫延開來。少帥握住她的手,送到脣邊親一親,含笑道:“昨兒幫你洗了兩回,你不感激,反倒怪我?”就手扶她起來。

慧娘實在不能,也就不鬆他的手。蕭護讓她坐牀沿兒上,給她端來紅棗桂圓茶,命她喝幾口,才讓她起來。

丫頭媽媽們擁進來道喜,少帥滿面春風給賞封兒,慧娘自去梳頭,奶媽們拆元紅。梳了一個如意髻,帶首飾時,一旁候着慧娘同去請安的蕭護忍不住又過來,殷勤地討好妻子:“我給你選,”

慧娘身子疼得只想睡,就白眼兒他。丫頭們見到如此繾綣,含笑着出去。蕭護親手爲慧娘戴上首飾,提筆給她畫好眉頭。又討好她:“我扶你起來。”

“不用。”慧娘還是白眼兒他。這白眼兒配上她面上*後媚意,白得風情萬種,自己還不知道。當丈夫的心癢癢的,樂顛顛看着她起來,跟她後面走着,好似一個跟班兒。慧娘強撐着步子似風,雖不能快,也不願蹣跚。

但腳下太虛,沒兩步,塌了繡鞋。旁邊是擺着牡丹花的高几,身子實在痠痛,就手扶高几才彎下身子,高高的翹起臀部,主要是腿僵彎不下去,就這個姿勢去扶鞋。

那因折下身子聳起的大紅繡金湘裙微動。旁邊,是粉紅色溫室中養出來的牡丹花,單薄碩大的花瓣顫巍巍地動着。

少帥忍無可忍,上前一把抱住。不管慧娘驚慌,不聽她說的是什麼,就往牀上去。他嘴裡胡亂安撫着:“天還早,就晚些又如何?”孫子總比請安重要,想來母親不會怪自己。

丫頭們在房外面面相覷,悄無聲息去回奶媽,奶媽們笑得見牙不見眼,命她們:“讓人廚房上要蔘湯來,”又說上好幾樣子東西,丫頭們去了,兩個奶媽自到房外守着,每對看一眼,都笑得合不攏嘴。

院裡人起來掃地,抹欄杆,都笑得無聲無息。

足有過了有半個時辰,蕭護才放開慧娘,看一眼,長吸了一口氣,慧娘衣不遮體,身上雪白紅腫,外加青紫。像雪地一望無際,中間幾點青翠紅梅,誘的人不忍移開眼睛。蕭護這才後悔上來,又湊過去陪笑要安慰,被慧娘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推開,她哭着道:“走開!不要你!”

還記着請安,自己強着要起來,只實在力弱。

蕭護看着可憐,嘴裡說着:“我錯了還不行?”把慧娘半抱起來,重新着新衣,再勻脂粉。自己不會梳頭,也用手指給她攏上亂髮,抱到鏡臺前。想親她,又自己心裡虛,知道對不住她。

喊來丫頭侍候慧娘,少帥不敢見她,外面坐着等候。沒多久出來,低垂着眉眼兒,一眼也不看自己丈夫,走得如蓮花微顫。

兩個丫頭一左一右扶着,走上幾步實在蹣跚,蕭護看不下去,伸出自己手臂來接:“扶着我更有力些。”慧娘就不逞強,挽住丈夫手臂,手指想擰他,又覺得現在沒力氣擰得不疼,只得作罷。

少帥沒抱她,也沒有提用軟轎送她。圓房第二天,少夫人是抱着或坐軟轎去請安。少帥也丟不起這個人。

夫妻兩個人,慢慢地往蕭夫人院子裡來。

蕭夫人算着時辰,見人不來,正疑惑,見兒子的媽媽陳媽媽滿面笑容過來,附耳回了幾句,蕭夫人道:“啊?”再板起臉:“喊那逆子來,既娶了,怎麼不心疼。”龐媽媽弄明白,笑着道:“少夫人也習武。”

只一句話,蕭夫人又啊一聲,微張嘴半天沒辦法。她一個生氣的婆婆怎麼管?蕭夫人心裡真的動了氣。

不成人的東西!難道以前沒給過他人,他外面去那些地方,蕭夫人也不管。親自進房對丈夫說,蕭大帥啼笑皆非:“這等小事,你也問我,娶妻,不就是生孩子的。”蕭夫人對着這一對父子沒辦法。

總算小夫妻纔來請安。慧娘低垂眼簾不敢見婆婆,淚眸還沒幹。雖有脂粉點得重,那面上氣色不好還是透出來,蕭護不用問,神采飛揚精神百倍。蕭夫人狠狠剜了兒子一眼,教訓了幾句:“成親就成人,少嬉戲,多勸着你丈夫上進。”

蕭護臉不紅,嘻嘻笑得骨頭裡都一股滿足。慧娘紅了臉聽訓,擔心婆婆說女人是禍水的話,幸好也沒有說。

婆婆開恩,讓她回房不必出來,就有親戚也不必見。這最後一句說得太明白,慧娘臉上發燒一直到腳底下。蕭護將功補過,送她回房。慧娘坐到自己房中榻上,就掩面開始哭。少帥急得團團轉,“寶貝兒,好親親,”不住的哄她。

也沒有哄多久,蕭大帥讓人喊他:“盡日房中呆着,找打不成!”蕭護急忙答應,對慧娘盡力的陪一個不是:“求你別哭了,要是姑母舅母要來看你,可怎麼見人?”慧娘嗚嗚着甩給他一句話:“你這麼樣,還想讓我能見人?你再這麼着,這地方我可難呆。”

少帥恨不能打躬作揖:“以後再不這樣,我走了,心還在這裡。你千萬別哭,我在前面也安心。”

這一天,新媳婦沒有出去見人。有的人還以爲蕭夫人雖答應圓房,也還在生氣,不讓新媳婦出來會故交。只有五舅太太奇怪,問得明白,回去告訴五舅父,五舅父笑了半天:“明天我笑話少帥去,把這小子憋成這樣不容易。”

晚上蕭護,又是一通的陪不是。慧娘本不肯再俯就,經不住蕭護左哄右震,一邊耳朵是:“親親乖乖真討人喜歡,”一邊是:“沒孩子看你怎麼辦?”

少帥手段從來是高,在軍中左右軍心不在話下,左右妻子的心也不在話下。這一晚,少帥算輕手輕腳,慧娘頭天被他折騰得太狠,雖然覺得有些滋味兒,還是從頭哭到尾,哭得少帥心疼無比,但*上一點兒光陰也不減。

他白天問過蔣延玉等人,問得很技巧:“你老婆哭幾天?”先拿別人老婆說事兒。蔣延玉等人萬萬沒有想到他不懂,以爲好歹也去過青樓,這個人又在玩笑。大家嘻嘻哈哈鬧了幾句,蕭護心中有數,都說慢慢的好起來。

反正會好,少帥怎麼肯*減短,苦他自己。

慧娘自此心裡打了個結,再到晚上,慧娘把自己圍得密不透風,縮在榻上不進房,和蕭護伸三個指頭約定:“三天一回,”她又休息一天,又身子底子好,氣色恢復。睡得足,容光煥發。

蕭護言詞振振:“你不讓我納妾,還不侍候?”慧娘挖空心思找理由:“你軍中沒老婆,可怎麼辦?”蕭護對着她兩眼發光:“不是有十三,以後你得跟着我走。”夫妻再比拳腳,想當然爾,慧娘輸得一敗塗地。

丫頭們聽到進去後纔過來,見地上撕了一地衣服。

溫存過後,慧娘又哭:“怎麼找了你這樣的丈夫?”吃飽喝足的少帥當成誇獎:“以後我不進來,你才該哭。”

蕭少帥爲圓房花了許多功夫,不少人惦記他圓房後生活如何,男男女女都來探望。男的見到蕭護神逸眉飛,女的見到慧娘,小臉兒瘦了一圈。

蔣延玉的妻子有善良敦厚之名,隔日又來看慧娘,把她房裡進出的人再看一遍,低低問:“好妹子你別惱,你怎麼不給少帥安排丫頭?”沒有一個是開臉的。慧娘眉低眸沉,讓她答應丈夫找別人,休想休想!讓她再這麼應付下去,爲難爲難。

蕭夫人心疼她,不再讓她管家,只應付兒子。在有些人眼裡,未免認爲蕭夫人重奪管家權,半點不留。慧娘天天就想心思,見蔣少夫人問,有心盤問她,低聲道:“嫂嫂,房中是什麼樣子?”

“我出了月子,就給他兩個丫頭,”蔣少夫人輕笑:“不讓別人說話是不是?也能拴住他的心。”慧娘就沒說出來,昨天晚上她不肯,蕭護惱了,發了一通脾氣:“既這麼着,我外面去,再也不回來。”慧娘不得不讓步,一早蕭護還在生氣,沉着臉讓蕭西備馬,當着慧娘面吩咐:“去告訴花月樓那老鴇,備幾間淨室,再給我約蔣大公子他們,我今天晚上不回來。”

見蔣少夫人親切叮囑自己,慧娘怎麼也說不出口,你丈夫現在喝花酒,蕭護還怕自己忘了他去什麼地方,中間讓蕭西回來拿衣服:“少帥晚上不回來,請少夫人早睡。”慧娘取衣服,又折了一個方勝在裡面,正在擔心丈夫不回來,又擔心他回來。

“你擔心沒自己的丫頭,這你別擔心,家裡挑兩個懂事的叫上來你調理,她們感激你,怎麼敢造反,”蔣少夫人十分熱心:“要沒有老子娘在這裡的。”

慧娘猶豫不決,才說一句:“花酒是什麼?”

有人回話:“少帥回來了。”蔣少夫人只留下一張詫異的面龐就告辭。蕭護笑容滿面進來,衣內掏出方勝晃幾晃,滿臉都是我不回來你擔心了吧你想我了吧。慧娘和他好商議:“晚上……你真要外面去,也行,只是再動情,也不許家裡來。家裡來也行,這房裡不行!”蕭護忍俊不禁,親了她一口,笑道:“晚上我不碰你如何?我纔去問過那老鴇,”

慧娘皺眉:“這話能說到內宅裡?少帥,以後你有了女兒,這話好嗎?”蕭護啞然失聲:“只顧着和你生氣,就什麼都忘了。我問過她,她說我粗魯,”蕭護討好地笑:“十三娘,你不要怪我,你實在太討人喜歡,不能全怪你丈夫沒把持。”

慧娘長長鬆一口氣:“我的菩薩,你總算知道自己。”才放鬆,又調皮了:“這叫自知之明。”蕭護握住她手,又取笑:“你可真會哭啊。”

蕭西打外面進來:“蔣公子讓人來問,說少帥躲酒,怎麼先回了家?”蕭護微微一樂:“對他說家裡有事,錢付了,讓他們樂吧。”慧娘想想蔣少夫人的體貼,推他一把:“你就不能幹些好事。”

“什麼叫好事?”蕭護揉她小手。慧娘無奈:“曹少夫人來看我,說她弄明白了,你挑唆人家夫妻打架,”蕭護振振有詞:“你對她說,我們夫妻房裡還動拳腳呢,就差刀劍沒拿。”慧娘撲哧一笑,又如葉底鮮花,微渦水靈靈能醉死人。

蕭護哎喲一聲,慧娘關切:“怎麼了?”

“只能看着,我今天晚上睡書房。”

慧娘撇嘴:“少帥你一輩子睡書房?”她笑逐顏開取笑:“想想你埋伏那一會兒,不吃不喝不什麼都忍着,忍着吧,多想想打仗的時候。”她笑得甜甜,蕭護白眼她:“不中用,你就開心了。”慧娘也白眼他,終究臉一紅,把頭轉開。

當晚少帥也不肯睡書房,夫妻兩個人在牀上胡扯半天入睡。少帥也心滿意足,第二天擁着妻子肩頭:“抱着十三娘也是好的。”慧娘微微動容,握緊丈夫手貼在臉上,嬌聲呢喃:“母親說,過幾天吧,她說過幾天。”

她說的是自己去世的母親。

“我知道,”蕭護抱住妻子,把她面頰貼在自己胸前,柔軟的身子在懷裡,像近青山綠水,綠意只貼到心裡頭。

貼近妻子耳朵,蕭護心神盪漾,低聲道:“其實,我並不太明白女人。”慧娘心頭一顫,有如什麼入水,輕輕的暈染開來。兩個人執手四目相對,都看到對方眸子裡深情如織,都不忍分開,含笑對望着。

簾子啪的一動,蔣少夫人在門外受到驚嚇。慧娘和蕭護急忙分開,蕭護微沉着臉,蔣少夫人慌里慌張:“我……”匆忙行了個禮:“見過少帥。”蕭護嗯一聲,沉着臉走開。慧娘對他背影扮個鬼臉兒,再對蔣少夫人見禮:“快請進來坐。”

問:“這麼早來了?”面上一紅,早飯過後有半個時辰,是蕭護不肯出去。陪着請安過,又陪着回來。他昨天沒親近妻子,就一直粘着。

蔣少夫人定定神,纔有笑容:“不早,看你們夫妻兩個,新婚就是這樣。”慧娘一笑,心想這人說話得體,從來會開解別人。近來常來常往,丫頭們也不通報。少帥院子里人不多,只有那幾個人。若荷如柳想必催水催東西的,不在外面。

不當值的人,蕭護不讓她們來,他自己也可以收拾,一個人諸事都行,又有了慧娘,更不願意有人面前站着,這就無人通報。

慧娘自己倒茶給她,蔣少夫人接到茶就開口:“多謝你昨天通報,我們家大爺居然在吃花酒,我讓人對他說,婆婆有事找他,把他弄了回來。要不是你說,我還矇在鼓裡,可是你機靈,你怎麼知道?”

不容慧娘接話,蔣少夫人又道:“想來你們夫妻新婚,他讓人來請,你就知道了。我特地來道謝,再告訴你,以後凡是我們家大爺請,千萬攔着少帥別出去。”慧娘微笑:“嫂嫂看我可像攔得住少帥的,他要去哪裡,不瞞嫂嫂說,我都管不了。”

她心中納悶,怎麼就沒看出來這是少帥的意思,是少帥的意思呀。

“再有這樣的事,你攔不住就告訴我,我有法子,”賢惠的蔣少夫人這樣說,慧娘莞爾,自己出身一般,她肯來指點,必然有所圖。要麼是結交自己,少帥夫人以後大帥夫人,當然只有好處的。要麼以爲自己不懂,以她爲知心人,心話盡吐。

這人世間的事,沒有什麼是無原因的。結交人,當然也如此。

晚上當笑話告訴蕭護:“你拉的人去,反倒別人認爲你清白。”蕭護見她嬌俏動人,道:“你惹上我,又不依,我不好嗎?不好按倒你聽你哭。”慧娘嘟着嘴才老實,枕着蕭護大腿給他揉膝蓋:“可憐夫君跪了那麼久,我獻獻殷勤。”

耳朵一緊,是蕭護道:“這裡來往的人,哪一個不精?蔣少夫人出身江寧,出門一年多,賢惠名聲無人不知,她肯照應你,爲的是你如今姓蕭。”慧娘乖乖道:“知道。”忽然想到小表妹信中說的,知錯了,下次不改了這話不要錢,不要小氣的用。她坐起來打算新試一回,低眉順眼:“夫君教導的是,以後再不敢了。”

蕭護失笑:“你這丫頭,機靈鬼兒。”看着慧娘先睡,出去看幾封信。家中盡是安寧,外面卻不太平。兵部鎖拿了伍思德等人進京,揹着自己還當自己不知道。蕭護一半心思是憂愁,可一個爲造人,另一個慧娘多受苦難,讓她多休養一陣。

出來見天邊秋風烏雲成片,心中蕭索莫名。回來牀邊見枕邊有小紙箋,知道又是表妹們和慧孃的淘氣傳信。因渴了,一手飲茶一手打開,見上面一行字。

“父親罵我玩水,母親怪我淘氣,姐姐說我染了衣服,算來今天這不敢了,下次改,用多了,明天少用幾回,給你用吧。”

蕭護一口茶噴出去,哭笑不得看沉睡的慧娘,這淘氣也太惹人憐愛。捏捏慧娘面頰,微有得意。十三娘多犟的性子,這成了親,還不是溫柔如水。蕭少帥往自己臉上狠貼金,十三娘還是小廝的時候,沒少揍她。也疼,但是擡手就打,張口就罵。

如今這似水照花的嬌美人兒,是自己一手捏下來的。

第二天慧娘醒來,蕭護拿小紙條給她看。慧娘笑得不能自持,花枝亂顫着強收斂了,垂袖躬身,垂下眉眼:“夫君不要生氣,以後不敢了。”蕭護在她面上狠親一口,約定今晚。出來見父親,讓他去拜人,纔出門就見小表妹來,一見他就笑臉迎人:“表哥,賞什麼,我來陪表嫂。”

“賞你一頓打,你表嫂事事知禮,都被你帶壞了!”蕭護哼哼着道。姐妹們看似怕他,其實知道表哥最疼人,小表妹垂下頭:“我來陪表嫂呢,難道不好,表哥鎮日出去,冷落表嫂,我來陪還不好,不賞東西,也給句好話吧。”

蕭護本來裝生氣,現在是真的不高興:“什麼叫我冷落?我幾時冷落她?找打呢,你挑唆。”棍棒底下出人才,這是古代許多家庭的信條。

小表妹見機不好,拔腿就跑,跟的人就在後面亂跑,一氣跑去見慧娘告狀:“表哥要打我。”慧娘每回看到姐妹們就心情好,蕭護對她們比對自己還要兇而嚴厲,慧娘有了同行的人,覺得安慰許多。

問她直接過來,先帶她去見了蕭夫人,蕭夫人還是淡淡,其實很喜歡。說自己怕鬧,讓她們自己去玩,一面尋思,應該給慧孃兒找幾個陪的人,在心裡想來想去,首選就是蔣少夫人。

晚上蕭護回來,不用看也少幾樣東西。對慧娘不高興:“好似蝗蟲過境!你又少了什麼,快說出來別等我問。”慧娘嫣然:“夫君,就給了妹妹幾根簪子,你心愛的銅鼎怎麼會給她,只給了她一塊銅鏡,”

蕭護瞅她:“你還有話沒說吧?”慧娘笑逐顏開:“夫君,以後再也不敢了,”蕭護命她停:“早知道不該回家來,淘氣親戚帶壞了你,十三娘如今不發狠,我真不習慣。你少說這些,免得我吃飯都吐出來。”慧娘跟他後面扯衣袖纏他,一口一個夫君大人,蕭護心裡真喜歡,但是那臉拉着,半點不放鬆。

這一晚,夫妻和諧,少帥總算會前戲,慧娘才覺得成親好。早上起來暈透眉梢,蕭護難免誇那老鴇:“真是行行出人才。”少帥夫妻和諧,是天大的事情。

上午和父親商議將軍們提審的事,蕭夫人過來,自己先喜歡上了:“讓媳婦出門拜客,可好不好?有幾個陪伴的人,日子過得也快。”蕭大帥只看兒子,他自從認定媳婦,就從不管兒子房中事,和當初妻子哭倒面前:“不能讓她進門”,是兩個樣子。

蕭大帥只道:“小夫妻們自己喜歡,我就喜歡了。”蕭護一曬:“母親,您給她準備的什麼?”蕭夫人興致勃勃:“家裡桂花多,又收上許多螃蟹,給她幾簍,容她請客人自在玩耍好不好,白天玩過了,晚上不是還應付你。”

蕭護曬笑:“賞花?”因父母在,笑得微微:“您讓她和人打架還差不多。”蕭夫人一心籌劃,貌似被兒子取笑,當即沒好氣:“胡說!你拿她當將軍使,她不和人打架麼?如今是我媳婦,要金鑲玉貴,只賞花玩水就可以了。”

蕭大帥倒來了興趣:“最近事多沒問你,你倒細說說,她怎麼殺了烏里合?”蕭護想起當時戰場,心中猶有餘悸:“父親該發慈命打她纔對,她實在不乖巧!……。”當下把當時情況說了一遍,蕭大帥聽得眉飛色舞:“好!”

“父親還說好,她若知道,不是更驕傲。”蕭護擺出懇請的臉色:“請父親發話打她。”蕭夫人只想揍兒子,反正他從小到大,不知道捱了多少回,沒見有個事情。蕭大帥也不悅:“我的好媳婦,怎麼能打?她辛苦跑去找你,還不是相信咱們蕭家是正直的人!你倒好,護持全不得力,怎麼還容她去前鋒營中這種危險的地方?要是我遇上這事,直接命她當小廝。”

蕭護委屈,擡自己膝蓋:“父親不知道,媳婦要不是咬了兒子一口,兒子怎麼會摔倒。要不是念她一片誠心,兒子怎麼會倒?”

少帥總算沒忍住說出來。

“你又糊塗!這是自己媳婦,念什麼一片誠心,早早應送回來纔是。”蕭大帥撫額頭,到此才原諒兒子:“你送回來也不行,那封安是你送回來得早,後來張大人來了,家裡進個雜役,他都查祖宗八代。你戰場上成親,成得對!”

“成得好!”蕭夫人也這麼說。蕭護滿面放光,後退一步跪下:“父母親疼愛兒子,兒子這裡謝過。”想到父母親讓慧娘角門裡進來,蕭護又賭氣:“不過,慧娘近日嬌慣,請父母親還是發話打她,”他找了一個理由:“免得被小表妹帶壞了。”

蕭大帥敏銳的捕捉到兒子賭氣,笑呵呵:“我爲什麼要打媳婦,你三姑丈近來對爲父低頭許多,想來媳婦手中大方,也是你手中大方,疼愛表妹們,爲父賞她,夫人,嗯,就說她服侍上得力,允她請客人,家中好花,你我不得時間看,不能白閒着。”

蕭護心花怒放,叩頭謝了父母。回來見慧娘是另一種腔調,大刺刺坐着,擺足了夫君的譜,慧娘提醒他:“今天用得不足呢,夫君允我用哪一個。”蕭護失笑:“罷罷,你少用吧,我吃不起。”讓慧娘坐膝下,慢慢告訴她:“父母親說你服侍我得力,”

蕭大帥說服侍得力,到蕭護這裡就成服侍了他。慧娘嬌羞滿面:“嗯。”蕭護越看越喜歡,又想到今天不是日子,先忍着:“允你請人來賞花呢,不過你得依着母親的貼子請,”慧娘反而喜形於色,心想自己沒作什麼,不會得婆婆歡心。起來拜謝蕭護:“多謝夫君疼我,”蕭護實說實說:“這是父母親疼你。”

慧娘當然不信,只奉承蕭護。重新坐下,倚着那膝嬌語:“我正不知請什麼人,婆婆有指點,想必全是好人。”蕭護心想這話倒實在,全是母親一片疼愛之心,見慧娘貓一般依着自己,少帥心中說不出的滿足,拍拍這大貓的頭,耐心道:“不讓你管家,是你要先服侍好夫君。”慧娘一抹羞紅,如晚霞突綻,襯得整個人容光都顫了顫,低聲道:“知道。”

少帥又醉了,低聲道;“那今天晚上,”慧娘好半天才回他:“嗯,試一試。”上一次魚水之歡,慧娘不能忘記。那是昨天的事。

蕭護沒有再出去,蕭大帥也盼孫子,問問他回房沒有要緊事不喊他。慧娘明顯不自在起來,一下午蕭護不在房裡在隔壁還好,晚飯時,夫妻對坐用飯,蕭護眉目含情,沒有一刻不在妻子身上。他吃兩口飯,笑一笑,想說什麼,又還是去吃飯。慧娘扭捏難言,似乎衣服不對,又似乎手中筷子不對,要喝湯挾起了菜,對着一根魚刺就張小嘴兒,蕭護及時挾走那魚刺,瞥了妻子一眼,眸中情意幾乎把慧娘化掉。

慧娘傻乎乎回他一笑,再次覺得坐姿不對,飯碗拿得不對。她對着手中筷子嘀咕:“換隻手也許舒服?”蕭護輕輕的笑,幾時是左撇子的?從沒有過。

丫頭們偶然看有沒有使喚自己,見燭光下一對人目光雖然不對上,卻似融融一團濃雲般和氣。月光明淨如匹練,澄得人心寧靜。若荷和如柳各抿笑意,廊下坐着勾繩子玩。聽裡面喊人:“收拾了吧。”

才收起繩子進去。

飯後慧娘就更羞答答,蕭護怕她難爲情又反悔,取了一本書端坐榻上看,旁邊用一個碧玉盞兒泡銀豪,葉葉如針,半卷着舒開。慧娘總算理清楚衣裳帕子都沒什麼,取了一旁繡花繃子拿起針。

“是誰的?”蕭護只問這一句,慧娘綻放笑容:“是你的。”當着蕭護面做表妹們的活計,少帥纔不答應。

做幾針,覺得夫君眼光在自己身上打一個轉兒,再回到書上。他翻上兩頁子書,又眼光在自己身上打一個轉兒……慧娘就抿嘴兒笑。

終於蕭護放下書,結束這種眉來眼去,帶笑道:“我也看不好書,看你也未必做得好活。這是我的,不是別人的,做粗了我不要。”他充滿希冀地道:“讓人打水來,咱們早些洗過好不好?”

慧娘面上一紅:“好。”當真心意慌亂,做不好活。

她一答應,蕭護就大喜,喊人打水去,和慧娘分別洗過,早早上牀。慧娘在丫頭們臉上偷看好幾眼,怕她們猜想夫妻兩個人今天睡得早。

丫頭們沒異常。

睡下來,蕭護支肘對慧娘笑,慧娘閉上眼睛,一臉的豁出去了。半天沒動靜,鼻子尖癢癢的。睜開眼,見蕭護拿個帕子角在自己鼻子上搔,笑得不好懷意:“你終於肯看我了。”他推開被子,以身色誘:“別閉眼,再看一看,這有什麼,你不是愛看?”

他指的是慧娘偷看過自己。慧娘不明就裡,閉着眼不好意思。有一吻,落在了脣邊。輕輕的,如小雨細潤物無聲。才覺得着,就沒了。這吻在慧娘心裡點起一把火,桃紅色一點點飛上她眉頭。

蕭護定睛屏氣凝神,見桃色如遇春風,染上下巴晶瑩如玉,塗上鼻尖一點俏粉,最後上了眼眉,眼睫色忽閃着眨個不停,烏黑襯上漸上來的粉紅色,不打招呼就美得驚心動魄。

他從沒有想到妻子可以美成這樣。回想白天問那青樓人的話,少帥很想給自己一下子,花開牡丹美不勝收,細雨粉荷也自動人。怎麼就唐突了她?

他就一直看着,看得小心翼翼。

慧娘不見動靜,試探着睜開眼,就見到丈夫深如古潭般眸子,眸中一片春風色。慧娘低低的喚他:“呀,來的喂。”蕭護這纔想到自己應該做什麼,低笑湊上前去,先在耳朵上親親:“你不舒服,就告訴我。”

這一夜,夫妻成就好事。蕭護雖不能盡興,但妻子嬌癡婉轉承受,他還是滿足了。

慧娘第二天醒來,是海棠春睡回味濃。輕咬牙悄笑,原來夫妻是這樣的好,難怪少帥前幾天……也不能多怪他。正笑得像偷吃了什麼,牀前影子一濃,蕭護還沒有出去。他對鏡理衣服,見到妻子竊笑不止,少帥忍無可忍過來,伏身笑:“如何?”

“嗯,”慧娘嬌滴滴。

“那今天晚上?”少帥覺得自己又想回牀上了。慧娘側着面龐,輕輕嗯一聲。蕭護喜不自勝,把她親幾親,再故作懊惱:“父親讓我去,”這纔出去。

慧娘又癡戀錦被一時才起,去拜婆婆,有時見得着,不過冷淡一面,有時見不着,簾外請安回去。不知怎麼的,慧娘每去一回,就更覺得婆婆應該親切。至少,她沒有虐待自己,當着自己的面一句難聽的話也沒有過。

上午在家裡看地方準備賞花,蔣少夫人來陪。慧娘一開始認爲她賢惠,後來覺得別有心思,但不怪她。別有心思的人太多,不止她一個。又因自己丈夫扯上蔣大公子吃花酒,對蔣少夫人有歉意,一直客氣。

她歸根到底是個女眷,蔣少夫人又有閒話說。兩個人先把桂花賞起來,沒多久,蕭夫人讓人送點心果子,指名給蔣少夫人。

蔣少夫人忍不住:“你不惱真是個好的。”慧娘掂果子吃,笑:“爲什麼惱?是我丈夫不好,還是我婆婆不好,這不,不送來,我一般也有東西招待,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

這樣豁達,蔣少夫人不由得敬佩她,就着她話笑問:“那是哪裡來的?”慧娘笑而不答。蔣少夫人就猜:“少帥外面買的?”慧娘笑彎了腰:“我自己就不能讓人買嗎?”對她說實話:“我房裡每天的東西,自有人送來。”她眉眼彎彎:“少帥在呢。”

一語未了,飛紅了臉。

蔣少夫人更要追問:“一天到晚在不成?”想到前天半上午少帥還在房裡不出來,蔣少夫人微笑:“你是個有福氣的,少帥獨擋一面,自己能當家。”慧娘也微笑:“蔣大公子是蔣家長公子,難道不當家?”

“下面有弟妹,你沒有大姑子小叔子,不知道這裡的苦。”蔣少夫人半真半假訴苦:“有什麼得先給妹妹們,哪像你們家,你婆婆再不疼你,也就一個兒子不給你給誰。你看孫少夫人,是了,孫少夫人對我訴苦,說你看不上她。”

慧娘故意吃驚:“這是怎麼說?她來,我從沒有推過。”蔣少夫人見她認真是驚訝的,就放下心:“她自己身份不好,又做錯了事,看不上她的人不少,疑心了你,也是有的。”慧娘藉故問起:“孫少夫人是怎麼回事?”

“她……和孫家大爺自己認識,先有了,”蔣少夫人吞吞吐吐。慧娘馬上就不想聽了,到底是背後說人,又對蔣少夫人疑心總有。算來算去,她關切的人不僅有出身好的,出身不好的也一樣關心。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你呀,”蔣少夫人從來是親切有分寸的好,總如春風:“最近和蕭伯母如何?你要多去請安,多去自然親近。”慧娘只是笑,怎麼不去?但是多去就不必了。把蕭護推出來:“不去少帥怎麼會依從?”又回到孫少夫人身上:“孫家大爺很好。”

“再好也不能和少帥比,少帥爲了你,真是的,這城裡誰不知道,”蔣少夫人又帶着點醒:“你要恭敬他,千萬不要跟他擰。”慧娘能捕捉到什麼,又轉了個話題:“簡少夫人好不好?”這也是個和婆婆不好的。

蔣少夫人如數家珍:“她婆婆託我勸她,我能怎麼樣?就像孫太太也託我,我不能推辭。簡少夫人倒好,肯聽說。孫少夫人,就主見過了。”慧娘起了疑心,自家婆婆也託了她?自己有什麼不好?要和未進門先有孕的孫少夫人,和婆婆不好的簡少夫人一個例子?

當晚問蕭護:“母親會託別人嗎?”

蕭護費了點勁才弄明白,一旦明白覺得這事不值得多想:“你管她!她吃多了消食。你也吃多了?”

“看你說話,人家來也是好意。”慧娘小小抗議一下。

蕭護沒好氣:“你是誰?她是誰?長天白日無事做,這個先弄清楚!”慧娘啞口無言。蕭護是前年襲的一等侯,打算進京再爲慧娘請誥封。慧娘不折不扣是個正經的侯夫人。蔣大公子前年要出仕,不巧祖父去世,他是長孫家裡讓他守孝,功名不急,以示蔣家是孝悌之家,他不出來,帶累得下面弟弟都不能出來。蔣少夫人其實沒有官眷的身份。

慧娘閉上嘴,又不服氣,把手中繡花繃子給蕭護看:“人家做了這麼多,又說長天白日無事做。”她在這裡就閉嘴。要是曹少夫人,肯定藉機說管家的事。慧娘不是懶,只是丈夫太厲害,所以也依靠。蕭護要想讓自己管家,難道他不會去說?

微有得意,把這些話告訴蕭護,眨着眼睛問:“我說的對嗎?”蕭護大加讚賞:“十三從來聰明。”又狐疑:“你成天來的什麼客?難怪母親要給你請人陪。”慧娘老實說話:“表妹們最好,就是來了少帥要花錢。”蕭護算算帳:“你沒進家,我也花錢。”慧娘眉頭一亮:“那請表妹們最好。”

“小表妹今天又怎麼了?”蕭護一聞就聞出味兒不對,慧娘苦着臉半天才拿出一封信,上面是:“明天接我,一定接我,切記!切記!”一個血紅的大點子觸目驚心在最後。

慧娘補充:“是胭脂。”蕭護把信一丟:“三姑丈關着她呢,你別接。”信箋蝴蝶似的飛舞往地上落,慧娘一出溜下了榻,身手敏捷地接回來,見丈夫滿面笑容心情好,追着問:“是燒了房子,還是水澆了鳥籠子?”

蕭護握住她肩頭,十三羅衣翩躚,小鳥依人。夫君長夫君短,酥得人心天天是醉的,就是拌嘴也是嬌俏的。剛纔那飛身救信,蕭護想到她以前臉上抹黑,拎着把刀血肉橫飛中來。有了對比就想笑。

“十三娘,你喜歡這日子嗎?”少帥清朗的嗓音放低,低沉渾厚得多。慧娘笑容滿滿,眸子中似乎羣集星光璀璨:“喜歡呢。”和剛見她相比,十三娘更俏皮了,也更添嬌美滋味。蕭護覺得千難萬難,有她這一句話就足夠,放開她肩頭,看着她重到對面拿上繡花繃子,少帥道:“那我就放心了。”

他打開了慧孃的話匣子,慧娘滿心喜悅,把什麼都對蕭護說:“……孫少夫人來看我,我不喜歡她,話少了,她到處說我不待見……簡少夫人來,句句挑唆,我煩呢……咦,小表妹作了什麼,三姑丈關她。”

她語如飛花,又軟又香。蕭護不樂意慧娘停下,雖然她說的這些人,一個也不要聽。不喜歡,就慢吞吞:“給小表妹提親事,小表妹潑了人家一臉水。”慧娘忍着,憋了半天才放聲笑出來:“哈!”再來一句:“好樣的!”

蕭護很想給她一個教訓的臉色,只是對着這瀉玉飛香般歡暢的笑,陪上一個笑容。慧娘大喜,丟了手中繡花繃子撲到他懷裡,用身子蹭他:“好夫君,你會幫忙的吧?”

“不!”蕭護板起臉給慧娘看:“你夫君我只想警告你,不要管她。”慧娘狡黠地眨眨眼,雙手合十拜一拜:“是呢,人家不管她,只救她。”心裡話說出來,雙手攀住蕭護脖子,樂得身子左一擰右一擰。

蕭護抱着她由着她撒歡,看着她喜歡,自己也喜歡了。眼底有一抹陰霾不讓慧娘發現,只呢喃在她耳邊:“喜歡這日子,咱們多住幾天。”

進京去,就不是這樣的了。只怕腥風血雨,血雨腥風。

他爲慧娘很好的撐起了一個天空,慧娘才得夫妻真趣味,不用操持家務,不用擔心家人,有自己的厲害夫君在,誰敢欺負她?外面人人還說公婆對她不好,有人還擔心她無聲無息沒了。慧娘想公公哪裡不好?不像陸家的公公,常把媳婦教訓。婆婆哪裡不好,曹少夫人固然不好,曹太太也嘴碎,到處說媳婦不好。摸摸手上首飾,婆婆真的如曹太太般不想給,她自有辦法。

纏着蕭護討論如何營救小表妹,蕭護陪她胡扯,見星月滿天,才提醒她盡義務:“晚了。”慧娘乖乖跟他身後去了。

這一夜,夫妻盡歡。慧娘羞羞答答暗示夫君:“要是這樣……以後你多想了……興許也成。”蕭護回答她一句話:“明天賞那人才去。”慧娘愣了一下,才悟到是說的那老鴇。有心取笑蕭護也有不懂的,又覺得這笑話不好,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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